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程昶悠悠道:“原本还想让你在这些人里选几个留下,眼下看来,少夫人没得选了。”
方芙兰环目四顾,她沉默良久,说道:“三公子不会动手的。”
“为什么不会动手?”程昶道,“你是料定我菩萨心肠?还是想要让你的人不顾一切与我的府卫拼一场,杀至陵王回来?当年害你的,不过方释方釉两人罢了,但是刀剑无眼,当真拼杀起来,方府其他人的命,留不留得住就另当别论了。”
程昶定定地看着方芙兰,忽地一笑:“陵王没跟你提过吗?柴屏怎么死的?程旭怎么进宫的?少夫人还以为我不会动手吗?”
他说着,将笑容一收,吩咐:“带走!”
程昶以方家人的性命做胁迫,带走的是方家人。
没有方芙兰的命令,陵王的武卫不敢随意拦阻
且他们也辨不清程昶带走两个陵王早就想杀的人目的为何。
程昶看向方芙兰身边的武卫。
这个人是陵王的人,他认得。
程昶对这武卫道:“等陵王回来,他若疑我为何要将方释方釉带走,你便帮我问他,他了解他这个刚回宫的五弟吗?”
“程旭明明不想要皇位,他千辛万苦回到金陵,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告诉陵王,过几日,他的五弟在明隐寺认祖归宗,本王等着他。”
天已全黯了,幽微的夜色将程昶一双眸子称得清凉如洗,他的神色淡淡的,一如他的手腕,利落,狠绝,又干净。
方芙兰终于明白了。
他不怕伤人,他三生三死早已受够,甚至不怕亲手沾上鲜血,他一早便可以用雷霆手段将方释方釉带走,多留片刻,不是顾惜谁的命,不过是为了将当年的片许真相告诉她。
心中这个念头一起,不知怎么,方芙兰心头涌上一阵骇意,她怔怔地问:“你为什么……要把这一切告诉我……”
程昶垂眸看向她:“按说以你的遭遇,我应该同情你。”
“但你的不幸不是我施加的,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你却助他人害我,凭什么?凭你身世比常人凄惨些么?”
“本王不屑于跟一个女子计较太多。把这一切告诉你,没什么,回敬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助纣为虐,忘恩负义而已。何况——”
他顿了顿,朝方芙兰逼近一步:“本王所说的,只是冰山一角。你一直认为方远山是蒙受了不白之冤,难道不好奇他当年被问斩的真相吗?”
方芙兰听了这话,怔忪地睁大眼。
程昶笑了笑:“想知道?想知道便留在这里,等陵王回来。”
“让他亲口把当年的实情告诉你。”
“且看看你这半生,究竟是怎样一场荒唐的笑话。”
程昶说完这话,不再逗留。
他负手转身,嘴角噙着一抹幽淡的笑,迤然往自己的马车走去,徒留身后的女子失神地跌坐在地。
绝色的容颜一刹那便失了光。
狠狠坠落深渊的感觉是什么?
若一次不够,两次呢,三次呢?
慢慢品尝这滋味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留言里提到的再三强调男主的特点,如前文的“清冷”,后文的“戾气”,其实不是强调,就是重复用词,因为作者本人词汇量贫瘠,写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知道用什么其他的方式表达,以后会尽量注意的,前文偶尔重复的地方会抽时间修改。
大家都是上过作文课的,相信很能理解这种词汇贫瘠的感受。
明天见!
推一篇基友的文《摄政王的小哑妻》by骈屿。
一只小狼狗追妻护妻的故事。女主穿越,男主无记忆重生。
下面是文案:
阮澜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朝穿越,竟穿成了个小哑女,守着个破瓷窑度日。
阮澜能说话,但一开口就要泄底不是“原装货”,只好继续装哑巴。恰巧“捡”了个瘦骨伶仃的脏小子,给吃给喝只想和他说说话。
谁知道这小子不但老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自己,个子还拔尖儿似的往上蹿。
三年后,这小子突然不见了。
又过了几年,小镇来了个大人物——传闻中性情阴戾狠辣的摄政王陆追。
传闻中他因儿时经历,不喜他人靠近自己三步之内。胆敢有僭越者,必死。
可就是这传闻中的煞星,却突然出现在刘家村,屈尊降贵的住进了阮家小院。
陆追:“听闻你要成亲?”
阮澜:“阿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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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四六章
陵王是在近晚时分意识到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的。
方释方釉的妻儿有什么用?犯事的又不是这些妇孺,与其拿住他们,拿住方释方釉不是更好?
何况卫玠带着人去捉捕方释方釉的妻儿,程昶呢?程昶又去了哪里?
陵王想到此,即刻掉头,急鞭往灵觉寺赶。
怪只怪他太急了。
前阵子昭元帝曾传过他一回,言下之意大概是告诉他,说他会先动程昶,只要陵王按兵不动,事后老实交权,他会保他平安。
然而陵王何等聪明,岂会意识不到程旭回宫后,他与程昶就是唇亡齿寒。
况乎九五之尊的话,若是想都不想便照单全收,那与画地为牢也没什么区别了。
是故他近日不见裴铭与罗复尤几人,并不是真的按兵不动,而是正借着这个大好良机静观其变,毕竟有程昶在前面先挡一刀,他行事也更容易些不是?
他于是蛰伏起来,谨慎起来,不想因丝毫岔子错失这样的良机。
然而就是因为太谨慎了,他才会在听到卫玠去寻方妻方儿的一瞬过度反应,中了程昶的调虎离山之计。
而程昶,想必也是算中了这一点,才轻而易举地将他支开。
陵王赶到密林的时候,夜已有些深了,隐隐绰绰的火光之间,他依稀辨得一个跌坐在地的娇弱的身影。
是方芙兰。
守在近旁的武卫见陵王到了,唤了一声:“殿下。”
然后跪地请罪道:“适才三公子带着王府的府卫来过一趟,他把……把少夫人的两个庶弟带走了,只留下了秦小娘与管家方留,属下等并非不愿拦阻,而是三公子他趁乱挟持了——”
话未说完,陵王便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
陵王走上前,轻唤了一声:“芙兰。”
这第一声,方芙兰没动。
待陵王走上前去,在她身边俯下身,又唤她一声,方芙兰才慢慢别过脸来。
她似乎已缓过来了,桃花眸中一丝波澜都没有,柔声问:“殿下回来了?我们这便回别院么?”
陵王微颔首,朝她伸出手。
方芙兰便借着他温热的手掌站起身来。
她看起来平静而柔美,一如她平常的样子。
但陵王知道,方芙兰今夜的平静是非同寻常的,就像她嫁入忠勇侯府的一年多以后,与他在医馆重逢,疏离的表象下匿藏着万千爱恨暗潮。
夜很深了,王府别院的前庭栽着一片海棠,初夏时节,海棠将要开败,枝叶反倒繁盛起来。
前方便是厅堂,里头侍婢早已掌好了灯火。
可是方芙兰忽然觉得那灯火刺眼,她在前庭的海棠深影里顿住脚步,半晌,哑声道:“殿下……不是说过要为父亲昭雪吗?”
陵王听了这话,沉默须臾,屏退了前庭的侍婢们,只留了秦小娘与管家方留二人在侧,然后道:“就快了,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方芙兰回过身看向他,“是不是要等到殿下登大宝,掌帝王权柄,才可平我父亲的冤屈?”
陵王没吭声。
“我父亲他究竟是做了什么,连权倾天下的殿下也无法为他沉冤昭雪?还是殿下一直以来都在骗我,拿着要为我父亲昭雪的幌子,让我——”
“小姐。”听着方芙兰质问陵王,方留终于忍不住,劝说道,“小姐你莫要为难陵王殿下了,老爷他……他根本不是冤枉的……”
“怎么不是冤枉的?!”方芙兰厉声道,“是阿爹亲口对我说的,他说他没有中饱私囊!没有写错太|宗皇帝的名讳!阿爹做事细致□□,两袖清风,我不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老爷他是没有中饱私囊,但是他所犯下的罪,比这要严重许多。严重到,不能为天下道哉,所以只有以一句‘中饱私囊’来掩饰。”方留道。
方芙兰听了这话,怔怔的,双眸渐渐生起了雾。
什么事不能为天下道哉?
父亲他……究竟做了什么?
“小姐可知道五殿下的生母宛嫔?”
方留跟了方远山许多年,方远山从怀才不遇到平步青云,私下所做的一切,方留其实都知道。
“五殿下的生母宛嫔,当年便是为老爷所害……”
方留说着,把当年宛嫔是如何求助于方远山,方远山又是如何把她的行踪透露给故皇后,告诉了方芙兰。
言语间虽刻意略去了卢美人,但方芙兰听出来了,后来那个被皇后利用,派人杀害宛嫔的美人,正是陵王的母妃。
“当年明隐寺的血案,虽说不是老爷所为,却是老爷一手酿成的,明隐寺血案后,宛娘娘身故,五殿下失踪,老爷这才借着皇后娘娘的东风,升迁入礼部。”
“数年后皇后娘娘病重,老爷本已贵为礼部侍郎,他却担心此生升迁无望,再次以当年的事胁迫故皇后,想要借着故皇后娘家的权势,借此入中书,做成平章事。”
“故皇后娘娘那时已病得起不来身了,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老奴当时陪老爷去见过她一回,她问老爷,信不信这世上当真有天道轮回,善恶果报。”
“她说她后悔了,当年害了宛嫔,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所以这些年来,她过得苦极了,没有一日真正地开心过,连唯一的骨肉,没出世就没了。”
“后来想想,故皇后娘娘那时便在提醒老爷,她说这世上善恶一念之间,她已是一步错步步错,盼着老爷能及时收手。可老爷却并不听劝,再三胁迫故皇后,故皇后这才拼着不要陛下的一世恩宠,把明隐寺血案的真相告诉了陛下。”
“老爷真正的罪名,其实是残害皇嗣谋害宗亲,按道理该是要诛九族的。陛下之所以只斩了老爷一人,或许是因为当时故太子殿下病重,陛下想要为他积福,因此才止了杀戮,改将方府的人判作流放吧。”
方芙兰听方留说完,在原地怔了许久。
半晌,她口中喃喃吐出三个字:“我不信……”
而这三个字像是给予了她即将溃散的精神一握气力,她很快又重复道:“我不信!”
她看向方留:“你在骗我……”
“芙兰,当年老爷在家中最疼的就是你,事发那夜,老爷被宫中的人带走,你追着他去,我就跟在你身后,你还记得老爷最后与你说那两句话的样子吗?”秦小娘道。
方芙兰愣住。
那日的夜色太浓了,但禁卫的火把烈烈冲天。
她至今都记得,方远山说自己没有中饱私囊时,眉宇间没有蒙受奇冤的愤恨,而是一种坦荡荡的释然,一种怜悯,却独没有悔。
“老爷从来就没说过他是冤枉的。他告诉你他没有犯下那些罪,或许只是告诉你,你能活着,所以你要好好活着,他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谋害皇嗣的确要被诛九族,可昭元帝以贪墨罪拿了方远山,就说明方府一家子的命是保住了。
方远山太聪明了,仅凭昭元帝为他定的罪,就勘破了帝王心思。
所以他被带离方府的时候是释然的,但又或许,他不希望他此生最喜爱的女儿看低了他这个父亲,才说自己没犯下那些罪——毕竟就在前一日,他的掌上明珠还为了宫中的三殿下与他吵得不可开交,她说她非他不嫁。
方远山想,他也只不过是盼着芙兰有个好前程罢了。
陵王的际遇,因何受昭元帝冷落,方远山最清楚不过。
或许真是冤孽吧,芙兰不知为何,竟就喜欢上了这个陵王。
有时候做父亲的真是卑微,女儿长大了,不由得管束了,为了心上人居然一整日不肯与他说话,所以仓惶间到了别离时,他被人铐上囚车,也只来得及与跌跌拌拌追来的芙兰说:“父亲没有写错太|宗皇帝的名讳,没有中饱私囊……”
他希望在她心中,他还是那个顶天立地,清风明月般的父亲,谁也不能取代。
却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句话,毁了她的一生。
“后来我们听闻你嫁入了忠勇侯府,成了宣威将军的结发妻,原以为你放下了,走过来了,却没想到,没想到……”
却没想到她竟作茧自缚至今。
秦小娘说到这里,不由得哽咽起来,双眼一开一合,泪就落下来。
然而方芙兰先才还泪眼婆娑,到了眼下,双眸竟干涸了。
若是这样,若真是这样,她这些年所做的一切,所遭受的一切究竟算什么?
她辛辛苦苦,汲汲营营,究竟为着什么?
她看向陵王,缓缓地问:“我去忠勇侯府前,曾去见过皇贵妃娘娘一回,那一日,我没有见到殿下。”
“我受苦受难之时,殿下除了为被我毒|死的两个衙差善后,再没有帮过我,甚至连面都没有露过,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殿下的生母亡故,与我父亲脱不开关系,殿下得知这一切,心中恨我,恨我的父亲?”
陵王静静地注视着方芙兰,唤了一声:“芙兰。”
声音沉而涩,像是饱含着万千心绪。
然而方芙兰兀自笑了一下,又说:“殿下不必答了,木已成舟,一切已经这样了。”
她看了眼厅堂里灯火,慢慢折转身,往后院走去。
途中有侍婢看到她,连忙提着风灯过来为她照亮,却被她推手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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