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和也子,是妈妈为她留下的保护神。
就在她和林叔即将走出家门的时候,阮丽莹忽然出现了,她穿着一条黑色长裙,双臂抱怀,颐指气使地看着林叔:“上班时间,你要去哪呀?”
南韵知道阮丽莹就是来故意找茬的,冷冷地看着她:“我要让林叔陪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叔打断了:“去交物业费,还要再去一趟鱼市,南先生昨天说他订购了一条红龙鱼,让我今天去选一款鱼缸。”
富豪养鱼非常讲究,既要彰显富贵,又要具有观赏性,红龙鱼是最受富豪喜爱的几款观赏性鱼类排行之首,一条价值百万。
林叔都是实话,阮丽莹昨天也听南启升提起过这件事,所以无法再阻拦他们俩,气急败坏地咬了咬牙,不甘心地甩了句:“工作时间就好好工作,别拿着鸡毛当令箭,我们家可不养吃闲饭的人。”
南韵气得不行,刚要反驳她,林叔却用力地握了一下她的手腕,示意她别说话。南韵只好禁声。
林叔满不在乎地看着阮丽莹,不疾不徐道:“我在南家干了十五年,无论是先生还是太太从未说过对我不放心的话,您要是对我不放心,您就开了我,我林某人去哪都能找口饭吃,绝不会比在你家差,若不是看在太太的面子上,我早就走了。”
无论是在他的心中还是口中,南家的太太就只有白若婉一人,至于阮丽莹,鸠占鹊巢而已。
他这番话说得非常有水平,话里话外都在嘲讽阮丽莹比不上白若碗,虽然不带一个脏字,但却如抽人巴掌一样有力度,抽得阮丽莹脸颊火辣辣得发烫。
她这辈子最痛恨别人拿她和白若婉比,更痛恨别人说白若婉比她强。
大家闺秀了不起?名门出身了不起?最后不还是被她踩煜轩在脚下了?
可她终究比不过白若婉的那份气韵。
阮丽莹恼羞成怒:“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下人,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林叔冷哼一声:“哪有什么敢不敢,只不过是想不想,您那,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最终笑到最后的,不一定是谁呢,不信咱们走着瞧。”言毕,他拉着南韵就走,没再多给阮丽莹一个眼神。
南韵都惊呆了。在她的印象里,林叔一直是温文尔雅的形象,从来没想过他的嘴皮子竟然能这么锋利,标标准准的刀子嘴,每一个字都在往阮丽莹的心上捅,简直令人舒适到了极点,不过她也担心阮丽莹会打击报复,害得林叔失去工作。
但是转念一想,她觉得林叔刚才说的话也有道理,以他的工作能力,到哪都能找到比在南家当管家工作更好的工作,阮丽莹如果撺掇着她爸把林叔开除了,对林叔而言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
林叔是为了照顾她才留在南家,不是为了那点死工资。
等走出南家别墅后,南韵对林叔说了句:“林叔,我爸要是把你开除了,你就直接走吧,别在这儿看阮丽莹的脸色了。”
林叔回道:“等你和野子结婚了我就走。”等南韵嫁人了,他答应太太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南韵有点不好意思:“那我和也子结婚还要好几年呢。”
林叔笑了笑,没说话。
林叔也有自己的车,是一辆黑色桑塔纳,停在别墅区的公用停车场。
在去定制鱼缸之前,林叔先带着南韵去了一趟她的高中。在西辅七中门口,有一家开了许多年的甜品店,南韵最喜欢吃那家店里卖的榴莲班戟。
就像小时候一样,林叔给她买了两份榴莲班戟,一份在店里吃,一份打包。
以前林叔或者也子带着她来这里吃甜品,南韵都会很开心,这次却很难再开心起来,因为妈妈的戒指。
如果她爸只是单纯地不愿意把妈妈的戒指买回来,她可能还没这么介怀,但他却要把妈妈的戒指买回来送给阮丽莹,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释怀。
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妈妈的家传戒指落入阮丽莹的手中。
她甚至在想,要不要求助姥姥。
妈妈的娘家在东辅。
白家在东辅本地,是名符其实的豪门望族,如果她求助姥姥姥爷,他们一定会愿意帮她,但是……妈妈临终前还叮嘱过她,一定不可以告诉姥姥她把家传的戒指卖了。妈妈怕姥姥会怪罪她。
正在她纠结要不要违背妈妈的遗愿之时,林叔忽然对她说了句:“阿韵,别想那么多了,叔叔和也子一定会帮你把太太的戒指买回来。”
南韵猛然抬头,诧异又惊讶地看着林叔。
原来也子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林叔笑着回道:“今天晚上回家,也子会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南韵赶忙追问:“什么消息?”
林叔:“我要保密,让也子亲口告诉你。”钱不是他出,所以他也不邀功。
南韵无奈:“林叔,你怎么又卖关子呀?”
林叔高深莫测:“天机不可泄露!”
“那行吧。”南韵叹了口气,只好强忍下好奇心,等待也子告诉她这个消息。
吃完甜点,林叔就把她送回家了,她到家的时候才刚过下午两点,也子不在家,她也没什么事干,就去睡觉了。
这一上午过得特别心累,十分耗神,所以她一觉睡了挺长时间,等她睡醒的时候,家里已经飘起了饭香味。
她躺在床上反应了几秒钟,猛然起身,喊了声:“也子!”
没过多久,卧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林游也已经换上了那套情侣款居家服,身前挂着蓝色格子围裙,一看就是刚从厨房出来。
他快步朝她走了过去,坐到了床边:“怎么了?做噩梦了?”
“没有。”南韵抓住了也子的手腕,忙不迭地询道,“林叔说你要告诉我一个好消息,是什么好消息?”
外面的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卧室里没开灯,窗帘也没拉开。
光线昏暗,南韵目不转睛地眼睛看着他,双眸特别亮,就像是藏着星星。
林游也不由勾起了唇角,一本正经地道:“老家拆迁了。”如果不是为了哄小姑娘开心,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还能当个拆二代。
“啊?”南韵震惊不已,但令她真的不是“拆迁”这俩字,而是“老家”。
仔细回想一下,她似乎从来没听林叔和也子说过自己的家里事。
当初林叔带着也子来他们家的时候,她妈问过他们,是哪里的人?
林叔的回答是:“西辅周边林县的,孩子妈死了,我就带着孩子出来打工了。”
十几年前,林县还不归西辅管理,后来西辅为了发展,把林县规划到了西辅的管辖范围之内。
拆迁是正常的,但是……说拆就拆,是不是太忽然了?
南韵惊讶不已:“什么时候的事?”
“早就说要拆,但是半年前才定下来。”为了把故事编的圆满,林游也还特意去了解了一下西辅市拆迁的行情,“这两天拆迁款就下来了,之前一直不确定,所以才没告诉你。”
一听拆迁款要下来了,南韵的眼神瞬间就亮了:“多少钱?赔房子么?几套?”
林游也忍笑:“按人口赔,一个人赔一套九十平米的房子,外加一百万。如果不要房子的话,可以折现成钱款,一套房也是一百万。但是房子的位置有点偏,我和我爸就没要房子,选择折现,一共四百万。”
四百万?
巨款!
南韵顿有了种一夜暴富的感觉,然而她还没从暴富的震惊中缓过劲儿呢,也子又对她说道:“我和我爸商量好了,这钱全给你,去把太太的戒指买回来。”
按照他对拍卖会行情的了解,四百万可能才刚够起步价,所以等戒指拍卖那天,他肯定也会去参加拍卖会,无论最后拍出多少钱,他都要替他的小姑娘把南太太的戒指买回来。
现在给她的这四百万,只不过是为了哄她开心而已。
南韵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感动得不行。
林叔如果把这四百万留下,他就不用继续留在南家忍受阮丽莹的白眼了,也子也能买房子了。
沉默了一会儿,南韵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哑着嗓子说道:“也子,我不要戒指了,咱们用这钱买房子结婚吧。”
林游也明白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握住了她的手,安抚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买房子,但是买回戒指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你想做什么事,就只管去做,还是那句话,你还有我,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南韵囔着鼻子说道:“可是、可是、你和林叔也没多少钱,你们把这钱全给我了,我就……我就觉得特别不应该。”
林游也:“有什么不应该的?你是我老婆,你不花我的钱谁来花我的钱?”
南韵:“那我也不能一下子把你的钱全花完呀,不过日子了?”
傻姑娘。
林游也忍笑:“你才能花多少钱?”
南韵:“说的你好像家财万贯一样。”
林游也轻挑眉头:“万一真的是呢?”他这话听起来是在开玩笑,其实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
小姑娘马上二十了,他迟早要告诉她真相,所以想提前试探一下她的态度。
南韵不假思索:“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就说明你这么多年一直在骗我,你觉得我还能让你进家门么?”
林游也:“……”
南韵再次严肃重申:“我告诉你,千万别让我发现你骗我,不然你就可以收拾东西去公司住了,和陆野那个黑炭精过一辈子吧!”
陆野:“……”
第18章
第二天,南韵的账上就多出了四百万。
当时她正在食堂和林琅一起吃午饭,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紧接着屏幕一亮,银行发来的到账提示短信就弹了出来。
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多个零,当场就震惊了,她也没想到钱能这么快到账,毕竟也子昨天才跟她说过拆迁的事,今天拆迁款就落实了,这效率简直高的出奇。
林琅见南韵半天不动筷子,还保持一个固定的姿势盯着手机屏幕,连眼都不眨一下,当即奇怪不已:“你怎么了?”
“我……”南韵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表达这件事,思索片刻,她言简意赅地总结,“我一夜暴富了。”
林琅:“卧槽?”
南韵深吸一口气,控制了一下激动的情绪:“也子家里拆迁了,赔了四百万拆迁款,然后也子把钱全给我了,让我去把我妈的戒指买回来!”
那是让你买戒指的钱么?那纯粹是为了哄你开心给你的零花钱!
空气中不禁弥漫着恋爱的酸腐气息,还有柠檬的味道。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字,酸。
林琅沉默片刻,目不转睛地看着南韵,相当认真地对她说了六个字:“苟富贵,勿相忘。”
南韵叹了口气:“富贵什么呀,现在西辅市内的房价这么高,这四百万估计也就能在好一点的学校附近买一套小三室的学区房。”
林琅懵了:“什么玩意儿?学区房?这钱不是野子让你买戒指的么?”
“不买了。”南韵的语气中带着些遗憾,虽然她很想买回妈妈的戒指,但是她还有理智——比起一枚戒指,她和也子的未来更重要,如果妈妈在世,一定也会支持她这么做。
也子体谅她,她也要体谅也子。
南韵语气坚决地说道:“我要留着钱买房子。”
这剧本不对吧?林琅略有些凌乱:“你、你你也不去参加拍卖会了?”
南韵摇了摇头,无奈道:“我都不要戒指了,还去参加什么拍卖会?”
你不去不行!你不去我哥怎么表现自己?!林琅急忙劝道:“不买你去看看也行吧?那可是你妈的遗物呀!”
南韵:“我都不打算买了,还去看什么?眼睁睁地看着我爸把戒指拍下来送给阮丽莹么?那样的话还不如不去呢,眼不见心不烦。”
林琅:“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最后一定是你爸把戒指拍下来了?万一是别人呢?能参加珠宝拍卖会的人都是大佬级别的人物,你爸还能志在必得?最后万一是哪个暗恋你许久的大佬,为了你把那枚戒指拍下来了呢?”
南韵都被林琅逗笑了:“我不用你替我做梦。”
林琅:“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呀,追你的富二代那么多,肯定有愿意一掷千金博你一笑的。”
南韵还是那句话:“我真的不用你替我做梦。”
林琅没办法了,开始走姐妹情深路线:“那你陪我去行么?我自己一个人去紧张!”
南韵:“不是你爸带你去么?”
林琅:“哎呀我爸那天刚好要去出差,陪不了我,只能我一个人去了,你陪陪我吧,我求你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放弃戒指,南韵就是真的不想再去参加拍卖会了,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林琅,只好委婉地说道:“我那天打电话问拍卖行了,这场珠宝拍卖会起点比较高,竞买人参加拍卖会之前还要缴付三百万的保证金,我这里拼拼凑凑加起来也就四百多万……”
她的话音还未落,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南韵本以为是推销电话,直接挂了,但是没过多久,这个号码又给她打了通电话。
犹豫了一下,她接通了电话。
“您好,请问您是南韵南小姐么?”对方是一个女人,嗓音温柔,语调缓慢,语气尊敬。
南韵回答:“是,我是。”
电话里的女人继续说道:“南小姐您好,这里是西辅国际买卖中心,此次来电是为了通知您已受邀参加下个月十号于拍卖中心举办的珠宝拍卖活动,邀请函将于今天下午发出,明日即可送达,请您留意查收。”
南韵懵了:“你确定是我么?没有搞错?”
女人:“您如果是南韵南小姐,那就没有错。”
南韵更奇怪了:“我为什么会被邀请呢?我从来没有申请过要参加拍卖会。”
女人回道:“有人替您递交了申请,并已经替您缴付了保证金,到时您只需要出示邀请函即可进入会场。”
南韵追问:“能告诉我对方是谁么?”
女人:“抱歉,这里不方便透露竞买人的私人信息,请您谅解。”
南韵:“……”
女人:“您还有别的问题么?”
南韵呆愣愣地回答:“没了……”
女人:“祝您生活愉快。”言毕,她干脆地挂了电话。
南韵依旧是一脸懵。
林琅好奇地问道:“怎么了?谁的电话?”
南韵莫名其妙:“拍卖行的,她说有人替我递交了竞买申请,还替我缴纳了保证金,但我问她那人是谁,她也不告诉我。”
林琅当然知道对方是谁,当即回道:“好事呀,让你去你就去,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南韵:“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呀!”
林琅:“你管他是谁呢?有我陪着你呢,他也不能把你吃了,再说了,合法的拍卖会都会请警察来负责安保工作,警戒森严,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南韵还是有顾虑:“可是……”
林琅打断了她的话:“哎呀你别想那么多了,保证金缴了最后还能退回来呢,你也不欠他什么。再说了,就算你不打算把你妈的戒指买回来,总要知道它最后被谁拍走了吧?来年清明你去给你妈烧纸的时候,也能给她个交代,对吧?”
南韵被林琅的话打动了。
妈妈临终前一直心心念念着这枚家传的戒指,她就算是不把戒指买回来,也总要给她妈一个交代。
gu903();来年清明,音书寄语,也能让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