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刘友霖的案子,我们一辈子还会再见吗。余非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头歪着看他,你从来没想过吧。
魏秋岁站在玄关穿鞋,把搭在门后衣架上的外套取下来:我每天都在想。
他说罢,连再见也没有说,直接带上了门。
余非的日子被迫回到了正轨,仿佛只是过了一个非常疯狂的周末。他再次踏入校园的时候,传达室的老张已经回来上班了,他还是原来的模样,似乎对那天看见的死人已经没有了感觉。
照理由来说,警方结案后会公布这起案件的结果,但这次只是公布了洪晓易挟持和抛尸,刘友霖还没有成年,不会公布名字,只是以死者的身份出现在了警方通报上,蓝底白字的,变成了他们四个人和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
雪已经停了,说的暴雪都赶上了周末,这会却除了树上和房顶,其他地方都恢复了原样,而余非的感冒似乎也好了大半,不知道是不是那退烧针的功劳。
余非走在校园里,白津二中的老师已经下令同学不许再多接触这件事情,宿舍楼旁边的警戒线也被撤走了。
余老师。隔壁桌的语文老师凑过来,上周五没上课,我来不及上了,你把体育课借给我呗。
余非喝了口可乐:嗨,刘老师你这话说的,你借了你还啊?
这不就随口一说么。语文刘老师对他一招手,谢了啊。
您兢兢业业上班给我找假放我还要谢谢您了呢。余非手撑着头。
世界没有什么不同,除了他偶尔会惦念起魏秋岁。
下班之前,亲妈又打了个电话来,唠唠叨叨叮嘱了一堆又问了这周是不是回家吃饭,余非满口答应完,就把手插在外衣的兜里往车站走。
他每天公交车上下班,人挤着人的早高峰晚高峰都已经习惯了。偶尔会有学生和老师同行,打发车上无聊的半个小时时间,这天下班赶上高峰,他被迫在人流中被挤了一步,站到了快靠门的地方。
高峰期的车,人贴着人倒也没什么感觉。但今天车子行驶了十分钟后,余非因为三番两次地被挤着换地方,却感觉到他旁边一个人,一直在紧紧贴着他,跟着他一起换。
他微微侧头的时候,是看不见这人的脸的,但是能感觉到这个人的气息一直喷在自己的后颈部。他的后背贴着这个人的胸口,能感觉他不停的起伏。
余非这个人表面大大咧咧的,其实对于一些事情有种说不出的敏感。他故意往另一边换了点位置,这个人始终紧紧贴着他,而且总可以找到他的视觉死角。
公交色/狼?
可他是个男的!而且是个个子直逼一米八的男性,怎么看都不至于在这里被人性/骚扰,除非这人有别他目的。
扒手?
余非微微动了动手,似乎假意是把自己身后的双肩背包摸一把防小偷,实际是想整个身子大转回头看看身后的人究竟在干什么。结果一转头,感觉自己的右手手腕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三秒后,他的手腕处动一下就有撕裂感。
被刀划了!
余非马上意识到这一点。
难道真的是个带了管制刀具上车的扒手?余非张开嘴想喊抓小偷的时候,恰好公交车到站了。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人狠狠把他往前推了一把,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腰划过一痛,整个人没有站稳,被一下挤到了公交车站下。
哎哟喂。前面个大妈被他踉跄一下挤到了,不满地回头拉着他数落,你这个小伙子干吗啊!你撞到我了知道吗?
对不起!余非边道歉边迅速回头,在满满当当的车上试图再找个位置上去,无奈公车一下就关上了门,准备起步了。
接着,他听见身后大妈夸张的尖叫声:妈呀,你衣服怎么都被划破了!好多血啊!!
车站人很多,被这么夸张得叫了两声,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余非,还有围观热心群众给他找着纸巾,七嘴八舌地问怎么回事。
余非摇摇头,腰部和手腕都被划开了口子,不知道深浅程度,一边感叹自己最近水逆倒霉到一定境界,一边还要安慰被他这血呼啦差的外套吓得不轻的热心群众大妈:阿姨没事儿,扒手肯定划刀划到我了,快报警!扒手就在那公交车上呢。
热心阿姨捧起电话就去报警,余非转眼看看自己的外套,心中一沉。他的包背在身上,真的是想割包拿钱包的话,这个腰部的位置根本说不通,而且能隔着厚厚的外套和冬衣还把皮肤弄出血来,根本不是想割,而是
想捅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后背灌风,余非感觉到皮肤上凸起的细密的鸡皮疙瘩。他慌忙借口去医院走离了车站,站在附近的一个小花坛的树背后,思考着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出去。
那人跑了还是跟着自己下来了,自己根本没有看清!如果他折返回来对自己不利,自己该怎么办?
为什么要捅自己?
因为刘友霖的案件吗?!
余非在思考的时候,手已经拿起了电话,他咬咬牙,从通话记录里找到了一串号码。
魏秋岁在局里翻着卷宗,因为已经结案,佟弛那边也似乎被局里交代过了。等这三人的家人来认领尸体前,其他人不能再靠近尸体一步。任凭魏秋岁如何说,他都冷酷地表示不行。
魏秋岁叹了口气,带了些郁闷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刚走进去就发现自己的手机在响。他看着那个号码有些意外,接了起来。
魏秋岁。余非的声音传出来。
嗯。魏秋岁应了一声。
你有空吗?余非压低了声音,我他妈被捅了。
15.【十五】
魏秋岁握着电话,几乎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余非的处境。他马上压低声音道:人跟上来了吗?看清是谁了吗?
没有,在公交车上,人可能没下来。他估计是知道我发现他了情急之下把我踢下站了。余非用手捂着额头,一边又觉得冷得牙齿打架,他坐我一直坐的那班车,118路,你让人去看看啊。
魏秋岁似乎在疾走,身边的风呼呼的:我会交代下去,你伤口呢,你伤口怎么处理了?
能怎么处理啊。余非说,我离你好远,你能先派个警察叔叔保护下我吗?
魏秋岁说,不许挂电话,现在开始一直和我保持通话状态,我马上来。
余非应了一声,魏秋岁似乎去交代事情了,他的耳边混着风声和魏秋岁淡淡的呼吸声。但他还是得时刻警惕着周围。
魏秋岁的声音低沉好听,虽然不想承认,但此刻却真的能给他无法言语的安全感。
魏秋岁此刻在市局,到这里的路程开车也要半个小时,超个速闯个红灯大概二十分钟。但是这个时间足以让余非暴露在外。
他不能一直坐在这里等魏秋岁来。
魏秋岁。余非低声说,我
呆着不许动。魏秋岁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声音都提高了一些,把你的实时位置发给我,我让附近的警察去找你。
余非愣了愣,随口道:实时位置?我没你微信啊,你是不是想骗我微信号?
gu903();余非感觉魏秋岁话筒里吸气的声音都抖成了三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