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说话间,护士已经推着沈军去了病房,包郁不在搭理张春寒,径直说道:“杨磊,你去病房守着沈军。记住,要寸步不离,他清醒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杨磊应了一声,跟在护士身后走去。张春寒见状脸色更加难看,他看了看常新,说:“常新,你去沈科的病房守着,他清醒后,立刻通知我。”
常新瞥了一眼张春寒,有看了看包郁,有些为难的说:“包伯伯,那我、我就先走了。”
包郁叫住常新,说:“常新,你等会儿。”
常新顿住脚步,疑惑的回头,问:“包伯伯,您叫我什么事?”
包郁缓了神色,关切的说:“你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
常新瞥了一眼张春寒,愧疚的低下头,说:“包伯伯,对不起!如果我的反应再快点,那个同事也不会死。”
包郁眼底闪过伤痛,他们是他亲自派过去的,结果却一死一伤,他不可能不悲痛。他感谢常新,如果不是常新跟在后面,包括沈军在内的三个人今天都会死。
“怎么回事,你也在现场?”明知事情的整个过程,为了摘清常新跟他们的关系,他还是选择了配合演戏。
常新点点头,半真半假的将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
包郁叹了口气,拍了拍常新的肩膀,说:“这怎么能怪你?如果不是你,王鹏和沈军恐怕一个也保不住。包伯伯还要谢谢你,你做的没错,你父亲生了个好儿子!”
常新依旧垂着头,闷闷的说:“包伯伯,我清楚如果我的反应再快一点,那个同事也不会死,您不用安慰我。包伯伯,队长,我先去病房了。”
常新离开,急救室门口陷入安静的氛围中,包郁的目光毫不遮掩的落在张春寒身上,虽然只是淡淡的看着,却依旧让张春寒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直到急救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包郁的目光才从张春寒身上移开,张春寒不禁悄悄松了口气,紧跟着上前查看被送出来的是谁。
包郁一看是王鹏,连忙关切的问:“护士,他怎么样了?伤的严不严重,有没有生命危险?”
护士安慰的说:“别担心,送来的及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他的膝盖骨被子弹打穿,以后行走可能会有些小问题。”
包郁急切的问道:“什么小问题?他的腿保不住了吗?”
护士解释道:“你误会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只要他积极配合治疗,行走是没问题的,有可能会出现像跛脚之类的小问题,不过也可能不会出现,这要看他的恢复情况。”
包郁真诚的说:“护士,我们一定积极配合,如果他的腿……那他就干不了警察了,这对他来说打击太大,还希望你们多尽点心。”
护士点点头,说:“您不用说,我们也会尽心尽力。你们谁跟我去办一下住院手续?”
“李亮,你去。”包郁指着李亮,说:“护士,让他跟你去。”
李亮跟着护士去办住院手续,王鹏也被送进了病房,包郁和张春寒不约而同的看向还亮着灯的急救室,两人心知肚明,里面那个人的生死,关乎着很多人的生命走向。
张春寒拿着手机,走向楼梯口,拨通了申鑫的电话,低声说了几句,眼睛时不时的看向包郁,包郁回以淡淡的眼神,面无表情,眼睛里没有丝毫情绪,却让张春寒不禁心惊肉跳。
大约过去一个小时,急救室的灯依旧没有熄灭,急救科的大门被人推开,一身制服的申鑫出现在门口,看到包郁后,他连忙走了过来,说:“包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人怎么样了,从急救室出来了吗?”
相交于申鑫的热情,包郁则冷淡的多,他面无表情的说:“一死一重伤。申局长,我想问一下,你们警队不是向来以‘出警快’闻名么?为什么从车祸发生到到达现场居然用了二十分钟?”
申鑫无奈的解释说:“包局,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北市的交通状况,又恰巧是上下班的高峰期,堵在路上也是在所难免。对于死伤的同志们,我深表遗憾,有什么善后工作需要帮忙的,包局尽管说,我一定不推辞。”
包郁丝毫不买账的说:“到底是不是堵在路上,我一定会查清楚,希望到时候申局长能给我一个交代。”
申鑫面色不变,依旧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说:“包局,栽培多年的手下突然遭遇不幸,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理解归理解,正如你相信你手下的人一样,我也相信手下的人,相信他们已经尽忠职守。”
包郁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转身来到长椅旁坐下。申鑫紧随其后,丝毫不介意包郁冷淡的态度。
申鑫试探的问:“包局,大致的事件经过我已经了解清楚,不是我过问反贪局的公事,只是你的人牵扯到一件刑事案件,我不得不过问。包局,你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或者说,他们为什么要盯上沈军?”
包郁淡淡的回答道:“我们反贪局是做什么的,相信韩局没忘,被我们调查的自然同贪污受贿有关。”
申鑫惊讶的说:“包局是说,沈军他贪污受贿?”
“有人匿名举报沈军贪污受贿,制造冤假错案。”
☆、失忆
2021年6月13日,北市第二人民医院,送进医院的三人,已经有两人被送进病房,张春寒见包郁参与事件当中,自知级别不够,便打电话叫来了北市警察局局长申鑫。
包郁的冷淡,申鑫丝毫不以为意,在北市没人不知道包郁的脾气,更何况以他的级别,就算脾气再差,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申鑫坐到他身边,试探的问:“包局,我知道我不够资格过问反贪局的事,但你的手下牵扯进来,我不得不过问。包局,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或者说他们为什么要盯着沈军?”
包郁淡淡的回答道:“我是干什么的,申局长应该没忘吧。”
申鑫惊讶的说:“包局的意思是,沈军他涉嫌贪污受贿?”
“有人匿名举报,沈军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受贿,制造冤假错案。”
申鑫的眸子闪了闪,随即说道:“这会不会是诬陷?沈军在市局工作了五六年,一直勤勤恳恳,从来没出过差错,怎么可能贪污受贿?而且凡是经过他手的案件,当事人都招了供,更谈不上冤假错案。包局,现在人心复杂,指不定是沈军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故意陷害的。”
包郁冷傲的说:“如果不是证据确凿,你以为我会让人带着枪去执行公务?申局长,我这人虽然不近人情,但从来不会冤枉任何人。”
申鑫将信将疑的说:“证据确凿?怎么可能?包局,沈军办的哪件案子错了,又贪污了多少钱?”
“申局长莫不是忘了我们的规定?在案件没有了结之前,不准向外透露案情,如果申局长想要知道,就等案件结束吧。”
“包局,这恐怕不行。如果是以往,我也不敢过问反贪局的工作,只是这起事件带来一死三重伤的恶劣后果,身为警察局局长,我不得不过问。”
包郁沉默的与申鑫对视,暗中的较量让旁观的人心惊肉跳,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了很多。
过了半晌,包郁才冷笑着说道:“如果你想知道,直接去找赵检察长,只要他同意,不论是案情还是证据,你都可以看,我绝不阻拦!”
申鑫看着包郁,眼底的神色变了又变,只是瞬间便恢复正常,提议的说:“既然我们在查的案子都与沈军有关,不如我们联合审讯,这样我们就都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还不会伤了我们两个部门的和气。包局,您看怎么样?”
包郁油盐不进的说:“我说了,如果你想看证据,就直接去找赵检察长,他同意,我就不拦着。”
看着有恃无恐的包郁,申鑫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慌,包郁是最高检下属的反贪局局长,级别在正部级,而他北市警察局局长,是副部级,比他第一个等级,在包郁面前他没有底气太过强势。可无论如何该做的事必须做,该死的人不能活,否则他就很可能成为弃子,到时候想活都没有机会。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空气中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
又过去半个小时,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包郁和申鑫几乎同时走到急救室门前。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医生,包郁和申鑫异口同声的问道:“他怎么样了?”
医生面色沉重的说:“很抱歉,子弹伤及心脏,虽然我们尽量保住了他的性命,但能不能醒过来我们不好说。”
包郁眉头紧皱的说:“大夫,这‘不好说’是什么意思?”
医生抱歉的说:“意思就是他有很大可能会成为植物人。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包郁闻言心里难受极了,一条性命、一条腿,换来的居然是这样的结果,他有些接受不了。看着包郁阴沉的脸,申鑫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一丝快意,刚刚在包郁这儿受的憋闷瞬间消散。
护士将人推进病房,包郁对身旁的李亮说:“你和蔡文去病房,二十四小时轮流守着,如果他醒了,马上通知我。”
两人应了一声“是”,向着病房走去。申鑫向张春寒使了个眼色,张春寒会意,也向病房走去。包郁没有理会申鑫,径直走向王鹏的病房。
看着包郁的背影,申鑫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冷光,看了一眼身旁的心腹,低声说:“东子,你去查一查沈军的底,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如包郁说的,有贪污受贿的嫌疑。”
孙耀东轻轻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医院,申鑫再次看了一眼杀手的病房,沉吟了一会,转身离开病房。回到车里,他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与此同时,张春寒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看了看病床旁坐着的两人,转身走了出去。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发来的信息,“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张春寒的眸子闪过寒光,不动声色的删除了短信。
王鹏所在的病房,包郁看着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王鹏,心里不是滋味,又想到被送进法医室的萧森,心里越发难过,他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坐在病床前一言不发。
时至深夜,杨磊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急切的说:“包局,沈军醒了!”
包郁精神一震,连忙说:“你留下看着王鹏,我去看看。”
包郁疾步来到沈军的病房,见常新和沈军正在说话,便停下了脚步,现在门外仔细的听着。
“沈科,你没事吧?你怎么可能不认得我?我是常新啊!”
沈军茫然的看着常新,努力的回想着,想到他的脑袋就像裂开一样疼,依旧想不起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医院?
“我头疼!”沈军抱着脑袋蜷缩在床上。
常新见状连忙按响了呼叫器,没一会儿的功夫,护士便急匆匆的走过来,包郁趁势跟在护士身后走了进去。
常新见到包郁就像有了主心骨,焦急的说:“包伯伯,沈科他好像失忆了,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包郁安抚的拍了拍常新,看向护士说:“护士,他这是怎么回事?”
护士拍了拍蜷缩成一团的沈军,温柔的说:“先生,先生,你放松点,想不起来没关系,不要强迫自己,你伤到头部,很可能会造成短暂性失忆,没关系,过段时间就会好,你不要太紧张。”
沈军慢慢放松下来,舒展了身子,茫然的看向护士,问:“护士,那我什么时候能恢复?”
护士笑着说:“这个说不好,或许今天睡一觉,明天就能想起来,也有可能一个月,甚至一年,不过不用担心,只是暂时性的。”
护士又检查了一下点滴的注射情况,便离开了病房。
常新指着自己再次问道:“沈科,你真的忘了我了?”
沈军摇摇头,说:“我想不起来。你能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常新回答道:“沈科,你……”
包郁打断常新的话,面无表情的说:“你叫沈军,是北市刑警队法医科的科长,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制造冤假错案。我是反贪局局长包郁,接到匿名举报,派人对你进行调查,结果遇到你遭暗杀,我的人为了救你一死一伤,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沈军的眼神依旧茫然,重复的说:“你的意思是,我犯了法,有人要杀我,是你的人救了我,是吗?”
包郁紧紧盯着沈军的眼睛,试图发现里面伪装的痕迹,可惜却失败了,沈军的眼睛里除了茫然,并没有半点其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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