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九章笼目啊笼目

“真相……？”麻宫永世站在北川寺身后，满脸诧异。

北川寺没有回答，只是扫视着周围。

他抬头一眼扫视过去可以明显看见当初那场巨大泥石流留下的痕迹。

泥石流冲山体陡坡滚滚滑落，倾斜而下，巨大的动能与势能足以将阻挡在它面前的任何东西给撕裂粉碎，上山的道路也因此被掩盖移平。

至少从北川寺这个角度看过去，麻宫永世所说的那条道路已经被完全掩埋了。再往上看就是阴阴郁郁的神驻山。

这里作为祭祀供奉的灵域，是神驻村以及一切传说所流传而出的地方。

青山，怪岩，迷雾萦绕中还有飞湍而下的瀑布。

单论景色，神驻山确实十分美丽，整座山域透出一分莫名幽静之感。

但奇怪之处恰好就在这里——

神驻山太安静了。

安静得一丝一毫动静都听不见。

站在这里，北川寺只能听见寒风呼啸吹过山涧中莫名地‘呼咻’的诡异声音。

它就静静地横亘在北川寺的面前，让北川寺浑身上下都有种说不出的不适感。

北川寺重新蹲下来，他凝视着土层中骸骨许久，突然出声了：“永世，神驻村中有什么集体仪式吗？就是那种全体村民都必须参加的仪式。”

“哎？这个……我有一点想不起来……只是这么模糊的概念的话……”麻宫永世不太好意思地说道。

“是吗？”北川寺心中一动。

神驻村民为何会全村出动来到上山的大路边呢？

北川寺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仪式。

他这个推论并非空穴来风。

前面的平坂英树、渡边千岁，他们俩被神隐的经历以及渡边千岁事后告诉他的些许记载就足以说明一切。

有人在引导村民，有神官在引导村民——他们上山究竟想干什么？

这些北川寺无从得知。

“看看这个，你能不能想到什么？”

北川寺从背包中将自己的笔记本取出，翻到其中一页。

“好。”麻宫永世闻言从背后飘来，精致的双眸扫过笔记本。

北川寺笔记本中记录的东西十分简洁，干净的排版让她阅读起来没有丝毫困难。

那是北川寺从平坂英树哪里获得的残像记录。

‘又要进行仪式了。’

‘每次进行仪式都让我内心不安。’

‘但不能这样，我是神官。是神驻神社的神官。’

‘毗女婆婆和我说过，驻火会引导我们前往泉渊……’

‘啊……可是那座山……那座深邃的山……要和我融为一体了。’

“驻火会引导我们前往泉渊……”麻宫永世诵读着这句话，细长的眉毛皱起最终舒缓而下，她语气不确定地说道：“这……应该指得是山之形的仪式。我想起来了。”

“每逢引魂花开，泉渊之门也会打开，从哪里会泄出净身之水，喝下净身之水，同样的也能祛除灾祸，祈得平安，而山之形的仪式，就是需要手持驻火而上，由驻火映亮前方的道路，祛除邪祟。”

“驻火映亮前方的道路？”

驻火……

这又是一个崭新的概念。

见北川寺目露疑问，麻宫永世凭着脑中磕磕碰碰的回忆解释道：“所谓的驻火，就是供奉在神社中的火种，经过一年的供奉，培育而出的驻火有祛除邪祟的功能。”

“驻火是不是一种幽蓝色的火焰？”

“颜色……记不太清了。”麻宫永世看上去有些痛苦。

北川寺见状也就没有强硬逼迫她继续想下去了。

按目前的线索来看，神驻村民们大概率是进行‘山之形’的仪式才被泥石流给掩埋。

这也是为何一夜之间神驻村民被灭村的最主要原因。

“不管怎么样，这里都没办法上去了。”北川寺从原地站起，抬起头来。

有山风从背后猛烈吹来。

仿佛人的大手。

将他往山中推去——

……

既然大路无法上去，北川寺理所当然地走上了那条传说有祸津之鬼出没的道路。

这是一条山间小道，稍不注意就会被人忽略过去。

这条小路并不算过于崎岖，似乎有人来这里改造过一般，小小的青石板如搭梯子一般层层叠叠。

“从这里上去就能看见泉渊了，这条小路最终能够走到神驻山腰底下一点点的泉渊，那里的高度应该没有被泥石流截断，可以直通上去。”

“嗯。”北川寺点点头，专注于脚下，没有去过多回答麻宫永世的问题。

他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但不知为何，他视线所及之处却莫名地带上了一丝淡淡的血色。

渐渐的，在北川寺的耳边也响起一阵一阵古朴童谣声。

北川寺禁不住抬起头。

眼帘中映入一副难以言明的凄丽景色。

那是几个小孩子，穿着红色、绿色、淡黄色的衣服，踩着莫名的节拍。

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小孩子都没有头颅！

裸露出的下颚，空荡荡的头部，甩着长袖，它们跳着诡异的单脚舞。

清脆的童音响起，宛若咒怨，声音平平——

他们一句一句地唱着，念着。

‘笼目，笼目。笼子，笼子。’

‘笼中的鸟儿啊。’

‘何时何时出来呢？’

‘在黎明的晚上，鹤与龟滑倒了——’

声音空灵幽邃，由远及近……

‘正后面——是谁呢？’

听了这句童谣，北川寺下意识地向后望去。

原来不是声音近了，而是缺少头部的小孩身体不知何时已经牵起手，绕着北川寺一圈一圈地转着。

时间是黄昏，周围是不断拉长着影子，跳动着的小小身体。

诡异的单脚舞步还在跳着，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息。从那些缺少头部的小孩身体上，北川寺莫名地能感受到充满怨毒的目光。

“寺哥！”

西九条可怜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

北川寺恍然回神，手中的兼定翻出，一个翻转将所有儿童身躯都剖成两半！

黄昏的景象消失，拉长的影子消失。

北川寺再抬头看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来到悬崖边，只要一步就会掉下去。

这诡异奇特的一幕，让北川寺一直古井不波的脸色都稍微变了变。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三十章神木森

“寺君！刚才不管怎么拉你都没有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刚才你——”

麻宫永世担忧地看着北川寺，眉眼中还带着几分没有褪去的焦急。

相较于她的焦急不安，北川寺却是摇了摇头：“我看见小孩子。”

“小孩子？”

麻宫永世有几分不解。

“缺少着头部的小孩子，血迹斑斑的地面——他们在黄昏中不断跳着单脚舞唱着童谣，一步一步走向悬崖边。”

北川寺觉得那副场景恐怖而诡异，但在恐怖诡异之中，又掺杂着一丝说不出的凄美之感。

诡异而又美丽。

“缺少头部……”麻宫永世目光中露出一抹哀伤之色，她缓缓地说道：“在神驻村的传说中，祸津之鬼会生吞孩子们的头颅，以此让自己更加聪慧，对了……童谣……”

“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流传各地的，名叫做笼目歌的童谣。”

北川寺摇摇头。

他在中国的时候就听过这个非常有名的日本童谣。

可能只是说《笼目歌》这三个字没有人会有印象，但这首歌还有另一个响当当的名字——《笼中鸟》。

其中笼目、笼子（kagome）指代‘笼目女’。

所谓的笼目女又称为笼女，指代为孕妇，而笼子中的鸟也指代腹中的孩子。

而黎明的晚上这一景象，是不存在于现世的场景，亦是指‘隐世’。

而接下来的一句‘鹤与龟’又为祝贺出生的意思，但鹤与乌龟（kame）却摔倒了，也就代表着流产、中途夭折。

这些流转于神驻山中的小孩子，无疑属于‘夭折’那一类的鬼怪。

他们战斗力不强，但迷惑人心似乎有天生的优势，要不是西九条可怜，北川寺不说丧生，但脱层皮，狼狈不堪是肯定的。

这些怨灵或许就是借着笼目歌，发泄自己早夭在神驻山中的怨气。

“笼目之歌……”

麻宫永世显然也明白这首歌之中的意思，她面露悲伤，深深地叹了口气。

神驻山作为灵域……而在神驻山死去的这些没有被祝福的小孩子亡魂，只会不断重复原本死亡的事情，永远永远地跳着单脚舞。

而就在这时，系统提示也如约而至：

‘笼目怨灵x3回收，初级中等怨灵三只，获得技能点数4.5。剩余技能点数：6。’

与麻宫永世又聊了一会儿后，北川寺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一步一步地继续向山上走去。

不多时，他就听见了流水的声音。

而这个声音，或许就是麻宫永世所说的‘泉渊’所传出来的声音。

北川寺精神一振，保持着步调，一步一步向上而去。

又经过十多分钟，北川寺终于走到了大路。

在大路的另一边有小小的瀑布从这里流入山涧。

直到站在这里，北川寺的视野才开阔起来。

原来整个泉渊分三级高度，自山底到山腰有三级瀑布，那水经由分叉，一部分汇入神驻川，另一道支流被密林所掩盖不知道流向哪里。

这幽深诡异的氛围吸人心魄，但经过刚才笼目歌的北川寺却提起了精神，这种程度已经影响不到他了。

“村民们自泉渊取出净身之水喝下，由神官祈福，再下山。”

“而神驻神社，则不允许任何村民进入。”

麻宫永世的记忆像是又复苏了一部分，她开口说道。

“你已经记起神驻神社在哪儿了吗？”北川寺回头问道。

“……记忆还是有些模糊不清，但能清楚记住的是……想要进入神驻神社，就只有继续向上走。”

麻宫永世抬起头。

她的目光顺着泉渊一直向上，一直向上——

直至神驻山顶……

……

大路比起小路要好走许多了，北川寺继续向山上走去。

泉渊之上是一片森林。

森林的树木之上连着注连绳，之字形的御币掉落，有一种说不出的神圣肃穆之感。

“神木森，这里是神驻村民被神隐最多的地方，只要有人被神隐，便会有村民拎着火把来到神木森寻找，若是在神木森都无法找到被神隐之人，那就正式确认这个人消失在隐世了。”

麻宫永世的声音在北川寺的耳边响起。

“这些注连绳就是设下的结界，为了防止村民们被拉入隐世的结界。”

不知为何，越靠近神驻神社，麻宫永世的状态就越来越不好，到后面连实体化都无法保持，只能寄身于西九条可怜那小小的布偶中。

“走吧。”北川寺打了一声招呼，整个人钻入神木森之中。

神木森当中有一条人为频繁走过的小路，一直向其中蜿蜒而去。

踩在这条悠长的道路上，似乎连路的记忆都被继承了一般。

寒冷的山风愈发猛烈了。

在山路之上，仿佛人影绰绰。

像是在邀请北川寺一样——

对此，北川寺二话不说就将兼定脱手而出！

森然的死气连成线缠绕在兼定柄部。

灵匕术！

兼定在空中闪烁着寒光，宛若活物在人影们身上跳跃后被北川寺重新以死气拉回手掌之中。

人影怨气炸裂的同时沉入山体之中。

北川寺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见系统提示。

这也就是说明刚才那些人影只是单纯的怨念所构筑的东西。

这种东西连‘怨灵’的层次都够不上，只是单纯溢散而出的怨念而已。

北川寺估计这是那些被神隐之人所产生的怨念。

以人为影，也就是希望村民们能发现他们的意思。

但神驻村已经灭村，连通往神驻神社的大路都被封锁，所以这些被神隐者的想法自然没有人能够知道了。

而在茫茫的神驻山中，诸如此类的怪异幻想谭，还有很多很多等待着北川寺去挖掘。

“继续走吧。”北川寺重整旗鼓，刚要继续往山上走去——

“啊！！！”

麻宫永世发出剧烈的抖动。

她瞬间从布偶中弹射而出，整个虚幻的身子极度抖动着。

这是灵体不稳的征兆。

“怎么了？”北川寺脚下一动，整个人来到麻宫永世身边。

“我……没有办法。神驻神社……似乎在拒绝我。”

麻宫永世的身形变得更加虚幻了。

第一百三一章我想帮你

神社在拒绝麻宫永世？

北川寺带着身形剧烈颤动的麻宫永世从神木森中撤出，同时开口问道：“神社在拒绝你是什么意思？”

一离开神木森，麻宫永世的脸色也好了不少，她虚弱无比地说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越靠近神驻神社的位置，我的灵体就无法继续保持，要是再往上面走，我可能灵体崩溃。”

北川寺看了一眼西九条可怜。

西九条可怜对着他点了点头。

麻宫永世并没有说谎。

但同样的北川寺也能从麻宫永世的反应看出神驻神社就在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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