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三品之上的官员们则在皱眉,陛下诏许怀谦提前回朝却没有说该给许怀谦安排个什么职务好,而且朝中也没任何其他动向——
而这个朝堂上,唯一不需要动人就能随意安插人进去的地方,只有内阁。
众所周知,内阁成员是没有定员的,少的时候两三位,多的时候七八位。
他们现在的内阁阁老就五位,昌盛帝再加一位也不是不可能——
可许怀谦才二十七啊!
哪有二十七岁就能当上阁臣的官员,太年轻!
要朝中一众老臣尊称一个年轻得过分的后辈为阁老,他们委实叫不出口,也委实不能够接受!
可要不是内阁,朝中大臣委实想不到,他会被升去什么地方了。
户部尚书魏鸿彩今日一回家就一副忧心忡忡,心事重重的模样,连吃饭都在走神。
他的妻子给他布了好几道菜,见他一动不动她给他布的那些菜,反而拿着筷子戳着碗中的米饭,不知在想什么的模样,关切地问了一声:“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要没有人问还好,他夫人这一问,魏鸿彩当即没了吃饭的心情,放下筷子,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哎!”
他夫人见他这样更好奇了:“什么事能让老爷你为难成这样。”
“还不是那个许怀谦。”魏鸿彩的憋闷也是在心里积攒到不吐不快的地步,他=夫人再三问题,他再不想说,还是说了出来,“他要回朝l!”
“啊!”他夫人一听到这个消息,正在夹菜的手一抖,筷子上的菜顺势掉下,这个向来养尊处优礼仪极好的尚书夫人,此刻礼仪全无,脸上也露出了慌乱之之色,“这么快?”
“可不是。”魏鸿彩见他夫人这样,也没有责备,叹气道,“陛下对魆族已忍无可忍,可朝中并没有多少支持陛下御驾亲征者,现在唯一能够全力支持陛下的恐怕就许怀谦一人,他回了朝,相信这朝堂就再也没有能够拦住陛下之人了,陛下可不就催着他回朝么。”
“那他回了朝,老爷你怎么办?”他夫人惊恐地看着魏鸿彩。
满朝皆知,当年许怀谦离京是因为户部、工部、吏部三部联手,将许怀谦赶去盛北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远离京城,让他去盛北吃吃苦头。
有华阴水患在前,朝堂都知道,水患不是那么容易治理的,许怀谦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去了盛北,拿什么治理盛北。
没个十年八年的,他很难再回来了,而他家老爷今年已经五十有五了,等他回来的时候,他家老爷都已经致仕,就算许怀谦回朝后得势,手也伸不到她家老爷身上。
谁知,许怀谦竟然这般厉害,旁人十年八年都完成不了的事,他五年就完成了,还完成得这般好。
不说盛北的蚯蚓肥让全天下的粮食增产,就说盛北的花生油也是一绝,现在不仅平民百姓爱吃,达官贵族中也不乏爱吃的。
以昌盛帝对许怀谦宠爱的程度,他这次回了朝,曾经把他欺负到去了盛北去的她家老爷还有什么好果子吃?
“那陛下可有透露许怀谦回朝后给他升任什么职务?”
只要许怀谦的职务还没有超过她家老爷,就算那许怀谦事后要算总账,也应该不会拿她家老爷怎样?
“就是没说才愁人。”他夫人可算是问到了点子上,魏鸿彩叹了口气,“这次他恐怕要一步登天了。”
“登天?”她夫人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还疑惑了一下,旋即动脑子想了一下,惊了一跳,“老爷该不会是说,他要直接入阁吧?!”
魏鸿彩颔首:“就是这个意思!”
“天啊!”他夫人拿帕子捂住嘴,“他才多大,这要是真进去了,那可真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说着他夫人看向魏鸿彩:“那老爷你——”
说到这里,他夫人说不下去了,想来也知道,一旦许怀谦得势,曾经在朝堂上欺负过他的人,都将遭到他的报复,没有人会放任踩过自己的人在自己面前蹦跶。
何况,她家老爷还不止踩过许怀谦,还在许怀谦出入官场的时候,多次卡过他银钱。
他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恐怕就要烧到她家老爷身上!
“哎!”显然魏鸿彩也意识到这点,重重地叹了口气,“官场风云,瞬息万变,让家里人都准备准备吧,要是有个万一,我们也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京城。”
在户部当官这么多年,魏鸿彩自认自己除了抠门了点,经常卡各部门的资金,没有许怀谦会钻营以外,他还算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官。
多次顶着各部门的压力,私底下给陛下的军队开小灶,就算陛下对许怀谦再宠爱,陛下也不可能卸磨杀驴把他给宰了吧,至多就是贬官之类的。
正好他也老了,老是生病,离开京城找个地方养养老也行。
她夫人听到这个消息,面色白了一瞬,有些不甘心:“奋斗半生,好不容易有今日的地位,家里的一众小辈都还没有出头,这就要被人灰溜溜地赶出京城,外头那些人该怎么笑话我啊!”
“老爷,你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在京城享受惯了旁人羡慕目光的尚书夫人不愿意离开京城。
“我现在还有什么办法?”魏鸿彩从餐桌上起身离开,“当初跟我们一块联手的前任吏部尚书已经下去了,现在的吏部尚书根本就不跟我们同流合污,工部又是个没有主见的,我现在就算是出头弹劾阻止许怀谦入阁,也根本没有多少人站我。”
“况且,现在的陛下已经将朝堂整合得差不多了,他铁了心要许怀谦入阁,朝堂又能阻止得了什么?”
若不是想通了这些问题,魏鸿彩又为何那般垂头丧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夫人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进京把我们赶出京?”
“要不老爷你去与他求和吧?”为了不出京,尚书夫人也是豁出去了,“不就是舍下一张老脸么,为了官位,为了家里的子孙后代,你忍忍吧。”
“那也得有个引子才行吧?”魏鸿彩皱眉,就他现在这身份地位,给人家递帖子,人家门房都不会接的。
她夫人沉眉想了想:“我记得,许大人入赘的陈爵爷还有个妹妹是不是?”
“是啊,他有个弟弟还有个妹妹。”这陈烈酒的身世家人,京城里的人都打听得清清楚楚,毕竟,天下第一哥儿麻。
“算来那小姑娘如今也不小了吧。”这宅院里的事,在外面当官的老爷不清楚,可日日在家主持中馈的夫人们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等着许怀谦一入京,我派人去打听打听,要是还没有成亲,老爷,你说,让他家和我家结个秦晋之好怎么样?”
“嗯?”魏鸿彩想了想,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要是他家与许怀谦联了姻,就算许怀谦再对他不顺眼,看在他是他妹妹的夫家人面子上,也会留几分情面的。
“那就有劳夫人费费心了。”有个方法,魏鸿彩也没有那么焦头烂额了,把此事全权交给了他夫人去处理。
他们不知的是,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不少人也想到了这点,甚至在他们还没有行动前,就已经付之了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