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 / 2)

单秋玲都要翻白眼了,哪儿来的小屁孩儿?她一点儿也不在意,旁边的男青年却若有所思,阻止要离开的单秋玲,蹲下身问福团:“你是叫福团?就是最近能断人生男生女的那个福团?”

福团点点头:“是啊。”

那这就……

男青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他指着单秋玲,询问福团:“你说以后她生的都是女儿?”

福团嗯了一声:“一撇腿一个妹妹,一撇腿一个女孩儿。”

男青年的神色就变了,一下子冷淡起来,抿唇看了单秋玲一眼,一点儿笑意也看不见,径直甩下单秋玲回去了。

单秋玲:…………

她差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反应过来后才冷笑一声,单秋玲轻蔑地抱着手,一点儿伤心也没有。

福团倒是一直看着单秋玲的神色,圆圆的脸慢慢就凝上了疑惑和不解,怎么……她没有伤心呢?按理说,她的大福气感应到的是单秋玲的坏事儿啊。

她出了这种坏事儿,怎么还一点失落都没有?

福团有些不知道怎么反应了,倒是单秋玲冷哼一声,瞄她一眼:“小小年纪,做精做怪!你知道什么叫一撇腿一个妹妹吗?你今年几岁,知不知道羞啊,还不快回去!”

单秋玲毕竟是个大人,被这样一凶,福团有些慌乱地顺着路回去了。

单秋玲却没立即回自己屋,而是站在核桃树底下搓了搓脸,相亲失败了,回去又要被念叨了……而且她妈生她是个女儿,现在,那个周岩肯定要回去说她也只会生女儿的事,真是挺烦人的。

虽然单秋玲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但每次和这些言论打交道,是真的挺烦的。

单秋玲在树底下站着不说话,脚跟生根了一样。

树后面却窸窸窣窣响起声音来,楚枫、楚梨两人率先探出头,乡下女孩儿其实早熟,尤其是楚枫、楚梨都刻骨地体会过重男轻女的痛,此时才更能理解单秋玲。

哪怕单秋玲的爹妈对她很好,可那些流言蜚语、那些大环境下思想的陈腐苛责,又怎么能真的不伤害到单秋玲呢?

这种环境下的单秋玲,心其实一直在被撕裂和自我愈合的过程。

楚枫在此刻,更深刻地了解到福团的“福气”有多么恐怖,曾经单秋玲生的是一儿一女,现在福团却说她生的是四个女儿,因为单秋玲得罪了福团,所以,福气文的普世价值观是好事儿就是生儿子、坏事儿就是生女儿?

好像再想想,以前和福团作对的人,也是只生女儿,和福团好的人就儿女双全。然后和福团作对的又成了没福被打脸的素材,只生女儿的反派天天哭天天嚎,打女儿骂女儿,把女儿踩到泥地里,衬托福团的小日子过得美美的。

秋风刮得脸颊有些生疼,楚枫没一刻有这么恶心过福团。

福气女主、福气女主,你这种福气咋不叫福气男主呢?她一定得好好念书,离这个“福气包”远远的。

单秋玲惊讶地看着突然窜出来的三个小孩儿,她一直不擅长和小孩儿打交道,在乡下,独女要护住一个家庭,必须得凶、得泼辣,所以单秋玲真没和小孩儿相处的经验。

她觉得今天是捅了小孩儿窝了?

单秋玲语气硬硬的:“都这么晚了,你们还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回家去!”

楚枫道:“刚才我们都看见了。”她的眼神柔和坚定,“那个男的一直流里流气,走路都插着兜儿,没一点礼貌,根本配不上你。”

楚梨也鼓足勇气:“嗯……他还没有你高。”

楚深也顺着两个妹妹的话说:“那个男的我之前好像见过一面,是另一个公社的,家里有九个姐姐,就他一个独子,听说他很懒。”

正是因为太懒、才一直想找个干活厉害的老婆。

单秋玲:……虽然说得乱七八糟的,但她还是从她们的话里听出了安慰。

多新鲜呐。单秋玲以前相亲就没成过,哪次别人都说是她不好,要是她看不上对方,媒人就说她眼光高,要是对方看不上她,媒人就说她脾气太硬,缺点太多,反正兜兜转转就是她的错。

没想到今儿个,几个小屁孩儿居然在这儿安慰她。

更没想到,她这心里居然酸软酸软的,小屁孩儿的安慰也有用。

单秋玲低着声音说:“谢谢你们了,但我可没有生气,我也没看上那个流里流气的花衬衫,和他相亲,是我爹娘嘱咐我的,和他说话,那是我对人的礼貌,相亲不成,没必要撕破脸。不过我看这样怕是要撕破脸了,他走的时候可连招呼都没和我打,一定是去告状了。”

单秋玲搓搓脸:“算了算了,我也得快点回去,不然我爹妈就要闹了。”

单秋玲朝楚枫等人挥手,赶紧回家去。

楚枫知道,这个事远远没有结束。

按照福团如今的名气,她断言单秋玲“一撇腿一个女孩儿,一撇腿一个妹妹”一定会掀起不小的风波,那个男青年同样相亲无数,为了不让人觉得这次相亲黄了也是他的问题,他一定会大肆宣扬单秋玲的“问题”

在这个时代,这足以让单秋玲被戳脊梁骨。

楚枫神色冰冷,更迫切地想知道怎么远离福团,以及面对福团这种恐怖的“福气”难道别人就只能受着吗?

一句话让福团不痛快了,别人就要付出超出十倍、百倍、千倍的代价?

可惜,福团这种超自然的东西,楚枫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现在只能尽量远离福团。

回到家,楚枫楚深也和陈容芳、楚志国说了这个事。

陈容芳、楚志国在乡下生活这么久,果然更谙熟乡下的规则。陈容芳停止搅拌锅铲,楚志国也从编竹筐中抬起头。

陈容芳张了张嘴:“……秋玲,怕是要受苦了。”

楚志国也紧紧皱着眉:“福团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这话要是传出去,单秋玲怎么嫁人?”

这年代的人,具有年代的烙印,楚志国仍然第一时间思考男女的终身大事,眉心深深皱起来:“她怎么能这么说?就因为单秋玲叫她别靠近她的鸡?”

就这一句话,福团至于受这么大的委屈吗?

楚志国起身:“不行,我要去找找福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