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可是我错了,错在我太过低估了人心的恶毒。
三百六十四口人,我颜家上下一共三百六十四条人命就因为你谢明顺的一句话,被杀至鸡犬不留,连几个月大的婴儿也无法幸免。
然后整个长乐侯府,被你派过去的人给烧得干干净净、片瓦不存。
这样一来,以后谁也不知道,长乐侯府颜氏世子颜北清其实是安国公谢明顺安插在三皇子身边的奸细,不仅为谢家出过谋、效过力,甚至还在几位皇子逼宫之时悄悄通风报信,把谢家的大军给引了过来一举扭转局势。
而你这一手,不仅成功铲除了像我这种知道过多内情的人,还白白拿到了颜府所有的家产,可谓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厉害,确实厉害。
不论是心计还是城府,那时的我还是太嫩了,根本不是你这头老狐狸的对手。
然而,你千算万算,结果还是漏算了一点,那就是我竟然没有死在那场大火当中。
这是老天的意思,老天给了我报仇的机会。
所以我回来了,回来找你报仇来了,谢明顺。”说到这里,颜北清发出了神经质一般的诡异笑声。
“这么说……唆使胡人偷袭西南地区,就是你的所作所为?”安国公用力压下咳嗽、喘着粗气问道。
“没错,是我向胡人大王子阿罗布献计,才促成了大厥胡人与世居西南高原的天卢族结盟。
双方一结盟,胡人大军就可以从西南高原直接进入大魏内陆,然后趁势偷袭西南守军,将其一网打尽。
对了,你知道你的宝贝嫡长孙谢长志是怎么死的吗?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其实还没死,只是断了一条腿,腰部也中了一箭,只要好好医治的话,应该是能活下来的。
可惜他不仅是谢家的人,而且他的祖父还叫谢明顺,试问我又怎么会放过仇人的孙子。
我叫胡人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一边割一边还在他的伤口上洒上盐,让他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你这宝贝孙子足足叫了一天一夜才活活痛死,可惜你当时不在那里,否则就能亲眼看到这一幕了。
事后我将你这宝贝孙子的尸体拿去喂了野狗。虽然他生前没做什么好事,但死后至少把快饿死的野狗给喂饱了,也算是积了点德,你说是不是?”
“你……”安国公气得浑身颤抖,恨不得生吃了面前这个人。
颜北清继续一脸悠闲地说道:“接下来就是赵淳丰御驾亲征那档事。
我早就知道你们谢家想在战场上借胡人之手除掉不听话的赵淳丰,而我所做的,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如何让胡人大军绕过各地卫所和哨站,然后埋伏在大军背后实行偷袭的吧?”
“我问你,你是如何拿到南方布防图的?”
“你果然猜到了,不愧是久征沙场的安国公,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
确实,我是靠南方的布防图,才让胡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大军背后。
至于这些布防图的来历,你一定想不到,它是从户部左侍郞张荫培那里得来的。”
“户部左侍郞张荫培?他不是已经被抄家砍头了吗?他怎么会有布防图?”听他说完,安国公觉得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好像越来越多。
“原本应该被砍头的张荫培之所以没死,自然是被我所救。
当年我为你谢家效力之时,有一个秘密一直藏在我心里,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张荫培的父亲张康益其实是三皇子的人,但由于张康益在夺嫡之战发生之前就已经因急病去世,因此知道这件事的人非常少,而我恰巧是其中之一。
张康益在世时一直就任兵部尚书一职,为了辅助三皇子早登大位,他曾经利用兵部尚书的职权临摹了大魏各地的军事布防图,而且还叫他的儿子张荫培把这些军事布防图牢记在心中,直至能陡手画出来为止。
之后三皇子等人逼宫失败,七皇子顺利登基,天下大势已定,几位皇子再无翻身的机会。这件事就成了张荫培心中最大的秘密,谁也不敢说。
而我恰巧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因此在张荫培遭难之时,才动用奸细把他救了出来。
我要救他的理由,自然是为了从他身上拿到南方地区的军事布防图。
与西北或西南等地不同,南方地区已经上百年未经战事,当地卫所和哨站的位置几乎没有任何改变。所以就算是几十年前的布防图,到了现在也依然可用。
从我得到南方布防图的那天起,你们谢家一旦在南边用兵,就已经注定了有去无回的结局。
你的长子谢昱昆所率领的南征大军会全军覆没,就是你们的报应。”
听到这里,安国公的脸色已经变得一片惨白。
原本以前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也几乎全部得到了解答。
“这么说,发生在江南各省的这场大瘟,以及胡人对援京大军的伏击战,也都是你的手笔?”
颜北清笑道:“除了我以外,难道还会有别人对你们谢家上下如此了如指掌吗?
你们谢家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我就是要利用胡人,把你们谢家和赵家一步步逼至绝路,来偿还对我颜家几百条人命的血债。”
“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勾搭上宁家的?”
“自胡人大败你儿子谢昱珩所率领的援京大军后,我就开始把胡人的计划和动向秘密知会了宁公,请他早作准备。”
“难道宁志远这么轻易就肯相信你所说的话?”
“我只是把胡人的计划和动向一一告诉他而已,至于他信与不信,这是他的决定。
宁家有强军在手,根本无惧任何阴谋诡计。
而且那时我已看出,宁家早就准备对江南发起远征了。
对他们而言,我此举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你不要告诉我,你这样做是为了拯救新京的百姓。”
颜北清仰天大笑道:“谁会去救那帮愚民,如果他们被胡人当两脚羊一样直接吃掉,我反而更加高兴。
当年我颜家落难之时,这些愚民不仅不心生怜悯,反而还在那里大声叫好。
更有甚者,甚至聚集在一起来到被烧成废墟的颜府那里,翻找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带走。
这样的贪民愚民,有什么值得去救的,全死光了才好。”
“那你为何要这样做?宁家就真值得你如此另眼相看?”安国公死死地盯着他。
颜北清淡然道:“我恨的是这里的人,而不是这个天下。
相比于只会到处抢掠、粗鄙野蛮的胡人,宁家当然更有资格掌管这江山社稷。
至少他们不会像胡人一样,只想着把占下来的地盘全都种上牧草,准备把全天下都变成他们的牧区。
这样的一帮禽兽,哪里有资格染指这大好河山。
谢明顺,你败了。
不仅败给了胡人,更败给了宁家。
你看看你,如果没有乌香吊着你的命,你可能连站都站不起来。
谁能想到当年权倾朝野、不可一世的安国公,如今却落到这样的下场。
你完了,谢家也完了,你们谢家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人生最痛快之事,莫过于亲眼看着仇人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痛快!实在是痛快!”说到这里,颜北清大笑不止。
听完他的话,安国公整个人突然变得面如白纸,摇摇欲坠。
颜北清的话,就像刀锋一般把安国公仅存的一丝尊严彻底削去,让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这时的安公国,衣衫褴褛、发须凌乱、面容憔悴,如果不是双手戴着象征犯人的铁镣,远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老乞丐。
枭雄末路,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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