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铺子有这么多贵人买你的东西,不都是看在你是文昌侯府的前小姐上?”云骄阳怒气冲冲,总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她们想讨好文昌侯府,所以才来买你的面子,你人不在侯府,还是靠着侯府的名声赚钱,你要不要脸?”
“给我砸!”云骄阳怒喝,“我们侯府的名声,喂狗都不能让你利用!”
她说了一堆,但是身后的两个丫鬟被云月玺打怕了,畏畏缩缩不敢上前。云骄阳怒极,或许是云月玺暂时没打她,她居然失了风度,欲上前亲自砸云月玺的店。
胡归户已经去里间拿东西去。
云月玺毫不手软,她先是看着云骄阳砸了自己一个香炉,估算香炉的价格后,论起笤帚啪啪啪打在云骄阳脸上,她用的是棍法,用起笤帚来如同生花,最后“啪”一下打在云骄阳脚上,云骄阳立即站不稳,脚下一滑,磕在地上。
她不敢置信,打丫鬟也就算了,云月玺居然敢打自己?
自己可是文昌侯府的小姐,她会是未来的郡主,平民殴打郡主,可是会坐牢的!
也就在这时,门口居然来了好些小姐,目瞪口呆地看着云月玺揍人。云月玺都傍晚了还没走,就是因为之前有小姐说今日傍晚她要来挑几样首饰,让云月玺给点建议。
云月玺没多大力气,别人要是力气比她大得多,她就没办法了,但是对付云骄阳绰绰有余。
话是如此,门口的小姐们还是震惊,她们长在深闺,哪里看过这么利落的打法,一时觉得云月玺柔中带刚,极吸引人。
侍郎小姐先反应过来:“那个是,侯府小姐?”
她们和云月玺关系更好,都不叫云骄阳为云小姐了。
小姐们捂着嘴,纷纷为云月玺担心起来,打了侯府小姐,她该怎么办?
“月玺,你怎么这么冲动?”侍郎小姐走过去,“你这样可会惹麻烦。”
“是啊。”
“我得回去告诉我母亲,让她想想办法。”
云骄阳在众人面前摔倒,别人还关心罪魁祸首,不关心她,她更妒忌,道:“云月玺,你不只利用文昌侯府的名声来开你的铺子,如今,居然还敢打我!”
她被打怕了,嘴上凶,不敢再动手。
诸位小姐们听不懂:“什么利用文昌侯府的名声?”
云月玺道:“她的意思是,你们来买我东西,都是看在文昌侯府的面子上,你们想讨好文昌侯府,所以才这样。我占了她的便宜,所以她要砸我的店。”
“看在她们的面子上?”众位小姐纷纷觉得受了侮辱,她们来买个东西,怎么叫做是来讨好文昌侯府?
“侯府小姐好大的口气,我堂堂郡主,母亲是太傅之女,父亲是定军侯,我来买东西,成了看你们的面子?!”
“你们文昌侯府的门楣高到全京城的人都要来讨好你们?难怪你们之前总认为月玺占你们便宜,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这位小郡主脾气暴烈,恨不得冲上去撕了云骄阳。
剩下的那些小姐们身份没云骄阳高,倒是不敢骂,但是,她们也根本不在乎文昌侯府,纷纷红着眼。
“只你一个罢了。”云骄阳梗着脖子,“除了你,还有那么多人,她们不想讨好侯府?”
“各位娇客们让让。”胡归户捧着一沓账本过来,这些日子他忙了起来,有了精气神,整个人不似之前的颓废瘦弱,倒是又有了儒商风范。
云骄阳听见这个声音,身体一震,是之前的商人父亲?
平心而论,商人父亲对她很好,差不多有求必应,云骄阳现在狼狈,下意识觉得胡归户是来帮她的。
但是,她不能叫父亲,不能装作认识他,否则,会对她的名声不好的。
云骄阳正想着,巴巴地看着胡归户,没料到,胡归户毫不掩饰地对她的厌恶,充满鄙视地望她一眼,其间夹杂着的轻视,让云骄阳遍体生冷。
怎么是这个眼神?
胡归户之前耽搁了,便是去安顿妻子加上拿证据,他现在翻开那证据,念着购买记录,其间的人名大约有“安南王妃、镇北王妃、定军候夫人、定军候小姐、丞相夫人……”
每个身份都不需要攀附文昌侯府。
胡归户看着云骄阳的脸一阵青白,冷哼道:“这位小姐,天子脚下卧虎藏龙,臣子是天子的臣子,百姓是天子的百姓,他们哪怕要讨好,也是向天子效忠,为何要讨好你文昌侯府?难道你侯府比天子还大?”
这话不可谓不诛心,而且,他慷慨陈词,半点没有云月玺的结巴。
哪怕是蠢钝如云骄阳,也不敢接这话。
她直觉,她要是回答了是,就是顶巨大的罪名扣下,可是,父亲怎么会这么对自己?
云骄阳没忍住:“爹,你……”
她说完,脸色一白,不能叫爹,云骄阳不可谓不难受,怎么之前一直维护她的父亲,现在来维护云月玺?
云骄阳心底难受极了,云月玺看透她的心思,道:“现在你也听到了,你冤枉我,我也打了你,我们各退一步,别闹到见官。”
见官?
对啊,云骄阳心想,她可是侯府千金,云月玺一个平民打了自己,绝对要吃官司。
她起身,怨毒道:“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我们去见官。”
云月玺见她上钩,心中开怀,面上不动声色。
第109章假千金是公主七
见官二字一出,在场的小姐姑娘们全都慌了神。
她们充满担忧地看向云月玺,之前那小郡主更是道:“云骄阳,你还要不要脸?你欺负别人没得逞,就要把人送去见官,如果你欺负别人成功了,你把别人的铺子毁得一团乱,你要不要去见官揭发你自己的罪行?”
云骄阳闻言,不由拧紧帕子,讷讷说不出话来。
定军侯府的郡主见状冷笑,唾弃道:“吃了亏便知道找京城府尹,占了便宜便翘着尾巴离开,你这习性倒有点像我家里养的宠物。”
她对周围人道:“你们猜猜,是哪种宠物?”
“噗嗤……”反应快些的小姐们捂嘴而笑,反应慢些的也回过味儿来,这云骄阳不就是癞皮恶犬吗?还是自己没什么本事,仗着主人作威作福的最穷凶极恶那一只。
云骄阳也反应过来,她几乎想上前撕打定军侯府的郡主,但是之前母亲告诫过她,京城侯府之中,以定军侯府最鼎盛,云骄阳不敢相欺郡主。
她就当自己没听到这些嘲弄,反正,待会儿受刑的是云月玺。
云骄阳道:“今日你们说出天来,我也要去见官。翠芝、绿袖,去报官!”
云月玺道:“不用这么麻烦,我和你一起去见官。”
她仿佛根本不怕待会要面对什么,云骄阳一愣,漾出得逞的笑意:“你识趣就好,免得等会官兵来请。”
众小姐看她那小人得志的模样,都在心底憋了一口气。
她们养在深闺,自幼锦衣玉食,哪怕家中有些龃龉,也都是暗暗斗了,如云骄阳这样明晃晃恶心人的,她们还是头一次见。
云月玺觉察到众人的想法,她走到郡主面前,小声对郡主耳语几句。
郡主脾气本来不好,但是她没有躲开走近的云月玺。
她挺喜欢和云月玺做朋友,云月玺明明长了副柔弱动人的美人长相,就像是家中父亲国色天香的爱妾般,但是,在和云月玺相处的过程中,郡主发现她万事都靠自己,聪慧沉稳,没有半点不正的心术。而且,她不卑不亢,平时既不会讨好任何人,也不会畏惧任何人,和她在一起非常舒服,仿佛她和你交好,看重的是你这个人的脾气性格多有投缘,而不是你的身份地位。
郡主听完云月玺说的之后,眼珠一转,当即道:“好!”
她拉了几个和自己相熟的小姐,转身出门。
云骄阳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她不认为云月玺翻得起什么风浪,当即冷冷道:“你走不走?”
云月玺颌首:“要走。”
她让胡归户去把被云骄阳砸坏的香炉拿好,再对剩下的小姐们说等官司完毕,会再给她们推荐首饰。那些小姐们闻听此言,再加上本来便放心不下云月玺,一个人都没走,全要去看这场官司怎么打。
云月玺这才和胡归户一起出了铺子,她还将铺子锁上,关门的声响有些大,旁边的商户们和路过的百姓全都驻足,不解这是怎么了。
这是一家首饰铺子,怎么那么多小姐都在那儿,该是赚大钱的时候,怎么反倒关起门?
云月玺见众人好奇,道:“小店吃了个官司,现在要去处理。”
吃官司?这话说得众人好奇起来,反正也是傍晚,闲着没事,许多爱看热闹的人倒跟在队伍后面。
云月玺如今开店,按理来说最该注重名誉,吃官司的事情她如何还会亲自捅出去?胡归户清楚她不是那等嘴上不严实的人,如今特意传出消息,只怕是刻意引人来看。
一行人前往衙门处,云骄阳听见不时有小姐在队伍里谈论她,她们也不说她如何如何错,只说下次府中的赏花宴,万万不能叫她。
云骄阳咬唇,颇觉自己无助,怎么所有人都在帮云月玺?
云骄阳忍不住看向胡归户,想看见他对自己的一丝担忧,就像曾经那样。但是,胡归户亲切、担忧的眼神只看向云月玺,这个中年男人感恩云月玺给他平台,让他再展抱负,也感恩云月玺待他妻子极好,如今几乎把云月玺当作女儿也当作恩人来看。
胡归户眼角余光瞥到云骄阳的视线,云骄阳见他注意到自己,更是充满期待地望着他。
她收获了胡归户骤然变冷的眼神,胡归户鄙夷地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这下,云骄阳好似彻彻底底成了猫嫌狗憎的孤家寡人。
她把一腔恨意都倾注在云月玺身上,认为是云月玺抢走了属于她的父爱,云骄阳咬牙,更坚定了待会让府尹重判云月玺的念头。
很快,京城府尹便立即审理此案。
京城府尹坐于公堂之上,匾额上挂着明镜高台,他穿着威严的官服,一拍惊堂木,代表此案开审。
“堂下二人,报上名来,再则所为何事?”
其实,京城府尹知道云骄阳的身份,若不是此,此案也不能立即审理。云骄阳为了让云月玺立即吃挂咯,心急朝人施压。
她此刻端着文昌侯府的派头:“我乃文昌侯府嫡出小姐,乃是状告云月玺故意伤我,她……”
云骄阳恨不得一口气说完云月玺的罪状,让府尹好责罚她。
府尹却打断她,示意云月玺报上名来。
云骄阳焦急且不可置信地看着府尹,她可是文昌侯府的小姐,怎么这个府尹不偏着她,还让云月玺说话?
母亲可是说了,平民和她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府尹和谁交好有利,他看不出来,是如何坐在这么高的位置的?
云骄阳朝府尹使眼色,那府尹皱眉,只觉底下这女子没有教养也没有脑子。
她是想让天底下的人都知道自己判案会看身份?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门口候着看他审案的人都是各家各户的小姐,还有好些侯府中有头有脸的管事,旁边站着定军候府的郡主,她们看样子都和另外那名女子交好,众目睽睽下,府尹如何会偏向云骄阳?
他可不想乌纱不保。
云月玺不像云骄阳那么无状,慢条斯理回复道:“草民名唤云月玺,乃是一浮萍,状告云小姐打砸草民店铺。”
“你还敢状告我?”云骄阳听到这话怒了,来的时候云月玺明明什么都没说,怎么到这儿了又成了要告她,她快言快语连珠炮似地对京城府尹道:“大人,是这人打我,和什么砸店无关,我堂堂侯府千金,如何看得起她那个小铺子?”
云月玺要反驳:“我……”
云骄阳知她是结巴,便想仗着嘴皮子利索赶紧打完这场官司,在她看来,云月玺打她是重罪,根本没必要啰嗦。
她又说了一堆云月玺的不是,大抵是云月玺拿着笤帚不只打了她,还打了她三个丫鬟。京城府尹面沉如水,不知云月玺为何不反驳。
这时候,郡主实在忍不下去,在外面高声道:“云骄阳,你还要脸吗?”
她道:“我是证人。”
见她这么说,京兆府尹让她进来,郡主道:“事发时,我也在现场,分明是云骄阳说云月玺的店是靠着侯府的面子才开起来的,我们这些人都是为了讨好侯府才去买云月玺的首饰,她认为侯府被占了便宜,便要打砸云月玺的铺子,两人发生争执,她去砸云月玺的铺子,云月玺为保护自己的铺子,这才反抗!这事儿不只我看到了,别人也看到了。”
,门外的小姐们全都应和。
“如此,她怎么不反驳?”京城府尹指向云月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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