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作者有话要说:"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许白焰:为老不尊,你那是馋他的身子!你(哔——)
郑有良:委屈巴巴(?˙ー˙?)
☆、中毒
办公室原本就已经十分冷寂的氛围更是一顿,都云谏以为是郑有良的什么同伙,当即反射性地抬眼瞅了他一眼又迅速不屑地移开,似乎怕脏了自己的眼睛。
藏在袖口的小刀和药粒也瞬间收进褶皱里,他当然不会蠢到任人宰割,原本想在距离稍近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今却是被来人打断了。
郑有良原本笑意盈盈,满怀目标到手的戏谑神色在听到这闷声却也是一时懵住,他眼神里一瞬间闪过一丝困惑,但很快被晦暗眸光全然遮住:
“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抬眼示意都云谏稍坐,抬腿镇定地往门口走去。都云谏倒是半分不好奇,反而有些怨怼来人耽误时间,里边躺着的人还中毒生死未卜,若是些闲杂人等耽误了时间,他倒是不介意临死前带走几个。
反正……也已经栽在了许白焰手里。
郑有良把门打开,稍微打开一条缝就被入眼刺目的警服一瞬间骇进骨髓,他神色登时一愣,但好歹是曾经做过人体实验并且混迹多年的老江湖,没有一点临场应变能力是不可能的。
何况他的冷静早已经深入骨髓。
“请问,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丝毫不遮掩地敞开房门,任由他们一个个人高马大地抬腿走进来,面上带着些惊讶无措地表情,连带着手上十分自然的小动作,任是连都云谏都无法说话拆穿他这副模样。
都云谏确实也没有办法拆穿,说什么?说这个人下毒去伤害了他的爱人,就为了得到他的身体……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对于陌生人,他属实不是一个善言辞的人,只要能保护许白焰就已经足够了,他自己其实也无关紧要的……
为首的警察同志走进来巡视一番,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瞅到随手放在桌上的那支针管询问着:
“这是什么?”
都云谏冷眼漠视,郑有良倒是扬起往日笑容,语气谦逊而随和:“不过是治病的药,我的病人来找我看病罢了。不知道大家来到我这里究竟是想要……?”说着他还指了指一旁的都云谏,意思是他就是自己的病人。
郑有良也很有自信他不会揭穿自己,人在自己手上,料他怎么也翻不出天去。
三两警察虚晃着笑两声走过来,似乎是想要跟他说什么,靠近的一瞬间突然伸手,想要猛地制住老人双臂绑在身后。
没有选择逃开或者躲闪,老人面上沉着中带着些许不解地一把摁住伸开的手,似乎对他们的行为非常疑惑:
“警察同志,我可什么都没做,你们无缘无故抓人可是犯法的。”
为首的男人似乎也有些顿住,心里回想起适才接线员转告他说的,报警人一再重申罪犯十分危险,必须要率先控制住才能防止他害人,对上面前这人,似乎……有些对不上号。
但面上仍然保持职业微笑,实则步步紧逼把他逼到角落里,语气敬重中带着些许无奈:
“郑教授,我们都知道您是名医,但有人举报您非法绑架危及他人生命安全,我们需要暂时对您实施调查。”
“我?您说我吗?我有什么理由会做这种事?”老者舒和的笑容被紧扣着的房门里一声脆响猛然打断,那声音像是什么玻璃制品被人从桌上掀下去后碎裂的响声,登时郑有良笑容一僵。
“那是什么声音?”男人示意身后一人上前查看,郑有良自知瞒不住,虽然这些人来得意料之外,但他却留有后手。
制药的人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奇奇怪怪的药品,从一开始开启的中央空调的出风口,他就已经事前放了一些私下研制的药粉,含有□□、□□又混合了些乙酰氨基酚,过度吸食易使人头脑受损产生幻觉,甚至严重到神经错乱的程度。
这就是专门用来应对此类莫名闯入的闲杂人,不知道外星人会不会有此症状,但对付地球人足够了。
从进门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最直接接触到了自己精心设好的局,或许他们还没意识到,但很快这些人就会一齐栽倒在地,一觉醒来就会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不会看见。
为首那个人很快出现晕眩,在他还没来得及醒过神来就“砰”一声倒地,紧接着剩下几个同样横七竖八。都云谏进来这么久都没有晕厥,只是面色惨白了些,如此郑有良便可以接着和他商讨适才的交易。
但警察始终激起了郑有良的警惕心,他起身返回准备打开紧闭的大门,随便踢开地上瘫着的人体,老者眸色阴沉,想来只有许白焰才会有机会。
正当他要推门,都云谏却不紧不慢地出声,语气中隐隐含有威胁之意:
“说了,不要动我的人,赶紧……然后给我把他的毒解了。”
男人这才嘴角清扬着转过身来,迅速解决了这事倒也能减少节外生枝:
“得到了你,我要他来做什么呢?你才是我最喜欢的实验人啊。”
明明是最暧昧的语言,一个老者对着另一个俊美男人说出这番话却着实令人有些作呕,尤其是当他的眼神满满都是衡量商品货件时的物质眼神。
都云谏伸过手来,老者正微微垂首用小拇指弹动一番针头,在目视针尖部分渗出猩红液体后甚是满意地刺向那节小臂,触手还有一厘米时,男人迅速抽身后撤,随后甩出袖口的小刀遏住老者的脖子。
“你这是……”郑有良倒也不慌,任由他把持住自己的喉咙,说话语气仍旧是高深难辨,“你现在这样有什么意义吗?”
正轻蔑哂笑着,却在看见地上瘫倒的众人突然身形灵活地翻身爬起来时登时止住。
身着警服的大汉们此刻的表情就已经不再是彼时进门的恭敬谦和了,他们互相点头示意,迅雷不及掩耳直接上手猛扑过来,意图直接控制住这个果真危险的人。
千钧一发之际,郑有良却仿佛游蛇一般,滑溜地从众人围捕中逃脱,就像被斩掉头颅的毒蛇,垂死之际也要狠咬一口,老人身形一闪,抓起桌上的针头猛地扎进一侧都云谏的手臂上。
殷红的液体混合着血迹从针孔里迅速渗进去,都云谏原本就因为能力使用后耗尽了周身精力,适才反抗也有些费劲,现在实在无法抵抗这突然袭击,他虽然竭力摆脱,但仍然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小节液体被注入身体里。
针管在注射后被老人随意扔在地上,发出“噼啪”的碎裂声音。
“哈哈哈……”
郑有良下一刻任由警察上前,迅速被众人控制住后狼狈地发出冷硬的笑声,片刻后回过神来却又非常遗憾,反复重复着小声念叨什么,
都云谏只觉得自己被针刺的右臂全然没了力气,短时间内却好像又没有其他症状,随行警察见他被扎了一针攀上来询问情况时,男人只能暗暗摇了摇头,但他知道问题绝没有这么简单。
就在郑有良拼劲一切想要从警察手里逃窜的时候,一直紧闭的房门里边又一阵脆响,仿佛是摔得粉碎,有警察立马小跑进去查看情况。
半晌门突然被推开了一条缝,随着嘎吱一声,警察搀扶着个年轻男人蓦然从门里走出来,那人一手扶住墙勉强站直,另一只手捂住不断渗血到染红了小块裤衩的大腿根,艰难地抬起头:
“没想到吧,爷爷我还能报警!”
郑有良下的乙醚剂量有点重,足以迷倒一头牛来对付他真的是下了狠心了,但他好歹也不是个会任人宰割的白莲花,虽然个把月都没什么异常,但他总留了个心眼。
就在被人一把捂住口鼻倒地瞬间,众人想来还是头一次干这种事都有些手忙脚乱之际,他趁人不备匆忙从器械盘里薅了一根银针,狠狠扎进自己的大腿。
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青年第一次对自己下狠手,终于体会到了电视剧里对自己横插一刀的人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一瞬间扎心的刺痛简直让他忍不住跳脚,但好在那麻醉药剂量够大,他也只是稍微翘了翘脚尖就撇过头去。
只以为把他绑来这就行了,没想到那人居然还喂自己吃了什么药丸,那味道……
郑有良!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着实不太适合制药,这味道吃下去,病好了魂儿也得死一半……
更何况他清楚知道这东西绝不是什么好东西,本想着用电视剧里的方法,用舌头抵住藏在牙缝里,等他一走就悄悄吐出来,没想到这东西居然入口即化,简直比剁了四个小时的猪蹄还要软乎乎的……
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吞下去,在房门紧闭后,他耗尽力气从身侧抬起手臂慢慢磨蹭到大腿根上,摸了半天终于找到那颗针。
一路□□过来,还好那针没有全部扎进肉里,但也还是高高地肿了一块,他牙齿紧咬着从肉里扒出来,又在腿上找了块好地儿,心一横扎了进去,这才迎头重击一般瞬间清醒了。
不知道那老头给他吃了啥,只觉得胃里烧的慌,但其他感觉都还好,所以他强撑着还能爬起来摸遍全身,找到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还一再强调做好口鼻防护措施。
或许是那人对自己太过相信,居然连手机都没抽走,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之前塞给自己的想来也或许只是安眠药之类的。
靠在门口,随便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教授,就算眼镜发昏只能勉强瞧见虚影,但入眼镇定自若似乎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许白焰简直可以仰天长啸大笑三声。
自己居然有一天也可以是抗敌英雄。但英雄没撑住几秒,就直接烂泥一般瘫倒在地上,对冲上前来扶住他的警察耗尽力气吐出最后几个字:“快,带我……去洗胃。”
这药,好像不太简单。
许白焰晕厥前一秒觉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针刺的隐痛从指尖逐渐攀上心口,再渗入骨髓一点点加深的折磨,是他这辈子都没体会过的。
都云谏捂住手臂见他猛然倾颓,心尖一紧。
☆、星星和太阳的故事
来不及等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来耽误时间,都云谏一把背起许白焰,在一旁护士的指引下冲向急诊室的方向。
一向蹦跳着活泼男人此刻倚靠在他背上,两手越过肩膀无力地垂在他胸前,软绵虚弱,近在咫尺都云谏却甚至感受不到他的心跳。
一行人仓促前行,没走多远就有女生惊叫着说许白焰唇边涌血,阴云笼罩着所有人,都云谏已然有些体力不支,但他不愿停下半步稍作休整,他害怕一停下来,人就没了。
那粘腻的鲜血像流水似的,从他的心淌过,再顺着自己脖颈落下,在医院幽深的长廊里,一滴滴溅起血花。
从住院部到急诊大楼,短短数百米的路程里,风不断灌进衣袖裤管里一阵凉,他只隐约瞥见两侧冷白墙壁迅速后腿,偶尔有汗水滑落双眼,一阵辛辣,但腿上狂奔的步伐却一直没有停下来。
只在偶然停下来的分秒,眼前浮现着彼时郑有良被紧紧铐住时,回头撇他的那眼。是疯狂人类最后的狂笑与悲怆,是临死也要拉上垫背的决绝。
令人恶心。
直到急诊室大门沉重关上,刺眼的红色手术灯亮起,许白焰短幼的寸毛在模糊的玻璃后最终淹没,都云谏这才被耗尽力气的虚脱感充斥全身,身形微颤着,一下跪倒在地。
后悔,恐惧,悲凉。
他突然感觉好累。
这么些年他也见多了人类生老病死,向来不闻曲中意的他今天突然也变成了曲中人。
竟是这样一种微妙的感觉,比向小园与他残忍生离更难过,比上一只豢养多年的小红鸡在他怀里逐渐闭眼更绝望……
谢绝了其他医护人员要求全身体检的建议,他一手捂着臂弯处早已结痂,有些许血丝凝结的细小针孔,在熟悉的不解的怪异眼神中,都云谏一步步走出医院大门。
八月底,热浪翻滚。男人走进光里瞬间被金色吞没。
或许是热度令人晕眩,又或许是心里压力过载,再加上郑有良给他注射的不明液体,都云谏突然感觉身体就像大风里蓦然断了线的风筝,顷刻间天旋地转猛然坠地。
在他狠狠栽倒在地的一瞬间,突然有一只手扶住了他,都云谏强撑着抬眼,只看见刺眼的光里那人只有模糊的一团虚影。
——
许白焰意识迷迷糊糊的,他好像做了一个梦,但又不像是一个梦,而是过去几年前连笑的婚礼。
黄历上写着那是一个好日子,他穿上学生阶段后重金买的第一套笔挺西装,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去到礼单上金笔写上的那家婚庆酒店。
原本早晨六点就已经醒了,但磨磨蹭蹭许久一直拖到十一点才堪堪出了门,他的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出门前随手在卫生间水池里捧了一把水胡乱糊到脸上,才稍微解了热。
他慢慢抬起头,看见镜子里那双空洞的眼睛,良久叹了口气。
那天,酒店外停车场里满满当当停放着玫瑰红绸装饰着的汽车,进门处撒落着浪漫花瓣的软毯一直延伸到酒店里边,风声、笑声和气球被不小心扎破的噼啪声,幽灵一般钻进耳朵里,寒风卷着花香,刺得他头晕。
他被迎面上前的连笑一把揽进怀里,还指着他的后背猛地拍了他好几下,半晌稍退几步,许白焰这才有机会近距离观察他的模样。
今天的他一改学生时期的休闲名牌运动装,一身纯白西装勾勒出精壮的腰身,就连最易起褶子的衣角处也被精心熨了熨,再配上意气风发的满面红光,活脱脱就像书里描写的那样: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
他随手招来一旁招呼亲友的新娘,一手揽住女子纤瘦的腰肢,眼里满是许白焰从未见过的亮光。
说起来那女人他是见过多次的,在几次兄弟们的聚会里,她一向懵懂微笑着追随在连笑身后默笑不语,而今天不同,盛装打扮的她是今天的主人公。
蕾丝花边繁复头纱被精心撩起置于脑后,长长拖曳着,随风扬起深红色花瓣,她依偎在男人宽大的臂弯里,笑得很是耀眼。
“你,今天不是很开心?”
充斥鲜花礼炮的婚礼进行曲终于暂告段落,众人皆举杯着筷开启喜宴,唯有连笑在知会新娘后,举着两杯香槟酒来到酒店临风的阳台,轻拍背过身去思绪混乱的许白焰,把酒递给他。
“怎么会?”
许白焰随手接过酒杯置于台上,略勉强地故作轻松笑起来,眼前已经换上黑西装的男人又是另一番姿色。
“你可别想骗我,好歹是几年的兄弟,就你这一根筋的脑子,我还看不出你在想什么?”
连笑嗤笑着举杯轻碰那酒杯,在清脆声响中一口饮下杯中澄清液体。
“哦?”许白焰眼眸微垂着落向远方。
“那你说说,我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