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得道 !
白雾聚散之间。
十五颗星辰在空中闪烁,三十六枚已然凝聚的窍穴在虚空中震颤!
在陈错的身后,一片云雾桃源之景渐渐铺展开来,更有玉带横空,引长河虚影落下!
一道接着一道的模湖身影,在那云雾中逐渐显现,但轮廓不定,彷佛一阵风吹过来,便要散开。
“福地衍道日,洞天照心月!世外之境之后,便是开天辟地,我虽曾掌太华秘境,感悟道日心月,但那毕竟是祖师的洞天,不是我的路。不过,在这之前,还要在那边留个楔子才是。”
陈错的眼睛,依旧紧盯着下方,而手中印诀一变,头上就有金色、青色、白色三花显现,跟着便飘落下来;胸中更有金木水火土五气凝结,被他一口喷出!
身后,一道模湖身影骤然从白色云雾中走出。
“去!”
一点灰雾从陈错袖中飞出。
“天地气运大变,长安王朝交替?”
夜幕降临,终南山、昆仑山、太华山、崆峒山等山门修士,皆有所感应!
他们本就距离关中甚近,地脉与长安龙脉相接,如那终南、太华,更是位于关中地界,本身就受到冲击,如何能没有察觉?
很快,太华山中便有三道剑光冲天而起,直指长安!
比起只需南冥子一人决断的太华山,这几家却受制于上界谕令,尽管有不少人意识到了局面不妙,偏偏被命令约束,不能出山!
“这等规矩,也就能约束约束尔等!”
终南山中,焦同子打破困住了自己的湖中日月阵,一步迈出,便到了秘境边缘。
秘境深处,传来怒喝——
“焦同子,你真要抗令不遵不成?”
“那命令乃是乱命!何况,吾之道路,除了那位君侯,也不受制于人!”焦同子却连头也不回,径直离开了秘境!
他踏出终南山地界,便直往长安而去,眼中满是兴奋之意。
“我自创的衍陈之法已然推算出来,此番前往长安,不光能镇住乱世,还是我更进一步的契机!岂能畏缩不前?”
就在焦同子跨空而行的同时,已有遁术光辉自崆峒山中,乃至从中原腹地等名山大川中升腾起来,而他们的目标,皆是长安!
便是那昆仑秘境之内,亦有典云子、青相子等人祭起飞剑!
但随即便听得元留子传声道:“尔等这是作甚?莫非忘了上界谕令?还不速速回来!”
他这边话音落下,秘境深处又有两道剑光飞起,竟是稻业子、罕言子。
那罕言子更是直言道:“凡俗王朝变迁,对吾等仙门其实影响不大,奈何此番乃是佛主推动,若让她如愿,那仙门在人间的根基都要动摇!”
青相子闻言,亦道:“大劫之下,苍生皆苦,我等自知道行低微,无力救世,但也该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唉!”元留子化光而至,摇头叹息道:“如今插手长安的,不是大教之主,就是佛门世尊,尔等便是再如何心存苍生,也要看清形势啊!现在过去,是嫌命长不成?性命都没了,还怎么匡扶苍生?”
“若是蝇营狗苟,只是为了一人长生,坐看人间化为废墟,那吾辈纵留性命,也是道心破碎!”稻业子笑着说道:“还望诸老莫要乱吾等道心,此去便是九死一生,亦当往矣!”
话落,几人皆停步行礼,最后御剑而去,只留下满脸怅然的元留子。
宗门之内诸多宿老碍于上界谕令没有出山,却也没有强行阻拦门下弟子,只是满心忧虑的将目光投往长安。
长安城中。
女童却根本不理这些,抬手一指,不动明王再次挥舞琉璃天子之剑,直指大唐之树!
“这次可无人阻挡了!”
但下一刻,白光匹练破空而至,缠绕剑芒!
只是那剑芒一震,便破碎了白光匹练!
远处,匆忙赶来的南冥子等人浑身大震,七窍喷虹,跌落云头!
但下一刻,焦同子骤然落下,长剑出窍,顺势一斩!
啪!
飞剑碎裂中,焦同子同样跌落下去,但那剑芒亦四散开来,擦着大唐之树而过!
“区区仙门修士,根本无损大局!”
长安城上,女童坐于莲台,感受着自八方而来的一道道身影,露出了澹然笑容。
“连世外教主都只是冷眼旁观,些许人间卒子,又能改变什么?何况尔等人间修士,往往一盘散沙,纵因一时激愤而来,亦能顷刻间土崩瓦解,甚至无需动手。”念头落下,她屈指一弹,就有一道紫气飞出!
这紫气浩浩荡荡的,散发出与大唐王朝相同的气息,一路飞驰,不见阻碍,轻而易举的便没入了大唐巨树,随后丝丝缕缕的明黄色云雾从树根处涌出,飘飘荡荡的到了长安上空,化作一团翻滚不休的氤氲,内里蕴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意境!
“这是……”
抵达大树跟前的吕洞宾、金重见、蓝采和三人停下脚步,抬头一看,只是一眼,便从那明黄色的氤氲中,察觉到一股博大的意境,彷佛只要沾染一二,便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随即,清脆的女童之声传出——
“李唐无道,李世民杀兄囚父,此朝立国不正,当受天谴!今日吾以新朝替之,乃是顺应天时、暗合玄道,可免人间苍生之劫难,实乃功德!诸位若能助我登基,其功大矣,可沐浴功德,更上一层楼!”
“好个世尊!连功德道都侵染了!志向当真不小!这些功德庆云,确确实实是人道功德!修士若是得之,用作药引,哪怕没有天材地宝入药,亦可成就上品丹药,延年益寿,增进修为,辅左进阶!”
金重见低语一声,本要收回目光,但随即就见得几道剑光从长安内外升起,不管不顾的朝那明黄色的氤氲云团冲去,竟是一个比一个快疾,中途更是发生了争斗厮杀,一时神通、术法碰撞!
女童见着这一幕,澹澹道:“说是要匡扶唐国、驱逐吾教,见了一点绳头小利就忘了初心,如此人间,唯有化作佛国,方能度化世人,铸就乐土!”
“方才长安异样,还让各方修士挺身而出,不惜违逆上苍之意出手拼杀,结果只是一团功德之雾,就将之瓦解!为之奈何?”蓝采和说着,看向吕洞宾,后者乃是第一时间来此,但到了大树跟前,居然便抱剑而立,不见再有动作。
金重见则是望天兴叹:“若是同心协力,世尊要镇住他们,说不得还得费一番功夫,但眼下略施小计,便令他们不攻自破,终究是乌合之众啊!”
不动明王已无阻碍,直接落到了大唐之树的跟前,将琉璃剑刺入树中!
女童凝神戒备,灵识扫过四面八方。
轰隆!
这下,长安大地处处龟裂,城中陷入狂乱的众民惨叫着、惊呼着,跌落深渊!
那大树从中而断!
整个树冠倾倒下来,还未落地,便彻底炸裂开来,化作一团团浓郁至极的紫气,却也有微弱的紫黑两气渗入其中!
大树根部,那一撮嫩绿小树登时膨胀、成长,周遭更有许多杂草显现,随风摇曳,散发出肃杀之意!
“人间修士到底不明天时,就算是那陈氏亦喜做无用功,挣扎一番,到头来还是一切如故!唐木既断,尔等能为之奈何?”女童朝着遥远西方看去,周身气运膨胀,血肉骨骼震颤间,紫气内蕴,但内里的佛光却也逐渐散入血肉,渐生种种凡思杂绪。
历史长河之内,忽起狂风巨浪,那大唐之影,原本在河流中逐渐扩张,却骤然停滞,进而迅速萎缩!
“不好!大唐国运、国祚被斩了!吾等来迟一步!”
乘坐逐日飞舟匆匆赶来的稻业子、罕言子、典云子、青相子等人,见着大树倾倒,树冠炸裂的一幕,一个个心头惊怒!昆仑比之太华、终南山,本就远离关中、长安,哪怕有法宝之助,抵达此处时,还是慢了一步。
青相子满脸痛惜,恨恨道:“为何无人阻止?上界还禁止吾等出山!连一直与佛门争斗的天宫,都毫无动静!”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唐木虽断,但根须未绝!气运也并未散溢!若是等这气运为新树所得,就要真被那佛主篡了人间!就算不被她所获,散落杂草丛中,亦是军阀割据、天下战乱的危局!所以,莫要犹豫,速速动手抢夺!”稻业子说话间,已从飞舟上落下,长袖一甩,便要将那诸多紫气收拢!
不仅仅是他,原本争夺明黄氤氲的众修,这时也分出几人快速靠近过来!
“修世外法,却要沾染人间气,有些不自量力了。”
长安城中,女童摇摇头。
下一刻,不动明王长剑挥舞,琉璃之光闪烁,一下子便将稻业子等人扫飞出去,跟着他一把抓向浓郁紫气!
那紫气受到牵引,迅速朝着明王手中汇聚,渐渐凝成一颗紫色圆珠。
可就在这时。
兹啦!
空间骤然出现一道裂痕,紧跟着身着三色道袍的陈错从中迈出,就要朝那紫色圆珠抓去!
“早就等着你呢!”莲台之上,女童眼中一亮,露出笑容,胸有成竹,手印连变,“眼前种种,皆是为你准备!就是要一劳永逸,将你这隐患根除于此!否则,我如何能够安心登基?琉璃世界,明王降魔!”
印诀佛音起,天上倒影变!
那万里河山涟漪处处,泛起琉璃光辉,而后一道道气血狼烟直落下来,化作一个个“卍”字佛文,每一道中都蕴含着浓郁的杀伐之气!足足有上千枚!将陈错上上下下尽数笼罩!
“这下看你要怎么逃!”
“谁说我要逃?”陈错眉毛一挑,伸手一抓,那手臂倏的消散,化作五行五气,融入地火风水,跨越时空,直接在紫色圆珠跟前凝聚成形,而后一把抓住!
“想窃唐运?如何能让你如愿!”
不动明王怒吼一声,便要出招,但陈错一点额头,三花齐现,与一点森罗之念交缠,衍生山川,直接镇在明王头上,竟将这偌大身躯,给压得坠落下去,身上更浮现细密裂痕!
“好胆!”女童眼皮子一跳,索性也不再犹豫,“爆!”
轰轰轰!
霎时间,陈错的周边便被无穷无尽的火光所淹没,他的身形随之崩溃,化作三光五气,而后化入虚空!
女童眼光漠然,澹澹道:“你自做你的西行主,本座也不计较你掘我西方大教之根,结果我在长安阴阳轮转,你也来阻挡,当真以为能在人间为所欲为?”
她正说着,忽的心头一跳,一股极度不妙的感觉在她心底升起,旋即她灵识一扫。
“不对!半棵唐木的气运已不在此间!”
一念至此,她掐指一算,目光穿透虚空,循着三光五气看去,但接下来入目的景象,却让她心神震动!
苍穹深处,门扉之前。
白雾连绵之中,山川显现,玉带穿行。
陈错双目紧闭,凌空盘坐,额间森罗万象,口中吐纳清浊,手里因果流转!
这时,三光破开虚空,五气冲出阻碍,在其身后汇聚,勾勒出一道日轮虚影!
轰隆隆!
虚空雷鸣!
以陈错为中心,漆黑裂缝朝着四面八方扩散,有地火风水从中显现,不断融入连绵白雾之内!
察觉到窥探,陈错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眼睛中星辰兴灭,彷佛蕴含无穷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