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我说了,您可能会生气。
虞惟笙摇头:“不会。”
岑星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会儿他的表情,低下头继续输入。
——会批评我。
这或许是一种小动物的直觉。哪怕虞惟笙表面装得再温和,他也能捕捉到他平静外表下隐藏的怒气。
虞惟笙心里当然有火,可那不是对着岑星的。
“不会,”他抬手揉了揉岑星的头发,“我说话算话。”
岑星又输入。
——我爸爸就骂我了,生很大的气。
“他……他毕竟也是关心你。”虞惟笙说。
与此同时,他又心想,难怪岑星的父亲对自己如此不信任。原来是有前车之鉴。
——肯定不生气?
岑星很不放心,再三确认。显然他自己也觉得那是一段错误。
虞惟笙点头:“肯定。”
岑星抬头认真地盯着虞惟笙的脸观察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
虞惟笙看着他逐字输入,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一直不分化,很着急。
“所以呢?”他问。
怎么好像跟他想象中的答案不太一样,
——我这个年纪再不分化,可能就是Beta了。
虞惟笙看了看他的脸,再次重复:“……所以?”
——当初我爸爸和虞叔叔说,如果我分化成了Omega,就让我跟您结婚。那Beta不就不行了吗?所以我很着急。
虞惟笙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迟疑了片刻后才第三次追问:“那然后呢?”
——我在在网上看到了这个偏方,很多人说有用……
虞惟笙不问了。
岑星低着头,紧张地打字补充。
——我就偷偷买来吃了几天。吃了以后身体很不舒服,就不敢继续了。但好像是有用的,那之后没过多久就真的开始分化了。
他打完这些字,抬起头,对着虞惟笙憋出了一个心虚又尴尬的笑容。
见虞惟笙没有反应,他又低下头去继续敲手机。
——调理一下就会好的对吧?
虞惟笙看着他的手机屏幕,突然想食言。
他真的有点生气。
第44章后遗症
难怪岑星的父亲会生气。虞惟笙很确信,若是自己的孩子做出那么没分寸的事情,他一定会气得打他屁股。
如此乱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完全没考虑后果,留下可能会影响一生的后遗症,就为了一个仅仅见过一面的Alpha。简直不像话。
虞惟笙很想说些什么,张了嘴,却偏偏没有立场。
不仅是因为刚才答应了岑星不可以生气。
毕竟他就是那个Alpha。
他不禁要去想,当初自己对岑星说所谓的婚约不过是个误会时,这孩子心里得有多难过。
岑星非常警觉,注意到他情绪不对,立刻快速打字。虞惟笙还皱着眉,听到了熟悉的电子女声。
“我知道错了。我会好好吃药,争取快点好起来。”
可惜,这话只起到了反效果。所谓的很快能好,不过是虞惟笙方才用来安慰他的时随口扯的谎。当初年少无知所做下的傻事,后遗症极有可能会伴随岑星一生。
虞惟笙心情沉重,忍了很久,叹了口气,说道:“你不应该。”
岑星握紧了手机,咬着下嘴唇小心地打量他,一副被批评了的难受模样。其中或许还藏着几分委屈。
虞惟笙很想再说两句,又怕他哭,强行咽了下去。
岑星见状,伸出手来,手指捏住了他的一点点衣袖,轻轻地晃了晃,又用带着歉意的眼神看他。
虞惟笙忍不住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
他再次叹气,说道:“不需要这样。值得你喜欢的人会不需要你苛求自己,不需要你过分努力,你明白吗?”
岑星看着他。
“算了,”虞惟笙站起身来,勉强对他挤出一个笑容,“以后不可以再做那么胡闹的事情了。”
已经发生,无法挽回,说什么都没用了,何必还让岑星又难过一场。
他回到自己座位,碗里的米饭和桌上的菜已经都快凉了。
“赶紧吃饭,吃完休息一会儿还得看书做题。”他对岑星说。
岑星却不动筷子,依旧看他。
“……我没有生气。”虞惟笙言不由衷。
岑星摇了摇头,接着对他做了几个手势。神情中透出几分倔强。
虞惟笙看懂了。他在说,“不是的,需要的。”
岑星喜欢的人,需要他非常努力,需要他苛求自己。
他继续向着虞惟笙做手语。
——所以我现在才能在这里。
虞惟笙沉默了片刻,移开了视线:“快吃饭吧,都凉了。”
岑星从小学时起便默认自己会成为一个Omega。他从来个子娇小,面部轮廓柔和,皮肤白嫩,连手都生得纤细柔软。
可当他的同龄人纷纷开始分化,他却始终没有动静。再这样下去,他就会成为一个Beta了。
身边有人表示惋惜,说他这样偏向Omega外形的男性Beta,挺吃亏的。Beta之间的结合非常普遍,大多都是由一男一女所组成。女性Beta总是会偏爱比自己更高大一些的男性Beta。他这样的,可能不会被女孩儿们看做可以恋爱的对象。至于Alpha,就更渺茫了。几乎所有的Alpha都倾向于选择Omega作为伴侣。
岑星对于那些都不在乎,他只怕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不喜欢他。
他无意中听到父母私下谈论,说虞惟笙都27了,年近三十,也不知他的父母着不着急。还说,像他这样条件的Alpha,还没结婚不是眼光太高就是根本不愿意成家。听老虞说,想给虞惟笙介绍对象的人从来没断过,真是可惜了自家月月跟他的婚约。
他们甚至猜测,会接受与岑星那玩笑一样的约定,不过是虞惟笙用来搪塞长辈催婚的手段。
岑星心里着急。
他喜欢的人太好了,许多人排着队想要,不可能永远等他。他想立刻去虞惟笙的城市见他,告诉他自己对他有多念念不忘,告诉他自己有多想和他在一起。
以一个Omega的身份,告诉他,“能和您结婚是我的荣幸”。
如果可能,任何办法他都愿意试一试。
就在那段时间里,他无意中摸到一个论坛,里面都是希望自己能够分化为Omega的人在进行交流。其中有个热帖,楼主分享了自己成功从一个Beta分化为Omega的经验。
那个人说,自己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吃了十几颗某牌的紧急避孕药,被送去医院后居然真的开始分化,虽然过程痛苦,依旧觉得十分值得。
岑星心动了。他偷偷用零花钱买来,才吃了一个礼拜,身体就受不了。之后被他的姐姐发现,以为他有了交往对象,为了人家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气得很。等弄清真相,变成了全家都气得很。
岑星知道自己不对,但心里其实没后悔。
因为快要被所有人默认只会是个Beta的他,在那之后不久也进入了分化期。
他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要求家人让他转学。
对于他的这份执念,家人不至于反对,却也不甚理解,不明白为什么不过一面之缘岑星却如此坚持。
岑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就是很喜欢,说不出太多理由。
年少时情窦初开第一次怦然心动,不去见一见,他能惦记一辈子。
见过以后,愈发确信自己是对的。
虞惟笙当晚又没睡好。
岑星一副知道错下次还敢的模样,看得他没脾气。比起生气,他更担忧岑星的身体。
吃过饭后,他又在电话里向那位医生请教了一番。
对方热情且充满表达欲,在听过病因后,讲解了一大堆。他说,分化期大量服用紧急避孕药也分两种情况。虽然分化期不建议进行性.生活,但在完全没有性.行为的前提下干吃避孕药,对Omega来说伤害会更大。
这种伤害几乎是永久性的,只能控制,无法治愈。若不进行干预,一定会对生活造成巨大的影响。
而且,所谓的避孕药能让Beta分化成Omega,纯属无稽之谈。这类药顶多有一些刺激提前分化的副作用,但也是以牺牲身体健康为代价的。有些人吃了看似管用,其实是因为本来就是Omega,不吃也早晚会分化。
不过,也不用太悲观。既然已经知道了成因,现在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带着病人去医院做进一步的详细诊断。之后配合治疗,肯定是可以补救一部分的。
虞惟笙听得揪心。
印象中,岑星的姐姐岑月分化也晚于一般人。也正因如此,他们的婚约才会持续了那么久。就算还未分化,岑月骨子里也拥有Alpha的心理认知,与他相看两相厌,彼此心底都很确定不可能结为伴侣。
至于岑星,这孩子从来都傻,虞惟笙已经拿他没法子。
他骨子里知道,岑星有一点认知并没有错。对他而言,所谓的婚约并不存在,他自然不会有任何顾忌。哪怕岑星将来真的会自然分化,若拖到岑月这个年纪,到时候,自己或许已经有了伴侣。
他发自内心不需要岑星努力做什么。可若岑星不是曾对自己苛刻过,如今他们依旧不过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
这让他连责怪都变得不忍心。
那位医生虽然热情,但毕竟说的笼统。虞惟笙找到了一个相对专业的网站,查阅了不少相关资料。因为专业不对口,看的昏头涨脑,没太多头绪。
然后,他开始思考一件事。到了这个地步,该不该告诉岑星的父母。
在得出结论前,他又一次带着岑星去了医院。
医生看完报告,虞惟笙主动告诉了他岑星在分化期犯过的错误。
老专家之后又问了岑星一些情况,接着开了单子,让他去预约做检测。
岑星排队的时候,虞惟笙借口上厕所,偷偷跑来跟医生说了几句话,拜托他不要在岑星面前说这毛病治不好,也不要提起那药并不会使Beta分化成Oemga。医生闻言笑容无奈,表示尽量。
然后他又告诉虞惟笙,你这个弟弟,情况可能会有点糟。
虞惟笙当下心头一紧,连忙问:“具体是指什么?”
“从经验看,他很有可能不适应长效抑制剂,”医生说,“这不是换药可以解决的。”
医生的意思是,长效抑制剂正在对他逐渐失去作用。所以,才会在他发.情期间抑制不住信息素的释放。虽然暂时除了信息素外,身体其他方面还没有异状,但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可能会成为当下极少数必须忍受发.情痛苦的Omega。
这听起来不算可怕。就在不到三十年前,所有的Omega都是那么过来的。可今时不同往日,现有的社会制度因为长效抑制剂的出现而有了许多变化,对于一个依旧存在生理本能的Omega,这个世界已经变得不那么友好了。
从最简单的层面说,学校不会再为第二性别分班,也少了许多细节上的针对措施,有**可能的岑星就不适合再去上学。
不仅是高中,未来的大学生活,毕业后的漫长人生,他都必须忍受许多不便。
当虞惟笙心事重重来到岑星面前,他的小朋友对他方才所听说的事一无所知。
他远远看到他,便对着他笑,然后抬手向他做了几个手势。
因为不会说话,他的声音反而可以传达得更远。隔着整个大厅,依旧能看得清清楚楚。他在对虞惟笙说,你快过来呀,我一个人好紧张啊。
虞惟笙也对他微笑,然后加快了脚步。
第45章好吃的,吃吧
这一次的检测报告,当天就能下来。
虞惟笙陪着岑星等了两个小时。期间,岑星试探性地对他打手语,问他是不是能看懂一些。
虞惟笙装傻,做出疑惑模样,问他在比划些什么,是不是又紧张害怕了。
岑星微微失落,叹气摇头。
片刻后,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兀自红了脸。当虞惟笙投去不解的目光,他紧张地拿起手机,输入文字后竖起屏幕给虞惟笙看。
在外面时,他总是不好意思用语音播放。
屏幕上只有四个字:我很紧张。
“没事的,”虞惟笙认真安慰,可惜说出的话却干巴巴,“不会有事的。”
岑星点了点头,又舔了舔嘴唇,继续打字。
这一次,他把屏幕竖起来的时候,是低着头的。
——可不可以安慰我一下?
认为自己已经在安慰的虞惟笙心中疑惑。尚未开口,只见低着头的岑星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虞惟笙短暂地犹豫了几秒钟。
岑星在这过程中小心翼翼地抬起视线,偷偷打量他。这孩子明显紧张得一塌糊涂,面颊红成一片,甚至眼眶都是湿漉漉的。
虞惟笙也抬起手,在接触到他指尖前停下动作,问道:“是不是很自信这次肯定都能及格?”
这问题太突兀了,岑星愣了一下,接着用力地点起了头。
虞惟笙笑着握住他的手。岑星的手要比他的小上一圈,捏起来就如同岑星给人的感觉一般软绵绵,能被他完整地扣进掌心里。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他再次重复。
岑星依旧像方才那样非常用力地猛点头。虞惟笙怀疑他根本没有听进去,也并不是真心想要安慰。
但虞惟笙并不介意假装毫不知情。
检查报告终于下来以后,虞惟笙带着岑星再次去见医生。
那位老专家认真看完,又问了岑星一些问题,接着为他开了些药。因为虞惟笙方才的悄悄话,他许多话说得不明不白,但也叮嘱了许多注意事项,还关照虞惟笙要时刻留意岑星的状态,如果有任何不对劲,必须立刻前来就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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