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眉梢点花灯》TXT全集下载_56(1 / 2)

云浠又问:“宁大哥方才不是说五殿下与他身边的小太监‘逃’去塞北了吗?”

“是。”宁桓道,“五殿下和小太监很聪明,他们知道方远山没安好心,也知道他暗中派了探子跟着他们,所以他们趁着方府出事,甩掉探子,混入往塞北运送粮草的大军,逃去塞北了。”

“本来只要找到这名探子,借由他寻到五殿下与小太监的下落其实不难,但是这名探子少时是个赌徒,结过不少仇家,被五殿下甩掉不久,他便被仇家找上门一刀捅死了,临终只留下五殿下去往塞北的线索。”

程昶道:“所以,这才是忠勇侯出征塞北的真正原因?”

宁桓点头,叹了一声,说道:“故皇后与陛下相敬如宾了一辈子,哪怕身陨,也该是荣光无限的,可惜陛下在得知宛嫔之死的真相后,对她生了厌弃之心,直到故皇后病亡,陛下也再没去看过她。”

故皇后临终前,将故太子叫来塌边,对他说她很后悔,如果不是当年一念之差决定加害宛嫔,她身居皇后尊位,也不至于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故皇后说,其实这世上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哪有什么天生恶人?不过是犯下一桩恶事后,一步错,步步错罢了。

正如她当年加害了宛嫔后,得知宛嫔和程旭活着,为了掩盖当年的罪行,不得不教唆卢美人再次杀害宛嫔。

她说:“可惜这世间缘法,逃不开天道轮回,善恶果报八个字,或许只有种善因,才能得善果吧,我当年种下了恶因,如今自食其果也是罪有应得。自从害了宛嫔后,我这十多年来,过得苦极了,没有一日真正地开心过,眼下快死了,也算终于解脱了。”

故皇后最后对故太子说:“其实宛嫔这个人,本宫记得,难得善良温婉一个人,还有那么高的才情,她教出来的旭儿,想必与你一样,一定是仁德纯善的。”

“旸儿,母后最后再托付你一桩事吧。”

“母后但说无妨。”

“眼下塞北战事将起,即将陷入危境,你找一个可靠的人,去塞北寻到旭儿,然后把他接回宫,好好照顾他,便算……便算帮母后赎罪了。”

……

“其实当时出征塞北的将领已定了,正是因为故皇后之托,殿下便保举了忠勇侯,请侯爷去塞北寻找五殿下。”

“那时太子殿下的身子已大不好了,我毕竟是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卫,虽然知道殿下心系五殿下安危,也不敢贸然离开……”

岂知不久以后,塞北竟传回忠勇侯战死的消息,连五殿下程旭也无踪可寻。

昭元帝得知此事,怕故太子自责,便将一切过错归咎于忠勇侯贪功冒进,随后降云洛为招远副将,再次出征塞北。

故太子苦劝无果,只好命宁桓同赴塞北,查明忠勇侯战亡的真相。

不成想宁桓刚查到一点线索,招远就叛变了。

“太子殿下自觉对不起忠勇侯,苦撑着最后一口气,就是想把真相禀明陛下,为忠勇侯洗清冤屈。无奈我日夜兼程赶回金陵,刚把查得的线索告诉殿下,竟被郓王打断。”

“太子殿下虽未服下郓王给的毒汤,但他得知郓王下毒,气急攻心,没能等来陛下就病逝了。”

故太子最后对宁桓说:“老四愚蠢,老三心狠手辣,我若病逝,你即便向父皇禀明真相,没有证人证据,也恐难定老三的罪,说不定你还会因此遭来杀身之祸。你快走,先保住自己,然后去塞北,把一切因果缘由查清查明,找到旭儿。云舒广于旭儿有恩,想必他会愿意为忠勇侯府平冤。你且记得,云氏一门镇守塞北数十年,将士们浴血边关,保家卫国,赤胆忠肠日月可昭,我们……万不可让他们寒了心。”

宁桓道:“至于后来金陵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日夜赶赴塞北,途中遇到人追杀,赔了一双眼睛,在塞北苦寻了五殿下年余,才知云洛竟活着,因他也要为忠勇侯洗清冤屈,我二人便一起行事了。”

这时,秦忠道:“其实郓王、还有枢密院的那个姚杭山暗中调用兵粮这事,少将军一早猜到了,不过那会儿塞北私底下还存了点粮,这事不至于让侯爷这么冒进。”

“侯爷当时安排我们天字部守吉山阜,所以侯爷究竟为什么要追出关外,我们至今都不知道。但就当时的情况看,如果没什么特别的缘由,侯爷追出关外这个决定,是有点轻率了。所以那会儿朝堂上有人参侯爷贪功冒进,我们这些塞北的人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郓王陵王确实不是东西,如果没有郓王调用兵粮,没有陵王通敌,塞北数万将士也不至于尽皆战死。”

程昶问:“你们去塞北追查五殿下的下落,有结果吗?”

“只打听到了一点线索。”云洛道,“父亲到塞北后,似乎是寻到了五殿下和小太监的,因为当时塞北草原上,有人看到父亲将两个十几岁的少年交给了一个叫做‘哑巴’的人。”

“哑巴叔?”云浠一愣。

她记得这个人。

他是很早以前云舒广从沙场上捡回来的,不会说话,脑子也有些问题,所以塞北的人就叫他哑巴。

哑巴离群索居,只信任云舒广一人,从不跟外人来往。

因云浠是云舒广之女,她很小的时候,哑巴给她塞过馕吃。

“塞北一战后,五殿下与小太监便失踪了。”云洛道:“哑巴住的地方与开战的地方有些近,可能是受了战乱波及,战事结束后,哑巴耳朵竟聋了,他不识字,这里——”他点了点脑子,“也有些混乱,没法与人交流,我们只要一追问他五殿下和小太监的下落,他就拼命往南指。”

“我们后来才知道,原来哑巴早就看明白了我们在问什么。”宁桓接过云洛的话头道,“他拼命往南指,是想告诉我们,早在塞北一战结束时,五殿下与他身边的小太监就往金陵来了。”

“我们这些年为了求证这一点,苦寻五殿下下落,终于在淮北一带打听到消息,大约五六年前吧,就是云洛‘身亡’那一年,淮北旱灾,有两个少年自北而来,一路跟着灾民往东南而行。一般的灾民都是为求活路,走到富庶之地便不走了,这两个少年很特别,只顾着往金陵去。那时不少灾民都对这两个少年有印象,不过因他二人满脸尼污——应该是刻意为之,所以没人记得他们的样貌。”

云洛道:“这一年来,陛下身子日渐不支,陵王大权在握,可五殿下的行踪尚且渺茫,我与宁桓商量过后,决定先将我们昔日从达满部落找到的证人带回金陵,然后进宫窃取布防图,拿到陵王通敌的罪证。总之无论如何,一定要阻止陵王登极,若任由他这样的通敌之人坐上帝位,父亲的冤屈再无可平不说,也将是朝臣和天下百姓的劫难。只可惜……找不到五殿下,我们并无十足把握将陵王拉下马,毕竟陛下膝下……”

云洛话到此处,却是一顿。

他原本想说,毕竟昭元帝膝下只余陵王这么一个可承大统的儿子了,可他忽然想到,眼下宫中的局势是程昶与陵王分庭抗礼。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权势滔天的王世子究竟作何打算,说不定他想自己掌权,然后扶小皇子上位做傀儡王呢?

又或者,哪怕程昶并不如斯打算,但他身为王世子,还是先帝嫡系,身份本就敏感得很,眼下掌权掌到这个地步,有朝一日皇权更迭,也将被身后洪流推向不得不争抢的那一步吧。

毕竟铁锁横江,古来这样掌大权的王,到最后不是反了,就是伏诛了。

云洛忽然意识到,他既然要找到五殿下,拥立五殿下,那么他的立场,与眼前这个三公子或许是对立的。

程昶问:“眼下只有那个哑巴见过五殿下和他身边的小太监,你们从塞北来金陵,把他一并带来了吗?”

云洛听了他这一问,犹豫片刻,竟是没答。

怎料秦忠快人快语,径自就道:“带来了带来了,不过这个哑巴脑子不是有问题么?初来金陵那会儿,成日躲在房里,谁也不愿见,眼下一年过去,才稍微好点儿。”

云浠愣道:“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哥连他活着的事都不让我们告诉你,这事我们怎么跟你说?”秦忠道,“行了,改日我带哑巴去一趟忠勇侯府,让你的哑巴叔见见你这小丫头。”

程昶看云洛目色沉凝,猜出他顾忌自己,但他没多说什么,只道:“昨晚奔劳了一夜,我让林掌事在春台阁收拾了几间厢房,宣威将军、宁侍卫,还有诸位先去歇上一歇吧,秦护卫那里有太医看着,想必不会有大碍。”

程昶既这么说了,云洛等人也不推托,当下起身道谢,由林掌事引着往春台阁里阁去了。

其实程昶昨夜也彻夜未眠,但他作息惯来很有规律,到了这会儿竟是不困,他独自往扶风斋走去,倚着小亭廊椅,刚养了一会儿神,就听身后云浠轻声唤他:“三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给大家推一篇我基友的文~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穿成首辅家的小野猫》by吃青梅酱呀

文案:

全盛京城都知道郑府庶出的三小姐不受重视,长了张一看就好欺负的小脸,就连平时说话也是轻声细气,见谁都是唯唯诺诺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的是郑茹兰有个秘密,每天入睡之后她总会穿进一只猫的体内,而她的饲主,正是性格乖张的权臣首辅魏楚铭。

是夜,昏昏欲睡的郑茹兰舒适地蜷缩在那人的膝间,感受着他的指尖轻撸着下颌,舒适地打起了呼噜。

正在部署大典的魏楚铭低头看了眼自己怀里的那个小家伙,忽道:“看样子雪儿困了,这事明日再议。”

天下皆知魏大人府中有一只猫儿,白毛胜雪,受宠无比,比很多个名门的小姐都尊贵得很。

直到有一天,猫儿忽然失踪了,整个盛京城自此掀翻了天。

感谢在2020-02-1300:12:20~2020-02-1323:0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包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悟空的金箍棒20瓶;agao10瓶;节南山2瓶;小白鞋、包子、书鱼、hihihihihihihi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三二章

程昶回过身,看到云浠,温声问:“怎么没去歇着?”

云浠道:“昨晚若不是三公子及时带着皇城司的人马赶来西郊,单凭我一人,只怕难以应付陵王,我还没跟三公子道谢呢。”

她说着,又问,“三公子是怎么知道城西这里出了事的?”

程昶听了这一问,先没答,朝她伸出手:“过来。”

他的手生得很好看,骨节分明,修长如玉,云浠抿唇“嗯”一声,将手放入他的掌中。

程昶把她拉到身边坐下,这才道:“是田泗告诉我的。”

“田泗?”

程昶道:“田望安让他来的,说查案的时候,你那边好像出了事,让我去找你,我打听了一下,得知你在城西,就跟卫玠借了兵赶去了。”

其实即便田泽不让田泗来找他,他也打算往城西去了。

但他没提自己暗中派人盯着阿久与方芙兰这事,没必要。

云浠道:“是,我昨日本来在和望安一起查布防图失窃的案子的,没想到最后查到阿久身上。我得知阿久出了事,急调了广西房的兵马,就匆匆追去城外了。因为走得急,忘记跟望安打招呼,还好他细心,帮忙去找了你。”

程昶看着云浠。

她这个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很伶俐的,但她也单纯,只要是信任的人,几乎从不设防从不留心。

照理说,云浠贵为当朝四品将军,有她带着广西房两百余兵马去城郊救阿久,便是天大的案子都能摆平。

田泽又不知道云浠的对手是陵王,怎么会这么敏锐地猜到云浠与阿久一行人可能遇上危险,还让田泗到琮亲王府来找他?

难道这个田望安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成?

程昶一念及此,不由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身边这个田泗,我记得他好像是识字的?”

“对,识字。”云浠点头,“而且他的字还写得挺好看的。”

程昶问:“既然识字,当初他来金陵,为什么要做衙差?”

这个时代识字的人本来就不多,如果还能写一手好字,何必要屈就自己去做衙差这样的苦差事?

云浠道:“这个我问过他,他说当衙差的工钱高些,他那时要供望安念书考科举。”

“衙差的工钱高一些?”程昶疑道,“我怎么记得在衙门里,文书录事这样的差事工钱要高一些?”

“三公子您不知道,文书录事的工钱虽高,但他们没有贴补。像衙差捕快这样的,因为要巡夜,有贴补不说,衙门的膳堂还供早晚膳,这么算下来,一个月能省下不少铜子儿。”云浠笑着道。

她又说:“我记得田泗来京兆府那会儿,我也才刚当上捕快,他就是因为工钱高,虽然不会武,硬着头皮要当衙差。在京兆府,大多数衙差都是要跟捕快当值的,那时没有捕快愿意要他,他成日被那些老衙差欺负。正好我因为是个女子,也没有衙差愿意跟着我,我就把他收来身边,他自此就一直跟着我了。”

程昶道:“田泗来京兆府时,你也才刚做捕快?”

“对。”云浠一点头。

程昶沉默下来。

就在早上,宁桓说,云洛“身亡”的那一年,淮北旱灾,两个少年自北而来,往金陵而去。

如果他记得不错,也正是同一年,云浠去塞北为云洛“收尸”,回到金陵后,去京兆府谋了捕快这份差事。

云浠看程昶目色沉凝,不由问:“三公子,怎么了?”

程昶没提心中的疑虑,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只是你哥哥与宁桓窃取布防图这事,因为刑部的案宗上已有记载,加之陵王一定会推波助澜,我即便能拖,也拖不了太久,回头陛下问起来,还要想个辙。”

云浠知道程昶的顾虑。

眼下他虽大权在握,但从目下这一辈算起,毕竟只是个旁支。

昨夜他已然妄动了皇城司的兵马,如果再滥用私权,将云洛与宁桓窃取布防图的案子一拖再拖,搁在天子眼里,就是昭昭然的狼子野心了。

云浠道:“三公子不必费心,这事我会想法子的。”

她说着,扬首一笑,“我这几年在朝野中也不是白混的,再说我还领着广西房捕盗的差事呢,总有办法拖上一阵。”

程昶看着云浠,她这一扬首间,亭外一阵风拂来,将她脖颈间罩着的暗朱佩巾吹得轻扬。

他忽然问:“你脖子上,好点了吗?”

云浠一愣,正欲问“什么好点了没”,话还未出口,忽然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她脖颈和身上,那些被他折腾出来的红痕。

其实就是上前夜的事,奈何这两日发生的事太多,她竟险些没记起来,他们之间,虽说没到最后那一步,却是有肌肤相亲的。

云浠无措地别开眼:“应该、应该好了。”

程昶仍看着她,又说:“我看看。”

“看什么?”

程昶道:“我看一下好了没,需不需要上药。”

见云浠不语,他一本正经地道,“不让我看,你要给谁看,谁看都不合适不是?”

云浠听他这么说,一时间竟觉得是。

眼下阿久受了重伤,她身边也没什么亲近的人了,总不能让哥哥看吧,哥哥若见了,指不定怎么责问她呢。

云浠于是点头道:“好。”

程昶伸手,帮她把罩在脖间的佩巾一圈圈揭开。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生怕惊扰了她。

然而两天过去,脖颈间的红痕竟未褪去多少,还是很艳,映在白肤上,像冬雪里绽开的点点红梅。

云浠见程昶半晌不言,问:“三公子,我好点了吗?”

过了会儿,程昶才道:“嗯,好点了。”

他拿过佩巾,重新为她罩上,淡声道:“这个其实没什么大碍,你回府后,只要多歇着,拿布巾浸了热水敷一敷,还有——”

他一顿。

云浠抬头看他,等着他说接下来的“还有”。

他二人其实离得有些近,她能感受到他清冽的鼻息,也能看到他目光里温柔的,潇洒的笑意。

“还有,”他将声音放轻了点,依然很正经,“下次我一定轻点。”

云浠听了这话,一下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