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他引以为傲的理智究竟是被酒精摧毁的,还是眼前的余非摧毁的,他心知肚明。

他还喜欢余非。

余非应该也还喜欢他。

魏秋岁抱着清理完的余非,对方蹙着眉显然也不舒服,他小心翼翼地把余非的头摁在自己胸口,又用力抱紧了他。

隔日早晨,余非在酸痛中醒来,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柔软的床上。再侧侧脸,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魏秋岁的睡颜。

那些昨晚的记忆伴随着剧烈的头疼一起袭来,他本来半眯着的眼瞬间大睁,然后一下翻身下床,牵动着屁股一阵剧痛。

他怕吵醒魏秋岁,硬生生把这声喊叫憋在了喉咙里。

余非委屈,但余非不能说。

洗漱完毕,余非看魏秋岁还没醒,自己叫了个车停楼下,抱起自己的包和围巾就连滚带爬下楼去了。感觉在魏秋岁这间房子里再待上一秒都脸红心跳呼吸不畅。

余非前脚门刚关上,魏秋岁就缓缓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看着,一动不动地发呆。

大年三十了。

往年都没有今年的年底过得那么惨绝人寰的,期末考后的余非就可以空闲地翘着腿等寒假了。今年呢,明明到了年关,旧的日历都要翻到新页,却在他的生命中消失了好几个鲜活的生命,再也看不见新年了。

不过,余妈的厨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错。

一顿温馨的团年饭吃到余非捧着肚子在电视前等春节联欢晚会,余非爸这几天腰不舒服,早早就到床上去窝着了。余非妈给他切了水果,问道:你今晚在家里睡还是回去睡啊?

回去睡。余非想也没想说。

哎,家里沙发还是能睡的啊。余妈不死心道。

妈,明天我八点来报道,行了嘛?余非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哎哟这个点了,我得赶紧走否则赶不上车了,我还要回家看我女神唱歌呢。

什么女神不女神的,这个时候知道喜欢女的了。余妈怪了一句,给他拿衣服,那你明天早点来啊。

余非出了门,在寒风里打了个哆嗦。他在原地跺了跺脚等出租车,低眼看手机。在密密麻麻的祝福之中,余非点开和魏秋岁的对话框,然而里面什么都没有。

靠。

虽然早上是自己怕尴尬临阵脱逃,但这种上完就不联系的人真的很恶劣好吗?!

炮/友还能互道个新年祝福,恭喜发财吧?!

余非恨不得现在就发个红包去羞辱一下他,但非常怕这么干之后就直接被魏秋岁拉黑老死不相往来了。

心里想着,约了的出租已经停到了跟前,余非猫着身子钻进出租车内,师傅回头看他:新年快乐,去金耀路吗?

去余非张嘴愣了愣,趴到了前面的副驾驶椅背上,师傅,我想临时改个路线,去市公安局吧。

大过年去公安局呀。师傅手机摆弄着GPS,哦,不远嘛,才1.5公里。

余非嗯嗯了两声,就听见师傅说:过年涨价你知道的哦。

去市局多少钱啊?余非知道肯定要涨价,但还是随口想问。

两百块哦。司机转过头看他笑,新年快乐。

余非:

沿途经过一个超市,余非下车买了点东西,到了市局门口,市局的门卫今天都没人,进了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各个科室灯亮着,可能里面有人值班。

其实余非也不知道魏秋岁在不在这里。

今年魏梦梦回来了,说不定大年三十和妹妹一起过,不在这里值班守夜了。

他提着东西转身的时候,看见正从外面迎面走来的魏秋岁,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余非愣在原地,忽然有种看见人瞬间的手足无措,尴尬地抖动了一下塑料袋:我从爸妈家吃完年夜饭,想你在值班就来看看你。

魏秋岁拢了一下风衣走进大厅,对着余非道:去我办公室吧。

魏秋岁推门进去,余非跟着后面走来,上面有一碗吃了一半的泡面,还有一个白色餐盒里装了满满一盒闻着油腻的饺子。

想起方才的大鱼大肉,余非顿时觉得魏副支队有点心酸,把那袋子东西搁在桌上,献宝一样一件件拿出来:买了点儿饮料啤酒,还有速冻饺子你们这有小锅吗,煮点吧,也比这冷了糊了的饺子好吃。

魏秋岁把那饺子餐盒合起来丢进垃圾桶:市局里慰问值班警察的。

够寒酸。余非竖起拇指,又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盒小烟火,市区内禁止烟火,你看我就买到了这个!

魏秋岁双眉微微挑着,眼里噙着一点笑意:你既然知道市内禁止烟火还买来,怎么,是想让我现场出警去查获违禁品吗。

你也真是扫兴。余非把烟火又塞回去,不放就不放。

市区十一点五十的时候在街心那边会统一放烟花,我们可以看那个。魏秋岁忽然说,他看了看表,还有很久,你玩我电脑吧,我去找个锅。

年三十的晚上,和魏秋岁在他不大的单人办公室里守着一口小锅,两个人一人捧着一个一次性杯子等饺子,余非看得眼巴巴的蹲在地上,魏秋岁怕他蹲得不舒服,给他找了把椅子坐。

没事儿。余非摆摆手。

坐。魏秋岁还是坚持道。

一想到魏秋岁是在心疼什么,余非就觉得耳尖滚烫,咳了一声坐到椅子上,企图用饺子的蒸汽掩盖一下心虚。

可能是气氛太过温馨,是曾经两个人都不曾奢求过的温馨,也可能是昨夜做了些莫名出格的事情,那小小的办公室都盛不下这暧昧。

余非坐在椅子上,把一个白胖饺子夹到魏秋岁的小杯子里:以前我都不敢想这个画面。

魏秋岁沉默着把饺子送进嘴里。

没成年的时候觉得未来好远啊,成年了之后依然觉得很远,那时候也是想不到二十六岁的余非和三十岁的魏秋岁会做点什么,余非那时候是不是和魏秋岁一样优秀了后来和你分开了,我又不敢想自己的二十六岁了。余非难得认真说会话,眼被蒸汽熏得湿湿的,想想自己二十六岁的时候也不会有你的存在了,就觉得真没意思。

魏秋岁拿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半晌才道:我不会走了。

余非掀起眼皮看他。

我本来是个不怕死的人,因为对于我而言,比生命重要的东西太多了。魏秋岁看着那锅饺子上下翻腾,我在黑溪的时候,曾经被歹徒子弹从后背击中,那次真的差点就死了。

余非从没有听过魏秋岁的这些事情,被忽然沉重的气氛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愣愣地听着。

魏秋岁继续道:我当时以为我不会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