现在断了念想,部分人抓耳挠腮,感觉少了啥。
湖边,尤利西斯打开了容奕发来的视频,一声声稚嫩的“爸爸”立刻传来。
尤利西斯笑了,眉眼柔和,整个人仿佛自带了柔光。
周围的人仿佛见了鬼一样瞪大了眼睛,那人笑了?!
从山谷离开,跟在大黑熊身后走到一处山壁的容奕知道大黑熊要给面面上供什么了。
容奕抬头看着挂在高处一片片的野山蜂蜜,“儿子,这可是好蜜,甜,润,吃多了不烧心。山蜂子吃百花蜜的,蜂蜜很滋补,但你一个毛孩子没法吃,说不定带着点儿毒性呢,你耐受不住。”
容面面跟着仰头看,他对世界多好奇啊,至于爸爸说的他不能吃,他习惯了啦,多的是他不能够吃的,只能够馋馋地看着爸爸和爸爸吃东西。
“嗷呜。”黑熊憨憨地坐在地上,高处的野蜂蜜就是它给老大的了,至于老大怎么弄下来,不关它的事儿。
说到底,野兽心中自带骄傲,它迫于无奈选择对人类臣服,但人类总要拿出点儿本事证明自己,单单那个会发光的东西还不够。
容奕,“起源,能摘下来吗?”
起源,我控制的机器在附近的飞行高度不够,飞行高度够的离这儿太远。
容奕,“多远?”
起源,三天的路程。
容奕摸摸下巴,“那是够远的,等不得了,我想用这些野蜂蜜晚上做个甜皮鸭。”
目测了一下环境,容奕心中有了成算,他把容面面交给了起源抱着,自己徒手攀岩。高度二十米以上,岩壁表面石头嶙峋,落脚点处处,哪怕是垂直上下的,对容奕来说也很容易。从高处有藤蔓垂落,叶片翠绿,就是茎杆不够粗壮,想来上头着根不会很牢固,容奕试着拉了拉,犀利索罗的声音后果然扯下了一根。
容奕没有扔,单手团了在腰间,之后有用处。
他如法炮制,等到了片状的蜂蜜旁边,已经有四五根缠在腰间。
土蜂子嗡嗡嗡,它们个头不大,武装能力也不行,不擅长攻击,就擅长逃跑。长时间的生物演化告诉它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躲在高处还会出现的敌人就不要惹了,蜂蜜丢了就丟了吧。
挂在悬崖顶上的片状蜂蜜,容奕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十六片,数量挺多,大小参差不齐,如同长的稀稀疏疏的平菇,大者如盖,能够遮住整个人,小者如儿童雨伞,还在长大的萌芽阶段。蜂巢里面淌着浓浓的蜜,割开一道,就有粘稠的琥珀色流淌出来,泛着甜蜜的香,用来做他自己琢磨改良的方子——容氏甜皮鸭——刚刚好。
容奕也不贪,没想着把这些蜂蜜全都占为己有,他选了靠近自己的三片蜂巢。
“起源,我割一片放下来,你接着。”容奕声音朗朗,轻快而喜悦。
起源受到主人的感染,文字表达的情绪很活泼,好哒,先生。
容奕找好了落脚点,单手抓着突出的石头,他从腰间抽出别在腰间的尖头菜刀(从食堂出来时,下意识抽出来带着的)挥了挥,“嗯。”角度、距离都很合适。
片状的蜂巢有一掌厚,捅一刀直接捅穿的力气也只是让蜂巢微微摇晃了一下,没法撼动。
容奕挑挑眉,“挺结实啊,不错,挺好的。”
捅一个洞出来好办事儿,容奕把之前缠在腰间的藤蔓抽出来一根穿过去,单手打了个结,“行了,现在开始大工程了。”
他要割上面了,菜刀不是很给力,姿势也不得力,但为了一口甜的绝对不能够放弃。
容奕来回割了二十来分钟,一块宽一米多的蜂蜜片才算是割到了头,还差五六厘米了。
“下面的,接住了。”
孤狼仰头,“嗷呜。”
大黑熊跟着叫,“嗷呜。”
声音一个悠长,一个浑厚,猛兽的气息惊起了附近胆怂的小动物无数。
起源把面面放进了摇篮里,它张开了手做好了准备。而坐在摇篮里面的面面呢,他仰头看着高处的爸爸,黑亮的眼睛里尽是崇拜,亮晶晶的眸光里倒映着爸爸身手矫健的身影,这一刻,爸爸高大的形象彻底霸占了小男孩儿的心。心底深处啊,他知道自己的爸爸就是最厉害的。
“来喽。”容奕喊了个号子。
应声而来的,是硕大的蜂蜜片猛地掉落。容奕闷哼了一声,使力抓住了从手中迅速往下掉的绳子,坠落势头越来越猛的蜂巢片猛地止住了降落的势头,悬停在了半空中。
“还好还好。”容奕松了一口气,这要是快要成了却翻船,多亏得慌啊。
蜂巢片很沉,容奕一点点松下去费了不少功夫,落到了底下整个人蓦然轻松。
地上,起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大片的叶子垫着,蜂巢落地后不至于沾染到脏东西。大黑熊张开了血盆大口,吐着舌头哈哈,馋啊。但它不敢动,怕,怕那个会放电儿的玩意儿,也怕在上面的男人。
容奕又弄了第二片,有一就有二,有二再来三,熟能生巧,越做越好。他慢慢放下第三片,低头竟然看到了尤利西斯,他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灿烂,“唱歌回来了。”
尤利西斯点点头,怕容奕看不见,他说,“回来了,你小心点,别挥手,抓稳了。”
正所谓关心则乱,尤利西斯自己也浑然没有意识到,冷静如他也会在看到容奕毫无保障措施的在高处后提心吊胆。
容奕朗声说,“知道了,不会有事儿的。”
第三片已经落下,容奕正打算下去,但他看到蹲坐在一边的大黑熊人立起来作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小狗拜年那一招,说不定是常年生活在人类周围,通过观察学会的。
容奕眸子中精光闪过,看起来平宁恬然的“贝兰德小村庄”四周危机四伏啊,初初成型的它可不能够半途夭折喽。
“我再割一片。”
再割一片距离可就远了,容奕攀附在岩壁上如同一只灵活的灵猿,他长臂伸展,果断换了地方。
“小心!”
下头,心快要跳到嗓子眼儿的尤利西斯控制不住地大喊。
容奕抓紧了凸起的石头,脚上找的落脚点地方不宽裕,但也还行。“放心,我注意着呢。”
尤利西斯点点头,抿着唇不说话,怕自己让容奕分心。
一回生二回熟,容奕割第四片的时候完全驾轻就熟,不需要任何停顿就完工了,大黑熊那片蜂蜜落了地,即将成为熊腹中的美餐。
“快下来。”尤利西斯不敢催促,多说几遍的话到了嘴边就凝成了简单的三个字。
容奕,“嗯。”
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下去。
艺高人胆大,但阴沟里翻船的都是老司机,千万不能够觉得自己能就放松了警惕,等真正地脚踏实地,容奕才轻快地说“怎么样,厉害吧。”
尤利西斯瞥了他一眼,绷着脸,没给什么好脸色。
容奕知道自己的行为莽撞了,赶紧讨好,“晚上给你做甜皮鸭,中午我让小黄杀了鸭子了,现在的麻鸭可肥了,肉质细腻肥嫩,没什么臊气。秋天燥,本来想着就吃点儿老鸭去去火、降降燥的,但看到这么好的蜂蜜我就想着再做一份甜皮鸭,我自己改良的方子,没有正宗的甜,哈哈,毕竟那是人家传家做生意的秘方,我自己揣摩出来的肯定不一样。但我保证,肯定皮酥肉嫩,用鸭子里面的小鲜肉做,味道更美。至于老鸭汤,肯定就用老腊肉了,要是有金华火腿就好了,放两片在汤里面,味道更……”
容奕被尤利西斯用力抱住,他眉眼彻底舒展了开来,仿佛三伏天吃了一碗冰酪、三九天吃着羊蝎子火锅,舒服啊。
容奕神态温柔而满足地准备搂住尤利西斯,忽然怀里一空,尤利西斯走了,他竟然走!了!
容奕想要拿出一块手帕嘤嘤嘤,“不够。”
冲动抱了一下的尤利西斯背过身,脸上抹不去的窘迫,“面面在呢。”
面面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两个大人的互动。
容奕摸摸鼻子,追问着,“那等面面不在的时候就可以了吗?”
尤利西斯不理,直接抱起好奇心旺盛的面面,“走了,小家伙。”
差点儿忘了,容奕眉开眼笑地和尤利西斯分享,“面面会喊爸爸了,厉不厉害,哈哈,他喊我爸爸了,让他喊你一声。”
“爸爸。”面面奶哼哼地喊着尤利西斯,一看就是熟手,不需要哄。
容奕,“???”
怎么感觉不对?
尤利西斯不忍看容奕脸上的震惊和疑惑,他说,“面面早就会喊了。”
容奕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渣渣掉了一地,风一吹,呼啦啦没了。
尤利西斯看容奕太可怜了,就像是摸面面那样摸了摸容奕的头,“面面还挺记仇的,他记着你不给他吃的,所以……”
不用多说了,未尽之言非常明了了,容面面这小家伙故意憋着不喊容奕爸爸,他小小人儿记仇。
容奕哀怨地看着儿子。
面面无辜地回看爸爸。
尤利西斯从中调和,“好了好了,面面现在乖乖叫了对不对?”
面面乖巧地喊容奕,“爸爸。”
容奕感觉心里面舒服多了,他儿子的小奶嗓子多甜啊,咬字很清晰呢……对啊,咬字清晰,很显然已经学会喊爸爸很久了,容奕又遭受到一个暴击。
面面憨憨笑着,“爸爸。”
容奕无奈地摇摇头,算了算了,欠他的,小讨债鬼哦。
“回去吧,天快黑了。”
容奕说,“嗯,回去吧。”
“嗷嗷嗷。”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的大黑熊着急地叫唤。
容奕奇怪地看过去,“怎么还不走啊,我对熊掌不感兴趣。”
熊掌位列山珍之一,据说熊用来摸蜂蜜的右掌炮制妥当了肥腻好吃,是人间至美。但到了容奕这儿,去特么什么山八珍,涉及到野味的他就不吃,不知道在过去末世的时候人们多希望在茫茫大雪中看到野生动物吗,一旦出现,经历了末世几十年的人类已经没有了吃一切果腹的想法,因为冰天雪地中看到活物就代表着希望啊。
大黑熊哈哈粉嫩带倒刺的大舌头,“哈哈。”
容奕看看大黑熊,再看看地上的蜂巢,眼中闪过恍然,“你的意思要我们带走蜂蜜啊。”
大黑熊又是拱手又是鞠躬的,眼睛里挣扎啊、舍不得啊、假意奉承的狡黠计谋啊清晰可见,野兽毕竟是野兽,不会把心思藏那么深。
容奕脸上笑容更甚,“那我可就带走了。”
容奕作势要拉走第四片蜂巢。
大黑熊呆住了,这和想象的不对啊,“嗷嗷嗷。”它着急喊,爪子按住了蜂蜜。
容奕松开了手,大笑着摸黑熊手臂,“你说你一只熊,学什么人类玩心眼儿啊,明明巴巴地想吃得不得了,还要假装讨好给山大王上供,我要是真拿走了,你咋办,不就是空欢喜一场。”
“嗷嗷哼哼唧唧。”大黑熊急了,张开大嘴情急之下发出猪叫,一口锋利的牙齿寒光凛凛。
容奕不怕,笑着摸黑熊大头,“好好在附近呆着吧,对了,别老是进人类活动的地方,小心把你做成熊皮毯子过冬。好了,不说了,我们回家了。”
一家人距离山壁越来越远,他们没有回头,所以不知道在那儿一头狼一头熊久久没动。蜂蜜的香味很浓郁,它们很快就可以大快朵颐了。野兽的思维很简单,它们就是想要活下去所以求助强者,人类小幼崽看起来控制了很多,所以它们选择了臣服,而现在它们发现人类小幼崽好像被他的爸爸控制得死死的,山大王难道另有其人?
不管了,甜点的味道闻时间长了,哈喇子都挂一米长了。
“不好,天竟然阴了,不会是要下雨了吧。”
草草上的天说变就变,比娃娃的脸还要短,明明入秋了,雨水却变得丰沛,和容奕以前掌握的常识不同啊。
尤利西斯,“我们动作快些。”
大人无所谓,他们还带着面面呢。
贝兰德的黑夜传说针对的可不仅仅是常规意义上的黑夜,更泛指风雨前的黑云压城。
容奕,“嗯。”
不过是下午四点半,天就黑了大半,走在林子里行走宛若在午夜的墓园,森寒阴冷,风从枝头树木间呼呼吹过,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声响,胆子小的估计会觉得自己走在恐怖片的现场,随时会出现一口井,然后爬出个披头散发的东西。反观容奕,眉宇间没有任何害怕,要是真有这口井,他绝对不会逃走,反而会把那东西抓出来研究研究,说不定就研究出什么对人类发展有利的来。
“不用太着急,我估摸着下雨还有一会儿。”
容奕是有科学依据的,依据来自于起源,它放的监测气候的小卫星传递来的详细消息,肯定准确。
尤利西斯把面面护在自己的怀里,“哪怕不急,还是早点儿回去。”
“诶。”尤利说什么就是什么。
走出森林,眼前豁然开朗,食堂就在不远处了。
容奕看着眼前的景色,不住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啊。”
声音被风带得支离破碎,赞叹已经融入景色中。
数以万计的萤火虫在狂风卷动中扑腾着翅膀,点点萤火如同落下凡间的星辰,再看天上,黑沉的苍穹中没有一颗星星,难道真的是星辰落了下来?
不知道了,人类的眼睛已经无法将美景尽收眼底。
大自然总以她神奇瑰丽的手笔描绘出一幅幅生命的赞歌,是人类想象不到,也永远模仿不出来的。
“它们会在入冬前的狂风中□□,美到极致的飞舞却是将生命燃烧到极致。”尤利西斯来到了贝兰德三年,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看到萤火虫嘛们繁衍生息,但无论看几次,都觉得震撼。
容奕说,“太美了,知道烟火吗?”
gu903();尤利西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