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活生生的木偶人。”

第56章

说实话，绫野玖压根就没有把那个任务当回事，就像是太宰治说的那样，他和港口黑手党没有下属关系，也没有必须遵从命令的理由，就算是森鸥外对于他不喊首领的行为也没有好说的。

他带着目的性进入港口黑手党，港口黑手党将他的目的打包绑在他身边，这样就很好了，森先生应该不会蠢到对他做些什么。

回到港口黑手党，绫野玖跑进事务所，中原中也刚出差出来，昨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之后他就和自己说有很多东西需要整理啊，需要很多报告需要提交啊，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正式聚一聚。

刚刚踏进事务所的大门，这时，一个小女孩低着头从他身边经过，绫野玖顿了一下，他转头看向那个女孩，蔚蓝色的眸子里没有什么波动。

穿着红色和服的女孩脚步缓慢，深蓝色的长发垂在腰间，看上去特别精致，像是一个家教良好的大小姐，她应该站在外面阳光下欢闹的人群中，而不是这栋象征着黑暗的港口黑手党大楼。

而且就在刚才经过的一瞬间，他差点就被这个小女孩内心的痛苦淹没了。

一把抓住旁边的门卫，绫野玖指着离开的小女孩问他，“刚才离开的是谁？”

门卫愣了一下，他反映了三秒钟连忙低下头，“是，绫野干部，刚才离开的是芥川大人的直属手下三十五人斩泉镜花，”

“三十五人斩？”

“是，她是已经接受命令杀死了三十五个人的少女杀手，此次离开是接受了新的命令。”

绫野玖放开他，他看着门口，片刻后他转身跑出去，门卫怔愣的看着绫野玖的动作，片刻后他和同伴对视一眼，双方点了点头后他走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播出一个电话。

另一边，绫野玖一路寻找泉镜花，虽然女孩很小，但是她那身红色的和服在秋日的萧条下相当的显眼，绫野玖走上前去，伸手去拍她的肩膀。

“绫野干部不要！”

追出来的成员连忙大喊。

对于一个杀手而说，有人拍她的肩膀简直就等于是把自己的命脉送到手中，虽然他们听过关于绫野干部的诸多传说，就算他从不出任务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干部，但是，这可是杀手啊！如果绫野干部有什么好歹，会被中原干部当场撕碎吧。

泉镜花转过身来，数月的训练让她下意识的抓住匕首刺过去，对准的地方则是他的喉咙。

咔嚓，组织成员们睁大了眼睛，周围一片安静，所有人颤抖着站在原地，连呼吸都不敢放大一下。

泉镜花的眼睛里带上了一点惊讶，她惊讶的看着绫野玖，以及完全挡住了她手中匕首的一根黑色的小木棒，那是什么？转移开视线看向绫野玖的衣着，泉镜花有些了然的想：是魔术师吗？

“没事。”绫野玖收回魔术棒，“你们都回去。”

“可是……”追出来的成员想要说什么，但话刚吐出来他就硬生生给咽了回去，“是。”

在港口黑手党，上下级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制度，上一级的命令必须遵从，这是港口黑手党的方针，就算不是直系下属，绫野玖身为干部命令他们也是合情合理的，而且仅仅只是让他们离开而已。

一直到那些人全部离开，绫野玖才叹了口气，他拿出魔术棒对着天空看了一眼，黑色的木棒上面带着很明显的刀痕，差一点就要被直接削断了。

“真是不走运，这下要换一根了。”

泉镜花安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她在港口黑手党训练数月，对于港口黑手党尚还算是了解，但是，她却没有见过这个人，刚才那些人喊他干部，原来港口黑手党里竟然有这样的干部吗？

“绫野干部有什么事？”泉镜花安静的看着他，那双没有情绪的眸子里也装不下任何东西，“是要我去杀什么人吗？”

“我为什么要让你去杀人？有没有得罪过我的人。”

泉镜花点点头，“那我离开了，我要去做任务了。”

“你要去做什么任务？”

“我不知道，应该是杀人吧。”

失却了灵魂的少女转身往前走去，她的思想和行为已经不再同一步调，在她说出杀人的那一瞬间，这个孩子内心的痛苦几乎要将她完全吞噬，将她变成一个行尸走肉。

很久了，加入港口黑手党后绫野玖一直都觉得这个组织真的是明面意义上的黑暗。

到处都充斥着激烈的情绪，恐惧、死亡、鲜血，这种负面的东西随处都是，但他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因为杀人所以痛苦的少女杀手。

“是谁让你去杀人的？”绫野玖突然开口询问。

泉镜花顿住脚步，她转头看向绫野玖，“是……”

“芥川吗？”绫野玖歪歪头，“别去杀人了，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吧。”

泉镜花愣了一下，她有些惊讶的看着绫野玖，片刻后她低下头，“可是没关系吗？不杀人这样存活真的没关系吗？”

痛苦终于涌出了灵魂，溢出表面，像是过满的杯子依旧被不断的填上水，液体涌出杯子，无法控制的朝外流淌，少女看着绫野玖，眸中有闪亮的东西在阳光下闪烁，她看着绫野玖，像是看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我，泉镜花，父母双亡后被港口黑手党收留，已被训练数月，六个月杀掉了三十五个人。”

“但是……我已经不想再杀人了。”

在隔着一道墙的墙壁后，尾崎红叶安静的站在那里，一直到绫野玖和泉镜花离开都没有什么动作，通知她的门卫小心翼翼地开口，“红叶大人？”

“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吧。”

“是。”门卫瞬间逃掉，在刚才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尾崎红叶瞬间爆发的可怕杀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出去阻止，但是不是说明……尾崎红叶已经和新上任的绫野干部生了间隙？

打开纸伞，尾崎红叶走到阳光下，她看着绫野玖和泉镜花离开的方向，眸中带着一点阴沉。

她很生气，她当然很生气，泉镜花是被她喜欢的孩子，这颗生长在黑暗中的花只有在黑暗中才能存活下去。

但是她又想到了一些事情，中也曾经告诉过她，绫野玖的精神系异能可以感觉到一个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绪，情绪越是尖锐便越明显，仅仅只是经过便把绫野玖吸引，并说出别去杀人了这种话，绫野玖……是感觉到了什么吗？

从这个孩子的内心深处，感觉到了什么痛苦的东西吗？

……

试图离开却被太宰先生逮了回去，虽然说逮这个字好像是在说什么猫科动物，但是中岛敦还是呆在了侦探社，开始继续慎重思考自己是不是要真的离开，侦探社拥有下班时间，国木田先生拿着超市特价鸡蛋的打折券准备去购物。

这时，他听到了敲门声。

“这个时候会有人来吗？”国木田独步有些奇怪的拉开门，紧接着他倒吸一口凉气，“怎么是你！”

中岛敦被国木田独步的反应惊了一下，他连忙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结果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依旧穿着黑色的外套和黑色的魔术帽，看上去张扬又个性，这不是绫野先生吗？

“绫野先生？”

“小老虎又见面了！”绫野玖朝他招招手，“话说不放我进去吗？”

国木田独步拍了一下脑门，“你这个新上任的港黑干部来侦探社干什么？别忘了我们的立场可是完全相反的！”

“唔？太宰不在吗？”绫野玖朝着里面看了一眼。

“太宰？好像是今天上班的时候就不见人影了，谁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啊。”

“或许是在哪条河里泡着吧。”与谢野晶子抖了抖手上的报纸，“好久不见，小鬼。”

绫野玖让开身子，这时众人才看到他身后还有一个人，穿着红色和服的女孩有些茫然的跟在绫野玖身后，似乎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绫野玖拉着她走进侦探社，接着带着她走到中岛敦面前。

“看，这就是我想给你介绍的朋友。”

“唉？朋友？我？”中岛敦猛地站起来，他手忙脚乱的站准身子，什么？怎么回事？

泉镜花看着他，片刻后她微微鞠了一躬，“初次见面，我是泉镜花。”

“我是中岛敦！初次见面！”

国木田独步歪歪头，“这到底是什么？”

“绫野先生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所在吧。”谷崎润一郎声音和缓，“即使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但是绫野先生和一般的黑手党都不一样呢，偶尔我去公园都能看到绫野先生和一个小孩子在表演魔术。”

江户川乱步歪歪头，片刻后他打了个哈欠，一副困倦的模样。

“要好好相处！”绫野玖和两个人这样说。

在第一眼看到泉镜花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或许泉镜花会和中岛敦在某种性质上契合一些，不管是作为孩子对某种东西的惧怕，还是在强压之下依旧保持的善良，亦或是因为非主观意愿造成伤害后的痛苦。

不过这样做了要被森先生嫌弃了吧。

那个人每天每天坐在高楼之上难道就不会感到腻吗？能够看到的只有俯视下的横滨景色，他的眼底除了横滨之外没有任何人，因为所有人在他的眼中都如同蝼蚁一般微小，甚至看不清面庞。

说不准其实他才是那个被线彻底绑住的木偶娃娃吧，所以，他甚至连思想都不是自己的。

或许果戈里应该见见森鸥外，说不定就会目标转移不再骚扰他了。

第57章

事实上，就像是绫野玖想的那样，森鸥外时常思考自己为什么要把绫野玖招进来，绫野玖成为干部满打满算也有几个月了，但是他做了什么呢？中也没出差的时候倒是会和他一起出个任务，当工具人，但中也出差之后整个港口黑手党都见不到他的人影。

他时常把梦野久作拐走和他一起在街头变魔术，森鸥外觉得他是在用自己的行动反抗自己把他工资压低的事情。

要是让别人看到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卖艺吃饭，岂不是太丢人了。

好在他终于找到了其他兴趣，虽然天天炸实验室，但看着实验室爆开的光森鸥外还是觉得略欣慰的，最起码这个人他在港口黑手党啊！

另一边，绫野玖愉快的坐在太宰治的位置上和武装侦探社的社员们聊天，重点都在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是那么小气，竟然让他自己兼职赚钱，虽然说他也没有做什么任务，但好歹也是一位干部吧。

“如果这样的话，绫野先生换份工作不就好了吗？”中岛敦插了一句话。

绫野玖单手拖住下巴，“黑手党这样的身份确实有些不太好，但是，我在意的人在黑手党里，所以没办法了，我也只好待在这里了。”

微微愣了一下，中岛敦想起了太宰治曾经和他说过，绫野玖进入港口黑手党的目的不纯，因为港口黑手党有他想要的东西所以他才会加入，所以绫野先生是为了某个人才加入黑手党的吗？

原来是这样啊。

“绫野先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中岛敦感叹着。

“是啊，两年前的绫野先生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了。”谷崎直美坐在谷崎润一郎的旁边，“为了一个人去见另一个自己讨厌的人，现在也会为了一个人加入自己不喜欢的组织，绫野先生实在是有些温柔过头了。”

江户川乱步咬了一口粗点心，“温柔？”

“啊？乱步先生不觉得吗？”谷崎直美看向江户川乱步，“绫野先生是除了哥哥以外我见过的最温柔的人了。”

看着自己手中的粗点心，又想起这份好吃的粗点心是绫野玖带来的，江户川乱步点点头，“好吧，那就温柔吧。”

就不揭穿这个家伙的真面目了。

继续吃着粗点心，江户川乱步看着坐在侦探社中心笑得一脸阳光的某人，说实话，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能看出来这个人是什么样子，大概太宰早就知道了，所以禁止侦探社的其他人太过接触他。

表现的温柔可亲，善良又温和，其实全部都是假的，估计他的心里冷冰冰的一片吧，按照太宰治提供的信息，这位精神系异能者对比较激烈的情绪感兴趣。

那就无外乎他会接触敦和旁边那个不知道情况的小女孩了。

不过，他对那位重力使应该是不一样的。

咽下嚼碎的粗点心，江户川乱步点点头，所以还好啦，只要有在意的人，管他什么正确还是错误，只要是人就好了嘛。

这时，有铃声响起，绫野玖摁下通话键，里面的话语让他微微皱起眉头。

“那不是好几年才会举办一次吗？怎么这么快就开始了？因为特殊情况？谁？太宰？”绫野玖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绫野玖看着坐在旁边的泉镜花，“侦探社，我可以把镜花暂时交给你们吗？我有点事，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

“你要委托我们？”国木田独步推了一下眼镜，“如果是委托的话那就没办法了，乱步先生？”

“啊？”江户川乱步点点头，“可以。”

从侦探社离开，绫野玖双手插在口袋里朝着港黑事务所的方向走去，刚才给他打电话的是森鸥外，在电话里，森鸥外笑眯眯的告诉他要回总部，因为有意外事情发生所以需要召开五大干部会议。

五大干部会议唉。

“太宰真是一个人才，叛逃四年了还能把港黑扰乱到需要召开五大干部会议的程度。”

绫野玖如此感叹着。

……

gu903();五大干部会议，只有在最严峻的时候才会召开的特别会议，会议参与者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以及首领下的五大干部，到目前位置，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只有四位，尾崎红叶、中原中也、绫野玖以及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