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眉梢点花灯》TXT全集下载_72(1 / 2)

青花龙纹扁壶教她如何批奏章;

邢白瓷粉盒教她美容保养;

青釉六棱洗教她吟诗作对……

在诸多瓷器中,宁姝最喜欢的是一个孔雀蓝釉罐。

她在里面偷偷藏了很多糖,但是孔雀蓝釉罐从不说话。

宁姝每天摸啊摸啊:“小孔雀你为什么不说话啊?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说出来给大家乐呵乐呵。”

一日,孔雀蓝釉罐终于受不了开口道:“摸了朕,就要对朕负责!”

宁姝:“哈哈哈哈哈哈哈。”

谁知第二日,皇上寝殿里真来人把她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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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七章

程昶的目光落到窗外,日光清清淡淡,无法分辨时辰:“我这是……回来了?”

琮亲王妃哽咽着道:“你回来已有三日了,一直睡着,怎么唤都唤不醒。”为他掖了掖被角,“好在大夫说你身上并无大碍,兴许只是累着了。就是脸上这伤,本来已经好了,不知怎么今日一早又开始淌血,大夫刚为你敷过药,你不要乱碰。”

程昶知道琮亲王妃指的是他脸颊边那段被烈火烧出灰青斑纹。

他朝琮亲王妃身后看一眼,为他看诊的大夫正侍立在卧榻一侧,点头道:“好。”

醒来后,程昶一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像是人魂浮在半空,慢慢才落到实躯。

他觉得有点冷,似乎是吹来的风带了点寒气,他重新朝四周看去,这才发现屋中搁了冰盆——正是炎炎盛夏,单是在屋中静坐一会儿就要出一身汗。

程昶没怎么在意,问:“阿汀呢?”

琮亲王妃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阿汀是云浠的小字,温声道:“回到金陵这几日,她日日来王府问你的近况,也是不巧,今早忠勇侯府的宣威将军袭爵,她进宫去了。”

说着,她淡淡笑了笑,“昶儿,母亲与你父亲已反复考虑过了,你要是当真喜欢忠勇侯府的大小姐,我们就为你提亲去。”

程昶稍稍一愣:“母亲?”

琮亲王妃道:“这些年你父亲小心翼翼,该放的权几乎都放了,到底还是引来猜忌,也累及你再三受苦,经此平南山一劫,父亲与母亲想明白了,为君者不仁,我们这些臣子怎么做都没用,还不如顺了你的心意。何况母亲听说,在明隐寺的时候,这个云氏女为了救你,差点把自己的命赔进去,这份心意实在难得,母亲打算过几日亲自去侯府为你下聘,求娶云氏女做你的王世子妃。”

程昶听了这话,眸底浮上柔和的笑意:“好,多谢母亲。”

琮亲王妃愣了愣,这还是这大半年来,程昶第一回对她这样真切地笑。

琮亲王妃心道,罢了,看来昶儿对那个云氏女也是真心实意的了。

既然这么喜欢人家,那就好好待人家,前阵子她听说昶儿满世界地寻来一颗婴儿拳头大的金刚石,想私下添给云氏女做聘礼。这叫什么话?金刚石那珠子,硬得跟什么似的,除了夜里亮些,稍稍夺目一些,又不值几个银子,送去忠勇侯府,仔细亏待了人家姑娘。

看来昶儿到底还是少年心性,也罢,准备聘礼这种事,还是全由她这个做母亲的来操持好了。

琮亲王妃想到这里,遂与程昶道:“你好生歇着,母亲还有事,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言罢,叮嘱了屋中下人几句,匆匆离开了。

程昶见琮亲王妃走远,也让孙海平张大虎等人退出屋去,只留下卧榻一侧侍立着的大夫。

这个大夫姓吴,早年常来王府看诊,程昶刚穿来大绥那会儿,有回忠勇侯府的白叔犯腿疾,程昶为了帮云浠,私下让吴大夫去侯府看义诊,慢慢便将此人收为己用了。

及至这次回来后,程昶身上但凡有什么不适,只让吴大夫一人看诊,看过后,无论脉象怎么样,对外通称无大碍。

程昶之所以这么做,起初只是担心陵王一党的人拿他身患疾症做筏子,将他一军罢了,到了后来,慢慢竟觉察出不对劲。

见吴大夫将门窗掩好,程昶问:“我怎么样?”

“回殿下的话,殿下的脉象与上次一样,时而康健,时而孱弱,十分怪异。”吴大夫道。

“一年多前,就是皇城司起火前,我也曾犯过昏晕之症,当时我的脉象可曾有此异象?”

“没有。小的记得很清楚,彼时殿下在王府晕过去,小的一共为殿下诊过三回脉,单从脉象上来看,殿下丝毫无身患顽疾之状,不像这回,脉象孱弱时,近乎似垂死之人。”

程昶沉默下来。

他原本以为自己之所以会不适,是受二十一世纪的牵连,可如今看来竟不尽然。依之前的经验,现代的身躯是现代的,古代的身躯是古代的,他现代的身体再怎么生病,不可能影响到古代。

难道是如贺月南所说,他数度在时空中轮转,已到极限,所以出现呕血疼痛的症状?

也不对,上回皇城司起火前后,他也很不适了一阵,彼时他的脉象并没有异样。

何况回到大绥这半年来,他每每出现不适,感受都与从前不大一样。从前几回濒临绝境,无论是堕崖还是遇火,灼痛主要在心,大约是时空扭转之间,对现代的身躯有了共通感,然而这次的疼痛却在肺腑,一种近似于窒息的无助之感,让人心生畏然。

吴大夫见程昶不吭声,说道:“还有就是殿下脸上这伤……”

“我的伤怎么了?”

吴大夫犹豫了一下,从屋角取来一面铜镜递给程昶:“殿下这伤,表面上看是被烈火烧出来的,其实不然,左颊到耳根这一段,其实是灰青色的斑,反复渗血的原因是斑上开了一道口子,像是磕出来的,小的今早在淌出来的血口子里,找到了一块非常小的绵软之物,以为是皮屑,仔细分辨竟不是,反倒像是青苔之类的东西。殿下确定这伤是在明隐寺的大火里烧出来的吗?”

程昶想了想:“确定。”

“这便有点解释不通了。”吴大夫道,“加之殿下日前几回犯病都称肺腑有窒息之感,依小人看,倒像是……倒像是溺水之人的症状。敢问殿下近来可曾溺过水,以至心生忧怖?”

程昶刚想答不曾,然而话未出口,心中忽然浮起来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我……溺过水。但不是近日,是两年多前。”

“两年多前,花朝夜。”

吴大夫道:“既是两年多前的事,那么应当与殿下目下的症状无关。”

然而程昶听了这话,心中并没有松快多少。

他忽然想起这次回来后,他第一次犯病是柴屏死后的第二日,云浠离开望山居后,他曾晕过去了半个时辰;此后第二次犯病,是他逼迫田泽回宫与昭元帝父子相认的三日后;第三次,是他将过去的一切真相告诉方芙兰,斩绝她的生念;再后来,就是平南山兵乱,陵王堕崖。

程昶说不清这一切的缘由是什么。

其中到底是有因果可循,还是……只是他想多了?

程昶对吴大夫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回答一下小可爱们的问题,这本书也会出版的,上市时间不定,总之我尽量五月准时交稿。

上一章写得有点匆忙,今天修改了一遍,情节没动,就改了下词句,不用回头看。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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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八章

吴大夫走后,程昶独自在榻上坐了一会儿。

他倒没有因为吴大夫的话郁结太久,没有定论的事,他习惯不去多想。

在明隐寺的时候,他也曾因为濒临绝境,对现代的身躯有所感应。当时逢魔的异象已生,如果不是因为云浠及时赶到,他恐怕已经回现代了。

说不定眼下的不适是因为时空扭转导致的后遗症呢。

程昶一念及此,觉得多思无益,索性闭目小憩了片刻。

这顿小憩倒是歇得好,混沌之感一扫而空,连身上也不似方才寒凉了。

程昶穿好衣衫,出了屋,唤来张大虎与孙海平,想问一问这几日金陵的近况,刚说了几句,外间有人来通禀:“殿下,云麾将军过来探望您了。”

话音落,程昶还没怎么样,张大虎不等主子吩咐,立刻迎了出去,对着院外匆匆而至的云浠殷切地道:“云将军您来了?”

“您这是刚从宫里过来?”

“累不?”

“上房有刚煮好的乌梅汤,小的给您盛一盏?”

云浠听说程昶醒了,满腹心思都在程昶身上,没怎么在意张大虎的话。入得院中,见到屋檐下那个萧萧清举的人,疾步上前:“三公子何时醒的?身上可还觉得不适?”

程昶看了一眼张大虎,把他刚才风驰电掣迎出去亦步亦趋跟回来的模样尽收眼底,倒是没说什么,温声对云浠道:“早上就醒了。听说你哥哥今日袭爵,怎么到王府来了?”

云浠道:“我担心三公子,袭爵礼一过,没跟着哥哥去西山营。”

云浠正说着,身旁有人唤了一声“云将军”,原来是张大虎自行去上房盛了乌梅汤,为云浠端了过来。

云浠来王府来得急,眼下确实渴了,接过乌梅汤径自吃去一半,与张大虎道:“多谢。”

张大虎倒是没忘了程昶,把手里的另一盏乌梅汤递给他:“小王爷。”

程昶看张大虎一眼。

其实自从受了程昶一顿训诫过后,张大虎这些日子已收敛许多,今日再度逾矩,大概是听说云浠晋升三品云麾将军,以少敌多力挫陵王叛军所致。

程昶见张大虎满心崇敬简直要按捺不住,没接他递来的乌梅汤,反是拿过云浠手里的,极其自然地把她吃剩下的半盏饮尽,然后将空杯递给张大虎:“下去吧。”

张大虎呆了呆,满腹委屈地“哦”了声,走人了。

正值午过,王府里很安静,天际一团浮云遮去日晖,四下里凉风习习,程昶牵过云浠的手:“我带你走走。”

程昶王府里的住所与望山居一样,都唤作扶风斋,草木扶疏,亭台楼阁,风光非常好。

云浠一路看过去,不由道:“这里真气派!”

程昶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园子,你先熟悉熟悉,哪里不喜欢,我找匠人改。”

他顿了顿,“或者你如果不喜欢和长辈同住,我们俩搬出去也行。望山居的演武场我已经找人搭建好了,改日我带你过去看看。”

云浠听了这话忙道:“不必了不必了,只要跟三公子一起,住在哪里都很好,而且如果要改建扶风斋,定然又要耽搁些时日,等到日子定下来,只怕都快入秋了。”

程昶似没听明白:“等到日子定下来?”

他看向云浠,一本正经:“什么日子?要定什么?”

云浠愣了愣,正待与他解释,忽然反应过来他是明知故问,“你说定什么。”

程昶道:“你也不用这么着急,我算过日子,三书六聘一套礼数下来,最快也要到七月去了。”

云浠发现自己又被他用话套进去了,想起哥哥说姑娘家应当矜持,忙道:“我急什么?我不着急。”

“真不着急?”

“真不着急。”

程昶点头:“行。”

他顿住步子,看着她,随后俯脸在她唇上温柔擦过,在她耳侧轻声道:“其实我挺着急的。”

云浠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唇上似乎被这世上最柔软的清风吻过,清新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耳侧,痒痒的,麻麻的。

她抬目看向程昶,这么一个人,怎么说呢,眉眼间的温柔如雨后青山空濛,却是凌厉的,干净分明的,他这一身举世无双的独特气质,连颊边长出斑纹亦只能为他增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