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2)

好好的福娃娃又一次变成了臭娃娃。福团呸呸呸地往外吐泥。

年春花彪悍地连身上的泥点子都顾不上,叉着腰怒吼:“他三叔!你这是啥意思,你自己没福摔倒了,你和我们发什么火?!”

楚三叔在赵琼和队员们的搀扶下起来,幸好他对这片水田熟悉得很,没有摔在那块石头上,而是落在旁边,只打湿了一身衣服。

楚三叔抓起一把田坎上的泥,不管年春花,直接对楚志业道:“这根田坎我记得当初是你补的?”带水的泥巴从他指缝间淅淅沥沥落下。

楚志业不大记得清了,他就觉得自己不是地里刨食的命,这些地里的活计他做过就忘。

楚志业说:“那又咋啦?三叔,你可得赔我衣裳。”

“我赔你个龟儿杂种!”楚好民骂道,“说了多少次,补田坎的泥要用黄泥,才能起到防漏水的效果,才能稳固,你用的这种泥巴根本就就不行!你看看现在这根田坎一踩就垮,两块田拿给你糟蹋成什么样子。”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会儿你必须马上把这田坎补了,不然就扣工分。”

楚志业:……

年春花:……

年春花这个冤啊,她倒是知道为啥这根田坎早不垮晚不垮,偏偏楚三叔踩上去垮?明明就是楚三叔得罪了福团,就要倒霉,怎么就扯上是志业不会补田坎了呢?

真是比窦娥还冤。

可是偏偏,队员们都去看了那根田坎,确实没用黄泥,难怪一踩就垮,大人踩上去垮了还好,要是小孩子栽下去,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几个辈分老的队员直接招呼楚志业赶紧下来补田坎,不然要是今晚下大雨,这根田坎被大水一冲彻底垮了怎么办?

楚志业哭丧着脸,抵赖不掉,只能把裤腿挽起来下田。

咋会这样呢?明明是他们没福啊,怎么他们不怪自己没福,还要怪他工作没做好?

福团也咬着唇,没想到是这个发展,怎么……他们没有一个人反省他们做得不对,没有福气呢?

李秀琴心疼楚志业一个人补田坎,也下去帮忙,几个热心肠的队员本来也懿驊想加进去,被楚三叔一把拉住,给他们摆着手让他们不许去。

楚志业这种懒性,就是要好好磨一磨。

一群人正围在这儿时,白佳慧抱着楚梨来了这儿,她身后跟着陈容芳一家。

楚志平也在路上碰见了她,现在楚志平却很愤怒似的要追上去:“白佳慧!你把三妮给我放下!你要闹别带着孩子一起闹。”

白佳慧一脸冰冷,不理会他。

楚志平攥紧拳头想冲上去,陈容芳挡在后面,眼里的鄙视都快压抑不住了:“志平,你捏着拳头,你要怎样?你这个样子好像要打佳慧一样,你身上穿的哪样不是佳慧扯布来给你做的?你良心拿给狗吃了?”

楚志平可不敢对陈容芳做什么,一来,陈容芳是他大嫂,二来,大哥楚志国可就在旁边呢。哪怕他敢打,大哥也饶不过他啊。

楚志平有些崩溃地抓着头发:“我不是要打她,我就是想吓吓她……”

“你吓她?你这话可真好笑,夫妻之间有什么事儿是不能好好说的,你一个男人力气大,今天你拿拳头吓她,明天她能拿拳头吓你吗?你这么大的男人,要动手和外边那些比你高比你壮的男人下手,朝和你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女人下手,你也好意思?”陈容芳说。

楚志平被说得也不好意思起来,皱着一张脸:“我知道,唉,可是……可是她要分家啊,你和大哥已经分出去了,如果她还想让我也和她一起分出去,妈咋办?妈把我养大,我不能对不起我妈啊!”

白佳慧冷冷回头:“我只是要带着三妮分家,没说带你一起。”

这种男人,她根本不稀罕。要不是现在离婚要被人戳死脊梁骨,白佳慧尚且下不了那个决心,否则,她早就不和楚志平一起过了。

楚志平咂摸一下这句话,他原本以为白佳慧要像陈容芳一样,带着大哥分家,没想到白佳慧做得更绝,完全没考虑他?

楚志平再定睛一看,白佳慧眼里充满了对她的嫌弃、厌恶,就连女儿三妮,也冷淡地看着他。

这是他的妻子、女儿啊,怎么像是都拿他当一个外人?楚志平的心颤了颤,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没发现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楚志平好像被一瓢冷水从头浇到脚,刚才的火气也湮灭下来,讷讷说:“佳慧,你这是什么意思?”

“口面上的意思,我知道你不能对不起你妈,所以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妈再怎么样对孙子还是有几分真心在,我很放心两个小子,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三妮,所以我要带着三妮另开锅灶。”白佳慧说。

楚志平却接受不了:“另开锅灶?我的老婆、我的女儿不和我在一个锅吃饭,传出去像话吗?”

他怕白佳慧真的要把事做绝,到时候队上怎么看他?怎么看他妈?

楚志平几乎哀求:“佳慧,你不要闹了,你这样闹起来家庭不和,吃亏的不还是三妮?三妮看见爸爸妈妈不和睦她不难受吗?你一个女人家,你们两人怎么开锅生火,怎么吃得饱?”

楚志平试着来拉白佳慧,白佳慧一把避开他的手,像是不想沾染上瘟疫。

白佳慧丝毫不动容,皱着眉反问:“你还知道三妮也会难受?你妈天天说三妮没福,让家里每个孩子都认清楚谁有福谁没福,有福的吃大地瓜,没福的吃小地瓜,三妮在家里多久没有笑过了?”

楚志平一愣,这才发现,他确实很久没见女儿笑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女儿在家里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不和人交流。他探寻地望向楚梨,楚梨低头,不和楚志平的视线接触。

白佳慧说:“我一双手,我可以赚工分,我去拿只鸡来我自己养,我的女儿好歹有口鸡蛋吃,现在她吃的是什么啊?楚志平,你有脸说出这种话,我和三妮就算随便弄点来吃,也比在你家吃福团、吃你妈剩下的好!”

楚志平被骂得哑口无言,双手捂住脸,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知道的,妈过分……所有好吃的都给福团了,他一直觉得女儿三妮懂事,不会去抢这一口两口吃的。可仔细想想,三妮在家确实一天比一天闷闷不乐。

楚志国摇摇头,对这个弟弟是恨铁不成钢,这样下去,这个家迟早要散。

楚枫和楚深也对这个伯父充满鄙夷,只是不好表现出来。

楚深悄悄和楚枫嘀咕:“二伯有啥哭的?受欺负的不是楚梨吗?他哭起来不会以为楚梨还得去安慰他吧。”

楚枫小声回应:“谁知道呢。”

楚深想了想:“我觉得二伯这样,确实有点像婶婆说的傻。”不是傻能弄出仙女事件?不是傻能觉得七岁小孩儿喂鸡就不得鸡瘟?

年春花一家现在在队上的名声用三个字就能概括: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