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与躲在黑暗里不见天日的幽灵周旋?
他挪了几步,把刚刚被踢到角落里的枪拿到手,又抓着床柱稳住身形,走向窗边。
外面,一道黑影奔向爆炸来源。
凌枢举起枪,毫不犹豫地射击。
对方应声而倒。
他确定自己打中了对方,但他不能确定是否打中要害。
数九寒天,凌枢竟出了一头一脸的汗。
前胸湿漉漉的,他分不清是血还是汗,衣裳贴肉,腻得让人不舒服。
眼前像有星星在乱飞,每次闭上眼睛再睁开,都是一次艰难的尝试。
凌枢慢腾腾走到楼下,头也不回,道:扶我一把,我被划伤了。
偷偷摸摸跟在后面的沈人杰:
他想问凌枢是不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但沈人杰看着凌枢摇摇晃晃的身躯,识趣地啥也没说,赶紧把他扶住。
爆炸处火光冲天,火势蔓延得很快,再过不了多久就会把地面的小楼也彻底牵连吞噬进去。
倒在地上的鸭舌帽一动不动。
应该是被凌枢一枪毙命了。
沈人杰弯腰伸手,探向对方脖颈。
冷不防对方突然翻身,藏在身上的手露出一把枪!
枪口倏地对准沈人杰!
枪响!
沈人杰一震!
鸭舌帽额心多了个血洞,身体往后仰倒。
沈人杰也直接瘫软在地。
第几回了,他今晚经历的生死瞬间委实多得数不过来了。
凌老弟他有气无力喊道,让我歇会儿吧!
沈人杰实在是走不动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去爆炸的地方看看岳定唐是否还有生还的希望,应该赶紧去巡捕房找人手过来,应该让史密斯调动所有人过来营救。
但他的身体叫嚣着一根手指也动弹不了。
凌枢根本没法回应。
他张了张嘴,感觉喉咙里都是黏腻的血气。
此刻之所以还能勉强维持清醒,全凭一丝意志力在撑着。
他眯起眼,望向火光冲天的地方。
仿佛有个人,从那里缓缓走出,身形轮廓映在火光之中,如同凤凰涅槃。
是岳定唐,还是李老板?
凌枢一时竟分不清了。
他想举起手里的枪,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往后仰。
最后的意识,是头顶浓浓硝烟,和从乌云后面探出半面皎洁的月光。
也许,醒来的时候,天就亮了。
凌枢缓缓合上眼。
第二卷神秘的死亡来信
第32章
凌枢闻到了花香。
迎面而来的是水仙,馥郁浓厚,伴随着嗅觉清醒,立时在鼻腔任意角落里流窜,企图占据他的五感六觉,然后才是丝丝缕缕的清雅,独属于冬天的气息,越是严寒,它就越能绽放异彩。
谁家的梅花开了?
凌枢混沌的脑袋在接触到满眼白色的瞬间,记忆慢慢回笼。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医院。
他轻轻叹息一声,旁边马上有人察觉了。
你怎样了!
轻柔的,小心翼翼的女声,带着惊喜。
不是他姐姐,但有点熟悉。
凌枢眨了眨眼,对着浓妆艳抹的漂亮女人茫然片刻,终于才想起来。
这是雅琪,他在翡冷翠认识的舞女。
还好,给我点水。他舔舔干裂的嘴唇。
雅琪忙起身倒水,又坐到床边,扶着他的脑袋喂下。
软玉温香,温柔小意,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享受。
凌枢也不例外。
不过为免误会,他还是选择主动从对方手里接过杯子。
虽然这个动作比平时多花了好几秒。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问了程思,央他带我过来的,他还要回去执勤,先走了。雅琪拿起一个苹果削皮,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含情脉脉,秋水潋滟。我都听说了,你是被凶手诬陷的,幸好现在洗脱嫌疑了,那时你被抓走,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你
凌枢的重点集中在其中一句。凶手?抓到凶手了?
雅琪疑惑:凶手不是都被炸死了吗?报纸上写的。
凌枢:有报纸么?给我瞅瞅。
雅琪左顾右盼。
这里没有,别的病房或许有,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拿一份!
没等凌枢反应,她就踩着高跟鞋跑出去,不一会儿又蹬蹬蹬回来,拿回一份当天的早报。
袁公馆案尘埃落定,真凶竟然是他?!
耸动的标题足以吸引任何一名读者。
报道用一整个版面,从上海名媛杜蕴宁横死家中开始,洋洋洒洒写到袁公馆爆炸,最后才提到新月咖啡馆的老板,因为杜蕴宁是咖啡馆的常客,他在得知杜蕴宁身份之后,就起了歹念,派人接近杜蕴宁,想通过仙人跳,来谋夺袁家的财产,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最终跟帮凶一道葬身火海。
笔者又用数百字,介绍了李老板平日里乐善好施的为人,此事一出,左邻右舍的采访尽是不肯置信,都说李老板不像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更有甚者,怀疑李老板是不是被冤枉的。
报道还提到,袁冰因吸食大烟过量,死于巡捕房,他们夫妻俩膝下无子,袁家尚且留下一些存在保险箱的财产,无人继承,只能暂时充公,等袁冰两个姑姑回来认领。
凌枢的目光定格在袁家两栋小楼被大火肆虐后的黑白照片上。
报道无疑是详尽的,记者想必也做了不少功课,以这份报纸的公信力来说,内容即便有些夸张,也不会夸张到哪里去。
也就是说,记者认为自己把听到看到的,都如实写上去了。
但凌枢知道,这份报道里,有许多是与事实出入的。
李老板虽然心狠手辣,但他只是听命行事,能够使唤得动三才的人,也许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袁冰死前,他的姑姑曾经出现过,但这一段,也没有被报道出来。
看似花团锦簇,实则只是给不知内情的市井小民看的,但对凌枢而言,半点价值都没有。
怎么了?雅琪见他久久不语,有点担心。
凌枢摇摇头,合上报纸,正在考虑是要面露疲态委婉送客,还是直接闭眼往后一躺了事,有人推门进来了。
雅琪看见来客,先是一愣,再瞅瞅凌枢,心里有些不痛快,再听见凌枢喊姐姐时,心情立马又不同了,仿佛从含砂的春天里一下跳跃到灿烂的夏天,以无比真诚自然的笑容迎接上去。
凌遥见凌枢已然清醒,先是面露惊喜,在看见雅琪时又有些意外。
这位是?
雅琪主动迎过来,您好,我叫雅琪,是凌枢的朋友。
她没有说自己的姓氏,也没有说自己是在读书,还是工作或嫁人了,但凌遥从她的打扮和气质里不难猜到。
你好,我是凌枢的姐姐,多谢你来看望他,凌枢平日惹是生非,有他这么一个朋友,想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雅琪忙道:没有的事,听说凌枢受伤了,我也很担心,只是之前找不到他在哪间医院!
凌遥笑吟吟的:那现在看见他没事,你也该放心了,你这样年轻,应该是还在上学吧,现在正是学校上课的时间,快回去吧,别耽误课业了!
雅琪欲言又止,既想多留一会儿,又对自己的职业难以启齿,勉强笑了笑,只好起身告辞。
她一走,凌遥就瞪向病床上的人。
你瞧瞧你,成天都招了些什么人!
凌枢满不在乎:雅琪是个好女孩儿,只是沦落风尘,身不由己,姐你何时变得这般庸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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