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骥微微一笑,走到温泉池旁:“我本就打算来,只是没想到吴兄也会来,早知如此,我就跟吴兄同兴好了。”
吴蔚哈哈干笑两声道:“你来干你的正事,我就是来交朋友看热闹的,你干你的,我玩我的。”
言外之意似乎也是很不想同齐骥打交道。
而齐骥闻言,略略瞥了一眼一旁垂着眼,正在端着一杯灵酒默默品味的江逐月,忽然便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交朋友自然是可以,但我还是想提醒吴兄,交友之前还是仔细观察观察对方人品家世为好,小心上当受骗。”
江逐月:……
吴蔚听到齐骥这话,立刻便咳嗽了一声,皱眉道:“我怎么交朋友我自己心里清楚,不用你说。”
齐骥微微一笑,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吴蔚这会连忙回过头劝江逐月:“沈兄啊,我跟他也不熟,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江逐月这会抬起头来,反而笑了笑道:“没关系,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毕竟吴兄你之前还被人骗了个假玉牌,谨慎些没错。”
吴蔚红了红脸,小声道:“那是那人太会装了。”
接着他又认真说:“我觉得沈兄你肯定不是这种人!”
江逐月听了吴蔚这话,愣了愣,心中竟然莫名微微生出一丝暖流来。
之后两人吃吃喝喝一番,吴蔚喝得醉醺醺的,江逐月哭笑不得,只能先扶着他去了住处。
吴蔚酒品有点差,躺在床上还不安生,滚来滚去的。
江逐月不太放心他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毕竟吴蔚白日太过张扬,已经惹出不少人的注意,也不知道有没有趁夜打劫的。
这么一想,江逐月索性就在一旁的矮榻上躺了下来。
结果他才躺下一会,便觉得小腹跟胃部的位置有些难受,用真气摸了摸,那难受仍是不曾缓解。
想了想,江逐月觉得难道是今天吃的东西太多太杂了?
纠结了片刻,江逐月便悄悄起身离开了房间,准备去外面吐一吐。
结果江逐月这边刚找到一片僻静的小树林,一道黑影便直冲他而来,寒光凛冽,分明还带了武器。
江逐月脸色一沉,一掌挥出,击退了那人的攻势,便退后几步站定,冷声道:“什么人?”
话音刚落,江逐月便在月光中看到了那人的模样,赫然便是聂霄青。
江逐月的神情顿时古怪了起来。
而聂霄青被江逐月一招逼退,神情也变得凛冽起来,这时他便道:“阁下为何隐藏修为,悄悄跟在吴道友身边,是想图谋不轨么?”
为了吴蔚来的?
江逐月眯了眯眼,愈发觉得吴蔚这人身份不简单。
但江逐月跟吴蔚交好,本身也不是为了吴蔚的权势,单纯是觉得这人心思纯善,十分可爱。
再加上江逐月本来也不喜欢聂霄青,所以江逐月便淡淡道:“吴兄是阁下亲爹么?阁下怎么连吴兄交朋友都要管?”
聂霄青脸色骤变,又是一剑迎面朝江逐月刺了过来。
江逐月丝毫不让,拂袖一道剑气逼出,迎上了聂霄青的长剑。
锵然一声金铁交鸣,聂霄青的长剑破了个口子。
聂霄青:!
但很快,聂霄青又咬牙攻了上去。
几番交锋之后,江逐月气定神闲,聂霄青却愈发心惊——因为他居然都看不出江逐月的深浅。
到最后,聂霄青自己脸色铁青地跳出战圈,比了个停止的手势低声道:“阁下是澹台宗师的人?”
江逐月听到澹台宗师这四个字,基本就已经确定了吴蔚的身份,虽然心中有些惊讶,但还是不动声色道:“关你何事?”
聂霄青迟疑了一下,拱手道:“既是如此,是在下得罪了。”
江逐月也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淡淡道:“告诉你们小侯爷,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少多管闲事。”
聂霄青脸色顿时尴尬起来,但见到江逐月一语道破了齐骥的身份,便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沉默半晌,聂霄青只能恭敬道:“前辈教训的是。”
江逐月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便走。
解决了聂霄青,江逐月回去之后看了一眼床上四仰八叉睡得香甜的吴蔚,反而笑了笑。
但随后,他又被肚子里的一阵咕噜折腾地微微皱起了眉头。
可这会,江逐月也不想出去了,刚打完一场架,累得很,他才不想多事。
于是江逐月便随便倒了杯热茶喝完,便胡乱和衣,躺在软榻上睡了。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江逐月觉都没睡好,便被兴奋的吴蔚拉着去了比赛现场。
说是第一天有天剑宗那位最年轻的第一剑修出手开幕,让江逐月一定要去看看。
江逐月本来还有些不情愿,结果听到说萧寒要出现,便勉强打起了一点精神。
说起来,这位高高在上退婚他的未婚夫,他到现在还没见到真容呢。
关于萧寒的真容,江逐月还是很好奇的。
这么一想,江逐月便胡乱洗漱了一下,跟着吴蔚去了比赛现场。
而这时,比赛现场已经挤得人山人海,不少没有位置的丁等修士都只能站在外面的地上。
好在吴蔚有甲等位置,江逐月跟他一起,很快便走到了席位的中高层,场中细节,一览无遗。
而天剑宗的位置,无疑是最好的,江逐月一眼看去,便看到身着高阶弟子服侍的孟九思等人,不由得暗暗翻了个白眼。
“那霄河君什么时候出来?”江逐月问吴蔚。
吴蔚目不转睛地盯着东边,一脸期待地笑道:“快了快了,据说要等辰时。”
江逐月:装模作样。
但来都来了,江逐月这会还是强打精神,盯着吴蔚看的方向。
终于,辰时到了。
日光渐密,青霞峰上都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霞辉,这霞辉在满山苍翠的映照下,显出一种青金色的质感。
江逐月终于明白青霞山为什么要叫青霞山了。
忽然,一声锵然剑鸣从远处传来,隐隐听去,竟是有些龙吟的气象。
而接着,一袭白袍便踏着一柄狭长银白的飞剑掠风而来。
那飞剑掠过之处,竟是四周的气浪都缓缓形成了一道道七彩的虹光。
青色的霞辉落在那白袍繁复的周天星辰图上,漾出细密的金辉来。
那人头顶玉冠,俊美无俦的面容在日光的照耀下愈发闪出几分白玉一般的浅淡华光。
雍容华丽,仙气逼人。
在场修士见了,无不倾慕赞叹,原本还有的那一小撮不一样的声音也在霄河君现身的那一刻彻底消失了。
可江逐月只看了一眼,便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卧槽?
第38章
眼前这个霄河君,怎么跟林缙长得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林缙有个双胞胎兄弟,还是他压根一开始就在骗自己?
江逐月死死盯着那一袭白衣,模样雍容清冷的霄河君,眸中似乎都生出了一个漩涡,要将人紧紧吸进去。21
他都快忘了这个死渣男了,为什么冷不丁又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而且……若林缙真的是霄河君,那林缙先前说的那些话便全都是谎话了。
霄河君乃天剑宗首徒,尊荣华贵,从小就被江家养得好好的,真要说惨,那全天下修士都比他惨了。而东方闻鹤更是一代宗师,虽然多年隐居,但也不会是林缙口中的师尊那般啊!
想来想去,江逐月明白了。
这他妈都是海王骗炮的手段啊!通天碑就是分手费啊!
说分手费都是多了,林缙肯定知道,他江逐月那样的性格就算得了通天碑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而且那通天碑压根就是无字天书,江逐月目前真还没那个悟性去彻底打开。
最重要的是,知道了通天碑在江逐月手上,林缙岂不是也相当于间接把通天碑掌握在了手里。
亏他还信的真真的。
真是信了他林缙的邪!
江逐月想到这,想着想着身体都微微发颤,拳头也咯吱咯吱攥紧了,骨节隐约作响。
吴蔚见到江逐月的表情,直觉事情不对,连忙拉了一把江逐月。
结果这么一拉,吴蔚发现江逐月拳头都攥得死紧,仿佛下一刻就会冲上台去跟人拼命一般。
吴蔚吓了一跳,连忙小声道:“沈兄你怎么了?你快清醒一点啊。”
江逐月骤然回过神来,便意识到不少人在望着他这边。
因为方才他看霄河君那边的时候有些过于情不自禁,竟是不自觉便站了起来。所有修士都坐着,就他一人站着,自然显得过于明显了些。
这时江逐月默默咬了咬牙,坐了下去,然后他还是忍不住问吴蔚:“那人确凿就是霄河君?”
吴蔚愣了一下:“不是他还有谁?”
江逐月:……
说完吴蔚还指了一下天剑宗那边,道:“你看你看,他归位了。”
江逐月冷冷看了一眼,果然便看到那一袭白衣的霄河君静静坐在了天剑宗首座。
而这时,他静静还朝江逐月这边看了一眼,如玉的黑眸深湛通明,却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两人目光相对,江逐月冷笑一声,便别过了头去。
他可以肯定,林缙肯定已经认出他了,但还这么能装,江逐月内心也是佩服得很。
一旁的吴蔚:……
他总觉得自己可能吃到什么瓜了。
而江逐月方才的动作便已经引起了许多修士的注意,不过那时大家还觉得江逐月只是个痴情的倾慕者,但这会偏生霄河君还看了他一眼。
一下子,席位间便暗暗骚动了起来。
“那人是谁啊,居然对霄河君都不给好脸色,给他脸了?”
“不知道哎,坐的是甲等坐席,可我怎么从未见过这个人?”
“谁知道呢,或许是个骗吃骗喝的。”
“哎,早知道这样,我方才也出格一回了,能让霄河君看看我也是好的啊。”
这些修士们的议论声音并不算太低,而在座的都是修士,江逐月显然都听见了。
这会他暗自冷笑一声,心想你们什么时候也被海王骗炮了就好了,呵呵。
吴蔚也听到了那些修士的议论,这会连忙就拉了拉江逐月的手,低声道:“沈兄,你别跟他们一番计较,他们都是不怀好意。”
江逐月微微一笑:“说什么呢?能被霄河君注视一眼,是我的荣幸,他们肯定是羡慕嫉妒恨了。”
吴蔚:……
江逐月这嗓音也不低,顿时惹得修士们哗然,他们单觉得江逐月这修士出格,但没想到居然还这么不要脸啊!
然而霄河君这会还坐在上席,大家也不敢过度讨论,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触到了霄河君的逆鳞。
倒是青霞门首座,眼见这议论有些不对,连忙便咳嗽了一声道:“诸位道友肃静,既然霄河君已到,就请霄河君为这次青年修士大赛开幕吧!”
霄河君微微颔首,场中立刻肃静,随即他修长五指一张,握剑,斜斜一撩。
一道凛冽的剑气便从天而落,轰然击在场地中央的那块巨石上。
巨石在这一瞬间轰然裂开,渐渐落下去,那场地正中便出现了一个被十八石柱环绕的巨大平台。
那平台方圆三丈,高十丈,四周都落下了禁制,比赛的选手只要进入,没有分出胜负便不会让人出来。
当然,自己认输也可。
毕竟这只是道法较量,不是什么杀人比赛。
吴蔚见了那大石台,忍不住又兴奋道:“沈兄,这场面好壮观啊。有好戏看了。”
江逐月道:“吴兄一会不去试试么?海选的时候,金丹修士还是挺多的,练气都有,切磋一下没关系。”
吴蔚立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江逐月莞尔,但他眼角余光一撇到那边一袭白衣华服,端坐在天剑宗首座的霄河君,整个人便觉得心烦无比。
但吴蔚在这,江逐月也不好提前离开,毕竟吴蔚这个性格,若是他不帮忙照看着点,搞不好就被人给拐走了。
想了想,江逐月索性就拿了把扇子,直接挡在脸上,仰着头开始打盹。
江逐月所在的甲等坐席位置很好,也很显眼,他这么一个举动,立刻又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甲等坐席上大门派的弟子纷纷猜测江逐月的出身来历,下面那些乙等丙等乃至没什么位置的丁等修士,话就说的没那么好听了。
吴蔚听着那些人议论江逐月,心里有点毛毛的,忍不住就轻轻推了江逐月一下:“沈兄,他们都说你坏话呢,你要不要把扇子拿下来啊,而且……你这样,显得有点不礼貌……”
江逐月闻言,微微一笑:“海选场我懒得去看,看了也没什么用,还是睡觉养养精神好。”
吴蔚怔了怔:“沈兄这么厉害?”
江逐月又道:“你看其他那些甲等坐席上的,有几个人认真看海选了?”
吴蔚一看,果然也是,不由得挠了挠头。
但吴蔚心中忍不住纳闷,他寻思着江逐月也是个金丹啊,为什么不看海选?
江逐月不知道吴蔚的心里话,这会也懒得理会他人,索性就用扇子盖着脸,睡了个香。
殊不知这期间,那霄河君屡屡朝他这边看过来,江逐月浑然不知,却又平白惹了许多人的眼红,莫名其妙就给自己树了一堆敌人。
不过江逐月这次阴差阳错也算是托了吴蔚的福了,他原本拿了丁等玉牌,是该从海选开始,一层层打上去的。
但现在拿的是甲等就不一样了,甲等可以在决赛的时候直接挑战任何选手。
但时间需要被挑战的人定。
不过挑战也只有一次机会,输了就没了。
江逐月自认连孟九思都打得过,也不怕其他那些甲等修士,所以也是真打算养精蓄锐。
海选时间很长,足足需要三日,白日比赛,晚上休息。
中午也有用餐的时间。
而早上刚过,一到用餐时间,江逐月便一把扯下脸上的扇子,懒得理会其他修士的怪异的目光,就拉着吴蔚去食堂领餐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众人:……
林缙见到这样的江逐月,薄薄的唇边倒是微微勾起一丝笑意。
他原本以为江逐月在这种场合会收敛点,没想到还是这般。
不过也正是江逐月这种性子,让林缙最为喜欢。
而他这么淡淡一笑,场中所有修士都震惊了,连带着那些修士看江逐月离开的背影都古怪又琢磨起来。
霄河君的口味这么奇怪吗?喜欢这种调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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