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1 / 2)

是,小师叔。梅洗云应了一声,笑道:恰好我有几个难解之处,正好可以向竹公子讨教。

竹笙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梅公子可是澹泊书院的高才?

之前是在书院里读过两年书,竹公子难道你也是?

正是!

眼见着两人聊了起来,还有越聊越热的样子,郁宁也不再多待,嘱咐了几句梅洗云不得无礼之流的话,便与雾凇先生上了马车。

雾凇先生见他不语,问道:阿郁在想什么?

我似乎在哪见过竹笙。郁宁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其实仔细一想,雾凇先生的这位晚辈竹笙其实长得不错,只不过先前神情一直略微平淡,这才掩去了几分容色。方才他与梅洗云之间谈天,眉目之间一动,便霎时间变得灵动了起来。而那眉目之间的那股灵动的神态,让郁宁的那股熟悉感便越发的浓重起来。他说出口后才觉得不妥,补充道:想来应该是在哪里见过竹笙吧

雾凇先生左右看了看,突然凑近了一些,低声说:阿郁是见过他。

嗯?郁宁不解雾凇先生为何要凑近了来说,见过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就听雾凇先生接着道:不知你还记得不记得,在碧海天青楼时,他还上台唱了一场。

郁宁一顿,不敢置信的问:云玄生?

正是他。雾凇先生低声解释说:只不过戏子乃是贱籍,我朝有律令,贱籍三代内不得举业,费了一番功夫才隐姓埋名谋得了一举人的名分,阿郁可要保密才是。

那云玄生不是据说是从宫里出来的么?他怎么还敢去春闱?他也不怕叫人认出来?!这位云玄生的名气可不是一般的大,不过就如同他不施粉墨郁宁便也认不得他一般,想来许多戏迷也认不出他来。但是到底是宫里出来的,宫中的攥养的戏子都是自小自宫人中挑选而出,就算满朝文武没一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宫里也不可能没有人见过!只要有个万一,那就是杀头的大罪。

他是真的想要科举么?郁宁担忧的看向雾凇先生:前几日他还在留仙楼登台现场,甚至拦着我要和我密室详谈先生莫不是叫他骗了吧?

雾凇先生摇了摇头:他到底想不想科举,与我何干?我先前欠了他一个人情,还他罢了。之前我拦着你,也是知道这一层,才不叫他尽善尽美他这样的,若真上了殿试,才是真真不妙。

我借他一事敲打你,也是你师公的意思。雾凇先生坐了回去,理了理他雪白的长袖,雪色的长发几乎于衣衫融为一体,他道:阿郁不要记恨我才是。

我谢您来不及,怎么会怨您。

那阿郁为何心有郁结?雾凇先生靠在车厢上,目光透过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如清风拂山般笑了笑,说:阿郁,你与我曾经一个好友很像,但我盼你莫学他。

郁宁心生不妙,问道:为何?

这种人吃人的世界里,你狠不下心去吃人,别人就要吃你。

郁宁顿了顿,忍不住道:先生这话我不敢苟同为何狠不下心去吃人,别人就要吃我?我又不是个死的,人若要吃我,我打回去便是了。若是足够强大,我就算不吃人我也能活得好好的。

这话也像他说的。雾凇先生大笑出声:也罢,个人有各人的缘分,我只盼你好好的。

我一见你就觉得有你有缘。雾凇先生笑完,眼中浮现了一抹追忆之色:他若是还活着,见到你也一定会喜欢的

他现在如何了?

应该是死了吧。雾凇先生比了个四的手势:我已经有四十年没见过他了,最后一面还是在长安府见的他,他说他要回家一趟,从此便沓无音讯了。卢云商行所到之处,我都派人留下了印记,只盼他能见着了来联络我一二,可惜这么多年了,我一封信都没有收到也没有人再见到过他,应是死了吧。

他应是死了吧这句话雾凇先生反复说了两遍,许是他说话的语气太过怅然,郁宁忍不住道:许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呢?

这个时代通讯太过艰难了,能让两个人失联的原因也太多了,比如什么掉进山崖里的桃源村从此出不去了,失忆了什么的,还有决心要改头换面不再联系之前的故人也是有的。先生不必太过悲观,说不定他此时正在某处好好地颐养天年,儿孙绕膝也说不定呢?

雾凇先生深深的看了郁宁一眼,喃喃说:若是如此,那便太好了。左右我也不急,我已是耳顺之年,说不定哪日便走了,到时候就去判官面前问一问,他到底还活着没有

车子一顿,外面有人禀报道:先生,到了。

知道了。雾凇先生应了一声,伸手拍了拍郁宁的肩膀:阿郁,你好自为之。

是,先生。

雾凇先生掀开帘子迈了出去,走到一半道:阿郁,你先别走,在外候着吧我有几本手记给你,你闲暇无事的时候便研读一番,对你也算是有点好处。

多谢先生。郁宁道了声谢,雾凇先生点了点头,放下了帘子下了车。郁宁坐在车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便突然听见外面雾凇先生撕心裂肺的咳嗽了两声,他便连忙掀开车帘看去:先生怎么了?可是着凉了?

雾凇先生一边摆手示意无碍,一边用帕子按住了自己的嘴唇,半晌才温和的道:年纪大了,不妨事儿的。阿郁把帘子放下吧,外面冷。

郁宁急急的道:我还年轻着,冻不着我。先生快进屋吧!

嗯。雾凇先生应了一声,转身便进了家门。

郁宁目送着雾凇先生的背影消失,这才吩咐道:芙蓉你上来你回府后就请王太医来为雾凇先生诊治一番,眼见着天越来越冷了,寻两个靠得住会办事的,到雾凇先生府上伺候着。

芙蓉上了马车,应了一声:奴婢领命。

嗯。郁宁浑身放松的靠在车厢上,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没了。他低低的问:芙蓉,我是不是错了?

芙蓉不知其所以然,只是回答道:奴婢不知。

我问你做什么郁宁半阖上眼睛,马车又晃晃悠悠的动了起来,半晌,郁宁才又喃喃自语的道:这也未免太没有意思了些。

芙蓉眼观鼻鼻观心,只是劝说道:少爷,您累了,歇一会儿吧等到了府上,奴婢叫您。

好。郁宁彻底闭上了眼睛,困倦袭来的比他想象中还要快,几乎是瞬间他就沉入了黑甜的梦乡之中。

***

郁宁一觉醒来,便看见兰霄在侧,一脸担忧的看着他。芙蓉侍立在一侧,见他醒了,连忙去缴了一块热帕子来,郁宁接过帕子捂了捂脸,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唔你怎么来了?郁宁打了个呵欠,他看了看四周,果然已经到了房里。天色昏黑,他这一觉怕是睡了不少时间。

兰霄看着郁宁有些苍白的脸色,意味不明的说:不光我来了,太医也来过了太医让你静养,你怎么总是闲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