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住的地方是单栋的别墅,每幢别墅都带有一个单独的花园,面向流经曼谷的湄南河。
泰国现在是凉季,花园里却依然草木葱茏。阳光照耀在河面上,河上的风一下子携带着温暖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热带花草的芳香,如同温柔热情的泰国姑娘,张岩瞬间感受到了来自这个国家的欢迎。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喜欢来泰国了。受够了琛海潮湿阴冷的冬天,这样温和的气候简直可贵,张岩站在花园里,心情一下子明亮起来。
方谦为他拉开椅子,问:“睡得好吗?”
“挺好。”张岩坐下来,伸了伸懒腰,一下又生龙活虎了,“就算要来泰国,也要提前打下招呼啊。”
“告诉你又怎么叫惊喜?”方谦漫不经心地喝着椰汁。看着张岩把咖喱牛腩一扫而空,却完全冷落了冬阴功汤,心里暗暗记下“他不喜欢冬阴功”。
张岩填饱了嗷嗷叫的肚子,终于有余裕去看对面的方谦,才发现方谦几乎都没动面前的食物:“你吃的这么少不会饿吗?”
“我早饭吃得多。”方谦说,双手交叉托住下巴,抬眼看他:“现在吃饱了吗?”
“吃饱了。”张岩拍拍圆滚滚的肚皮,“接下来去哪里?”
“你应该是第一次来泰国?”
“昂。”护照都被他拿走了,他对他去过哪里不是一清二楚吗?
“所以我想今天带你在曼谷先逛逛。”
“好啊。”张岩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其实一直没什么机会出来玩,更别说出国了——急不可耐道:“我们去哪里?大皇宫?卧佛寺?快走吧!”
方谦被他孩子气的样子逗笑了:“别急,会骑摩托吗?”
“当然会啊。问这个干嘛?”方谦又是一笑,把他从位子上拉了起来:“带你一起骑车。”
他们一起穿过别墅的大厅,走向前门,别墅的台阶前停着两辆浅蓝色的Vespa。张岩没等他说,就兴奋地跨上一辆。
方谦把头盔扔给他:“接着。”
张岩接过来戴上,一转头,却发现方谦正拿个手机在拍他。
“拍我干嘛?”
方谦笑而不语,只是藏好了手机,也跨上vespa:“走,我们现在出发。”
方谦似乎已经来过不少次,轻车熟路带着他在曼谷市内穿梭。
泰国人民性格温吞,堵车都堵成停车场了,也没有人按喇叭,一辆辆车甲壳虫般,缓慢地挪动着。
张岩看着长长的车队,不由得感叹道:“我还以为只有琛海才会堵成这样呢。”
方谦在前面,轻快的笑声随着风传来:“堵车可是全世界人民的难题。”
“我们要到哪里去?”张岩对着方谦的背影喊。
方谦头也不回地说,“马上就到了,跟紧我就是了。”
车子很快到达繁华的商业区。
远远的张岩就看到许多人围着一尊佛像,正在虔诚朝拜。两个人找地方停好车,他转头问方谦:“今天我们也要来拜佛?”
“对啊。到一个地方,不得先入乡随俗拜拜码头吗?来了泰国,当然也要先拜拜四面佛,请求佛祖保佑。”
“可是,我不会啊。”张岩有点犯难。他们一家子都是无神论者,不太懂这些规矩。
方谦拉住他的手,微微一笑:“心诚则灵,跟着我就好。”
两人在一边买了鲜花香烛,从正面开始,跟着人群,一面一面朝拜过去。
四面佛的四面分别代表着事业、感情、财富和健康。张岩偷偷转过去看方谦,见他低眉顺目,一脸虔诚,嘴里还无声地说着什么。
结束之后,张岩还是没按捺住好奇心,问方谦许了什么愿望。
方谦微微挑眉,眼里含着笑意,反过来问他:“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啊……”张岩一时语塞,挠了挠头:“其实我只是向佛祖祈求平安而已。别说我的,你呢?”
“其实我不是来许愿的。”
“啊?”
“我是来还愿的。”
“一年前我刚醒过来的时候,总觉得身上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却始终说不出哪里不对。有时候我看着荧幕里的自己,甚至觉得有点可怕,就好像我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里,有一个截然不同的灵魂活在我的躯体里。可是我却一无所知。”方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种感觉,就像飘在虚空中,无依无凭,随时都会坠落……”
张岩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
方谦转过头来,拉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那时候经纪人给我放了个长假,让我来泰国散散心,我听说这里的四面佛很灵验,所以就来拜了拜,希望能恢复记忆。”
“然后呢?”张岩的心提了起来。
“然后——”青年神情柔和了些,眉目弯弯,眼神脉脉,“我就遇见了你啊。”
“啊?”张岩有些茫然。
“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不是吗?”方谦看着他,笑得十分灿烂,“我早就不纠结失去的记忆啦,现在我只想和你一块好好过日子。十年,二十年,一辈子都不要和你分开。”
张岩只觉得喉头一阵耸动,眼睛有些莫名的湿润。
方谦却笑着伸手,按上他的眉头:“傻瓜,听了我的告白,你为什么还一副难过的样子?”
张岩抓住方谦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从今天开始,我会满足你所有的愿望。”
方谦“噗嗤”笑了出来:“说什么傻话?你又不是佛祖。就算要满足愿望,那也应该是我满足你啊。”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顿:“啊,对了,有一个愿望你倒是可以满足我……”
“什么?”张岩此刻都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方谦看,当然是有求必应:“尽管说。”
方谦对张岩勾勾手指,让他朝自己靠过来,然后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张岩听完这句话,立刻从耳朵红到了脖子:“这……这也……”
方谦眼睛一眯,嗔怪道:“刚才还说要实现我所有的愿望呢,还没一分钟就反悔啦?”
既然已经夸下海口,那么自己许下的承诺,跪着也要兑现,张岩眼睛一闭,耍狠似的:“好,来就来!”
方谦微微低头,藏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逛过大皇宫、卧佛寺、吃过考山路的各式小吃,张岩和方谦离开了曼谷,前往私人海岛度假村。
蓝色的大海一望无际,白色的沙滩闪烁着细芒。这里远离喧嚣,让人恍然以为天地间只有海涛声。
度假村里人迹寥寥,只有椰树的影子晃动,热带的植物点缀其间。风景倒是优美,就是一个人影都没有。张岩出去晃悠了一圈,没多久就溜了回来。
方谦在别墅前的私家沙滩上铺了块毯子,正躺在上面晒夕阳。
他穿着富有热带风情的衬衫和大裤衩,露出的胳膊和大腿白得晃眼。
张岩走到他旁边:“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服务生呢?”要是饿了想点东西吃该怎么办?
“你没听说过吗?”方谦抬头看他,“最好的服务就是无所不在,但又让人无法察觉。”
“哈?”
“再说了,“方谦半撑起身体,形状分明的锁骨从松垮的领口露了出来,“找别人干什么,有我还不够吗?”
“呃……”他还没来得及说完接下来的话,就被方谦一把拉住,一下按倒在了沙滩上。
张岩哪里会轻易就范,一翻身把方谦压在了身下,方谦也不肯认输,两个人抱着翻滚了几圈,很快把毯子滚得乱七八糟的,跟梅干菜似的。
最后还是方谦赢了,耀武扬威地骑在他的腰上,从上往下睥睨着他。
“你很无聊吗?”方谦把他的手压在两边。
“你才无聊吧?”张岩不甘示弱地怼了回去。
“呵,男人。”方谦嘴角一撇,却忽然低下头来,猛地一口咬在了他的下唇上。
这一口并不是轻轻地,张岩甚至尝到了血液的铁锈味,但不知怎地,这一点点刺痛反而使他更加心痒难耐。
于是他抬起头,有些迫不及待地吻了回去,两个人你来我往,把亲吻变成了一场无声的较量。
一吻结束,两个人都有些大脑缺氧,某个部位因为不断摩擦也**起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开口,却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炽热意味。
这种情景究竟该说什么才合适?张岩的脑子里一瞬间划过无数答案,却没有一个可以让他抓得住的。
“去里……”
“嘘——”方谦把食指压在他的嘴唇上,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了。
青年漂亮的桃花眼里掠过狡黠的笑意,移开食指:“还记得我的愿望吗?”
张岩睁大眼睛,脸一下子又变成番茄。
方谦莞尔一笑,先是蜻蜓点水般得在他的唇瓣上亲了一下,长长的睫毛甚至扫过他的脸颊,带起一阵微痒的战栗。
然而下半身的动作就没有这么纯洁了。一双手早已伸入张岩宽松的沙滩裤里到处乱摸。张岩不自在地扭了扭,被他按住腰身。
“别乱动,”他笑着责备,唇瓣里呼出的气息拂过他的唇角,张岩吸了一口,暗暗想,他的漱口水竟然是青苹果味的。
“有点痒。”张岩回抱住方谦,“要不你直接脱吧,别摸了。”
方谦看了看他,一小子没憋住笑了出来,又亲了亲他:“你真是我见过最直白的一个。”
“什么叫最直白的一个?”张岩趁机一个翻身把方谦压到身下,“你说你到底有过几个?”
谁知方谦竟然笑得更厉害了:“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问呢。”
张岩憋红了脸,不明白这家伙怎么可以笑得这么自在:“我不能问吗?”
“当然可以,”方谦揽住他的肩膀,从下往上注视着他,神情半是诚挚,半是玩笑,“你连我的银行密码都能问。反正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那……”张岩虽然一直觉得这种追问前任的行为非常low,却实在忍不住好奇:“你到底有过几任啊?”
“三个。你觉得多吗?”方谦摸了摸张岩的脸颊,指尖像是迷恋那触感似的,一直在他的下颌和脖子之间徘徊。
“才三个?!”这下轮到张岩吃惊了,他一直以为方谦这种应该至少有三十个。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方谦看到他双眼大睁的样子,嘴角弧度愈发上扬,“我很早就出来工作,哪有时间恋爱啊。”
“也对。”张岩低声嘟囔了一下,“不对,你的手在摸哪里?”
“当然是它该在的地方啊。”方谦抬眼和张岩对视,“张先生,我的答案你还满意吗?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行。”张岩干脆把腿分得更开,“来吧。哎,这儿不会有人看见吧?”
方谦眼里含着笑,看了他一眼,却不回答,只是把手伸到他大腿内侧摸了两把。
“别闹了。”张岩禁不住他这样的挑逗,俯下身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亲,“我现在就想要。”他确实很长时间没有做,憋得没有最基本的自制力了。
方谦眼色更为深黯,当下不再磨蹭,反扑了回去。
潮涨潮落,一轮红日渐渐坠入海底,温柔的夜色和潮声掩去了两人交缠的身体和情动的喘息……
第86章
话音刚落,天地间风云涌动,乌云蔽月,霎时间连一点朦胧胧的月光也熄了。只有小楼的灯火如一盏萤火,颤巍巍地亮着。
风拂动贺兰玦的衣角,一道黑气绕过他的指尖,在掌心凝聚成形,化成一把长剑,若不是剑身上微微的红芒,这把纯黑长剑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来人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纯钧原是仁者、王道之剑,自你堕入魔道,用这把剑屠杀十数万道众,连剑都成了这般模样,青玦,你的气数,早该尽了。”
贺兰玦不与他废话,提剑就砍。
血色剑光划破夜色,落在那人原本站立的地方,地面轰然一声,裂开沟壑般深深一道,但那人的身形极快,倏忽一闪,便退到十几丈外。
“你元神不全,还自断心脉,现在用这把剑,怕是吃力得很吧?”
纯钧原是天神之剑,神力源自天地灵气,一剑有万钧之力,可开山分海,但自从贺兰玦堕天之后,这把剑便只能以贺兰玦的魔气为食。
贺兰玦不答,身形一闪,已经迫到来人面前,挥剑将来人一斩两段。
剑刃触及那人衣袍的瞬间,贺兰玦便发现这不过是个引他前来的幻影,脚下一点,身形在半空中扭转,堪堪避过后背一章,却还是被掌风擦着了肩膀。
右肩霎时皮开肉绽,握着剑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血宛如溪流一般,沿着手臂淌了下来,有几滴便落在纯黑剑身上。
纯钧剑饮了血,仿佛犯了毒瘾的人见了毒品一般愈发亢奋,红芒大盛。
来人阴沉一笑:“青玦啊青玦,你在这人世的每一秒,都要受椎心之痛,不如,就让我替你结束这种痛苦吧?”
贺兰玦暗暗咬牙,握着剑的手青筋绽起:“要打便打,不必废话。”
他高瘦的身形一闪,提剑向此人所在的方向冲去,那人也从虚空中抽出一把妖刀,两柄重器撞击的瞬间却是绝对的寂静,然而寂静只持续了一瞬,一股巨大无比的灵力暴涌迅速**。
这一击,仿佛是投下了一颗重型导弹,除了有防护阵法的小楼之外,周围数十米内的树木、建筑尽数摧折倒塌,变为一片废墟。
刀剑相交,僵持不下。
“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一天。”来人脸上神色愈发狰狞,身上青芒大盛,硬生生将贺兰玦逼退一步,“放在蓬莱,你这一剑,我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冷汗早已湿透了贺兰玦的后背,肩上更是血肉淋漓,然而他脸上的神色却不曾稍变:“那又如何?”
来人眼中疯狂更甚:“这正说明,天也要亡你,今日合该是你的死期!”
“哼,尽管来试!”贺兰玦撤力后退,不与他继续胶着,不顾受损的心脉,强行调动起元神魔力。
唇边缓缓淌下一丝血线,他却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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