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没到十二点,但他还是来晚了一步。他才刚一走进宴会厅,全场的灯光就黯淡了下来,唯独剩下了前方舞台上的聚光灯,紧接着,音响开始播放华尔兹经典舞曲《蓝色多瑙河》。
他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清了舞台上的人,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没过多久陆宇翎就来了他哥身边,气急败坏:“你再晚一点,你媳妇儿就该被季陌辰抢走了!”
陆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闭嘴。”
陆宇翎不畏强权:“现在知道着急了?你现在着急有用么?你现在应该思考的是等会儿怎么翻盘!”
陆野就没再搭理他,神色阴沉薄唇紧抿,眸光冰冷地看向舞台。
南韵确实是一点都不会跳,全靠季陌辰带着她跳,但依旧是手忙脚乱,总是踩他的脚。她的额头上还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不是因为跳舞累的,而是紧张出的冷汗。
但无论她怎么踩,季陌辰连眉头都不会蹙一下,全程气定神闲,一手拦着南韵的腰,一手牵着她的手,从容不迫地迈动舞步,动作流畅地带着她跳舞。
虽然南韵是个青铜,但季陌辰却是个王者,两者实力一综合,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舞台宽广,舞曲优雅,台上二人看起来十分般配,所以台下不少人都在称赞他们俩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厅内宾客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舞台上,没人注意到站在后方阴暗处的陆野。
他的神色,冷如冰霜。
这段开场舞不长,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
音乐停止的那一刻,南韵不禁长舒了口气,甚至有了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季陌辰见状轻笑:“这么紧张?”
南韵就没搭理她,甚至都没给她一个眼神。
季陌辰知道她生气了,立即哄人:“你跳得很好。”
就像是附和他这句话似的,他的话音刚落,台下便响起了潮水般热烈的掌声。
“……”
我到底哪里跳得好?
我明明就不会跳!
南韵简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呆愣愣地看向台下。
季陌辰提醒道:“别发呆了,鞠躬,谢礼。”
南韵立即照做,手捂领口,和他一起朝着台下鞠了一躬。
随后他们俩便下了舞台。
舞台边有台阶,南韵穿着高跟鞋,下台阶的时候,季陌辰很绅士的扶着南韵的手腕,等南韵平稳地站在地上后,他松开了手,夸了她一句:“你的礼服很好看。”
南韵一愣,诧异地看着他:“不是你送的么?”
季陌辰从来不是爱揽功劳的人,实话实说:“不是。”
南韵呆住了。
不是季陌辰送的,那还能是谁送的?
不会真的是陆野吧?
这时,季陌辰也说了句:“既然不是我,那就很可能是陆野。”
南韵忙不迭追问:“陆野来了么?”
季陌辰耸了耸:“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他。”
南韵不由蹙起了眉头。
真的是陆野送的?陆野到底在哪儿?陆野为什么一直不出现?
就在她满心疑惑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言语间满是讥讽:“呦,这不是季公子吗?看来回国之后,您挺快活呀。”
南韵闻声回头,看到了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当两人的目光对视上的那一刻,她们俩皆是一怔。
南韵惊讶地发现,这个女孩跟自己长得特别像,简直比南姝还要像她的亲妹妹。
闻梦音看清南韵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季陌辰当初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因为能在她的身上看到南韵的影子。
他果然是从来都没有爱过她,自始至终,他爱的只有南韵,而她只不过是一个替身。
闻梦音的眼眶渐红,看向季陌辰的目光中斥满了不甘与怨恨,极力压抑着哽咽,嗓音嘶哑地质问:“季陌辰,你有心么?”
季陌辰全然没想到闻梦音会来,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慌了,生怕她在南韵面前透露出什么,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低声喝道:“出去说。”同时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扯着她朝舞台旁的安全出口走了过去。
南韵猜到了什么,长叹了一口气,心头还莫名有些堵,替那个女孩不值,季陌辰简直太渣了。
然而天道好轮回,下一秒,她的手腕也被抓住了,心口猛然一提,惊愕地回头一看,发现是也子,她才舒了口气,不由抱怨了一句:“你干嘛呀,吓死我……诶你去哪?”
宴席厅两侧皆有直通前后门的通道,通道中部设有堆放备用座椅的杂物间。
林游也拉着她的手碗,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进了杂物间。
此时宴席已经开始了,并无人注意到他们两人,唯独南姝。
从开始到现在,南姝一直死死地盯着南韵,满心盼望着她出糗,盼望着她当众丢人。
她知道南韵不会跳舞,所以南韵被季陌辰邀请上台的那一刻,她简直幸灾乐祸坏了,好整以暇地坐在位置上,静待着看好戏。
然而现实却让她失望了,南韵竟然顺利的跳完了一整只舞,不仅没有出错丢人,反而又风光了一把。
她讨厌南韵风光无限的样子。
这场盛大的生日宴是为了她举办,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是为了她而来,季陌辰和陆野为了娶她争得不可开交。
凭什么所有的风头全是她的?
她到底哪里比她强?
南姝不甘心,也不服气。
看到南韵被林游也带走之后,南姝瞬间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立即起身,悄悄地跟了过去。
杂物间里堆满了座椅板凳,还没有窗户,即拥挤又漆黑。
林游也将南韵拉进杂物间后,直接将她抵在了门上,难以自持地咬住了她的唇,急切又霸道地撬开了她的牙关。
这一吻来的猝不及防,并且还特别强势,南韵不由“唔”了一声,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小姑娘的樱桃唇十分柔软,惹人怜惜。
但这次林游也却没有怜惜他的小姑娘,吻得特别野,来势汹汹,如同饿狼,辗转缠绵间还带着几分难掩的怒意。
南韵被他吓坏了,后背紧紧地抵着木板门,一动也不敢动。
他吻了很久才结束。
一吻终了,他目光炽热地看着她,哑着嗓子命令:“喊老公。”
南韵瑟瑟发抖,看起来特别弱小无助:“你、你非礼我!我要喊人了!”
林游也面色阴沉,咬牙切齿:“你以前非礼我的时候怎么不喊人呢?”
南韵:“我什么时候非礼过你?”
林游也没跟她废话,再次下命令:“喊老公。”
南韵知道这人肯定是因为看到了她刚才在和季陌辰跳舞所以吃醋了,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半是哀求半是讨好地喊了声:“老公。”随即又赶忙安抚说了句,“你别生气了。”
林游也脸色依旧阴沉:“谁让你去跟他跳舞呢?”
南韵极力辩解:“是他来找的我,我拒绝了好几次,他不走,我还能怎么办?”她又小声埋怨了一句,“再说了,谁让你不早点来呢?”
林游也无话可说,他确实是来晚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却没忘了再警告她一句:“以后不许和季陌辰来往!”
南韵连声保证:“知道了。”
林游也冷冷道:“再让我发现第二次,你就等着吧。”
南韵不服气,再次埋怨道:“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么?不怕把我吓跑?”
小姑娘的双唇又红又肿,是他刚才粗暴对待她的证据。
林游也这才意识到自己对她太凶了,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认认真真地跟她道了个歉:“对不起。”
南韵抱住了他的腰,特别大方地回道:“好吧,我原谅你了。”
林游也无声地抱了她一会儿,忽然启唇,低声说了句:“我怕你不要我了。”
南韵在他怀中怔住了。
他们相识这么多年,他从未在她面前表现过软弱的一面,他刚才对她说那句话时的语气,就像是个无助的孩子。
他是怕她会选择季陌辰或者陆野,然后抛弃他么?
南韵的心头猛然一颤,立即安抚道:“我怎么会不要你了呢?”
林游也欲言又止,他突然想就趁着现在直接跟她坦白,但是又害怕她会生气,更害怕小姑娘会跟他提出分手。
他是真的怕她不要他了。
小姑娘很依赖他,但他也很依赖他的小姑娘。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南韵听到了她爸的声音:“阿韵!阿韵!你在里面么?”
南启升的声音中竟然还带几分惊慌失措。
随即他便开始用力拧动门把手,一边拧还一边拼命拍门:“阿韵!阿韵!你没事吧?里面还有谁?你把门打开!”
南姝刚才发现林游也带着南韵来到了杂物间后,立即返回去喊人了,大肆宣扬说南韵被一个男人强行拉进了杂物间,还把门反锁了。
这下大厅里可热闹了起来,南启升闻言立即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一路小跑来到了杂物间门口,还有一批人紧随其后。
南韵没想到她爸会来,更没想到门外还来了那么多人,不消多想就知道季家和陆家的人一定也跟来了。
要是被人发现了她和也子在这里,也子就完了,他们不会放过他的。
那些人非富即贵,有钱有势,也子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们?
陆野还是也子的老板。
南韵越想越害怕,惊慌不已,都快被吓哭了,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也子,我们怎么办?”
林游也最见不得就是他的小姑娘哭。
他的计划彻底被打乱了。
蹙眉犹豫了几秒钟,他迅速从西服内袋中拿出了钻戒,抓住了小姑娘的右手,直接将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紧张到连声都在颤声:“阿、阿韵,我要跟你说件事。”他的呼吸也因为心情太过紧张而急促了起来,“我本来是想先求婚,再告诉你这件事。”
南韵呆愣愣地看着他,脑子里面一片混乱。
林游也舔了舔因紧张而变得干涩的双唇,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就是陆野。”
作者有话要说:火葬场的前奏起!!!
第33章
“我就是陆野。”
他的声音不大,却犹如忽然暴起的一声雷鸣,震得南韵不知所措,呆若木鸡地望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说什么?说他是陆野?
他怎么会是陆野呢?他不是也子么?
面对小姑娘满含惊愕的眼神,陆野慌张解释道:“我不是故意骗你,我、我一直没想好该怎么告诉你这件事,我……”似乎越解释越越乱,话说到一半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她跟解释,从十几年前他爸破产开始?还是从他爸东山再起开始?但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他骗了她这么多年的事实。
最终,他只得再次对她说了一遍:“阿韵,对不起。”
南韵没说话,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特别陌生,他明明是她的也子,可他又说自己是陆野。
在她的概念中,陆野和也子一直是两个人。
现在也子却告诉她,他们俩是同一个人。
南韵茫然又迷惑。
他怎么能是陆野呢?陆野不是陆家的大少爷么?他一掷千金,有钱有势有名,是位人人仰望的世家公子,而也子却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俩怎么可能是一个人么?
这十几年来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到底是谁?过去的一切都是假的么?全是虚构出来的么?
他一直在骗她?
门外的人还在急切地拍打着杂物间的门,接连不断地发出“砰砰砰”的巨响声,无形中令本就拥挤黑暗的小空间内的气氛越发压抑了起来。
南韵一言不发,怔怔地盯着陆野看了许久。
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也无法接受他这么多年的欺骗,慢慢低下了头,将他刚才套在她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摘了下来,还给了他。
“阿韵……”陆野的声色中透露着难掩的惊慌,没想到她会把戒指摘下来,再次捉住了她的手腕,试图将戒指套回她的无名指上。
南韵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将房门打开了。
堵在门外的人终于看到了杂物间内的情况。
陆家那边请来的人倒是早有预料,所以并未感到诧异,反而觉得他们的主帅稳了。
季家那边请来的人却诧异万分,并且相当恼怒,尤其是以何雷川为首的那帮富二代们。
何雷川脾气暴躁,直接开喷了:“我艹真他妈长见识了,黄天化日当众偷情?”
陆宇翎也是个暴脾气,直接喷了回去:“偷你妈的情!人家俩是光明正大谈恋爱!你有那闲功夫管别人还是先想想你们家季公子去哪儿了吧!”
此言一出,在场各位才发现季陌辰不见了。
何雷川不甘示弱,眼睛如铜铃瞪着陆宇翎,手却指着陆野的鼻尖,理直气壮地骂道:“陌辰去哪了跟他俩偷情有他妈什么关系?这小子是谁呀?”
南姝暗搓搓地蓄势待发已久,早就等着这一刻了,大声说道:“他是我们家管家的儿子。”
南家大小姐与管家儿子之间的绯闻早已在西辅上流圈子里流传已久,在场不明真相的宾客们听到南姝的话后,立即将目光投向了刚从杂物间出来的两人,同时发出了一阵窃窃私语之声,显然是在议论这件事。
南启升的这张老脸难得又挂不住的时候,怒不可遏地瞪着南姝,气急败坏:“把你的嘴给我闭上!”
他刚才听说南韵被一个男人拖进了杂物间,确实是被吓了一跳,毕竟南韵现在可是被季、陆两家人争着要的香饽饽,他还要靠着这个女儿跟豪门世家联姻呢,她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事,那真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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