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心傅言致接手自己的病人,但毕竟是自己曾经亲自做的手术,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提前回来。
更何况今天还是傅言致的休息日。
喝了一大杯水,徐成礼看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傅言致无奈道:“做剧烈运动引起的不适。”
徐成礼:“……”
他点了点头,表示了然:“那我过去看一眼,你回家休息吧。”
“不用,今晚我值班。”
徐成礼笑了笑,拍了下他肩膀:“谢了。但是不用。”
他道:“我今晚值班,明天还能休息一天,你明天得上班。”
他扬了扬下巴说:“你不休息好,我明天怎么放心把我病人给你照顾?”
傅言致:“……”
傅言致到家门口时候,手机里除了有季清影几个小时前的消息之外,便没有最新消息了。
不太像她以往的行为。
按下密码时候,他下意识转头往邻居那边看过去。
门缝里有光透出来,还没睡觉。
傅言致思忖了会,还是进了屋。
刚把灯和阳台的落地窗打开,他便听到了隔壁阳台传来的声音。
是歌声,还是五音不全的歌声。
紧跟着,是他熟悉的说话声音,但又不像是日常听到的那般。
傅言致眼皮一跳,拿过手机给季清影发了个消息。
傅言致:【在做什么?】
发过去好一会,也没人回。
傅言致盯着手机看了须臾,这才转身回了房间。
等他洗完澡出来时候,明显听见了敲门声。
他挑眉,走到门口。
门一开,他看到了醉鬼。
融雪搞不懂,明明喝醉了也很安静的季清影,为什么就那么执着的要来隔壁敲门。
还说她和傅言致心有灵犀,她知道傅言致肯定回家了。
她怎么劝都不行。
“清影姐,傅医生肯定还没有回来,我们回去吧。”
“不行。”
季清影小声嘟囔着,伸手拍打着门:“我觉得他肯定回来了。”
融雪:“……我觉得你再这样,待会我们肯定去保安室报道。”
话音一落,融雪听到了开门声。
她一愣,下意识抬头。
“傅医生?”
傅言致颔首,把目光落在了季清影身上,扑鼻而来的酒味。
“喝酒了?”
季清影没说话。
融雪颤颤巍巍点头:“……清影姐喝了大概有那么几杯吧。”
话音一落,两人便注意到,季清影从傅言致扶着门的手底下钻了进去。
她进屋了。
融雪瞪大眼看着,来不及阻止。
她嘴唇动了动,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傅言致:“傅医生,我清影姐……”
傅言致回头,看了眼进屋后自觉找沙发躺下的人,无奈一笑:“我照顾她。”
他抬了下眼,神色认真道:“放心。”
融雪连忙点头:“好的,那麻烦傅医生了。”
她伸手指了指:“那我先回去了。”
“嗯。”
关了门。
傅言致折去厨房弄了杯蜂蜜水。
季清影安安静静地侧躺在沙发上,双颊坨红,眼睫紧闭,看上去很是乖巧。
傅言致一靠近,便闻到了浓烈的酒味。
不刺鼻。
甚至不会让他觉得不喜。
傅言致不爱喝酒。
最多,是和陈陆南等人去酒吧时候抿一口。他在酒吧,更多地是喝点没有酒精的东西。
陈陆南他们也知道他习惯,从不强迫,也不会在他面前喝多。
他不喜欢闻别人身上的酒味。
可面前这个人。
傅言致盯着她看了会,忽地一笑。
好像所有不能接受的,都在慢慢习惯。
他伸手,捏了下她的脸:“季清影。”
“嗯?”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季清影很勉强地睁开眼。
在看到在瞳眸里虚晃的影子后,她眨了眨眼,小声问:“我是在做梦吗?”
傅言致:“……”
“做梦?”
“嗯!”季清影非常认真严肃的点了点头。
她从沙发上爬起来,往傅言致面前凑了过去。
一张漂亮精致的脸在傅言致眸子里放大,白皙娇嫩,透亮红润。
狐狸眼璀璨,里面像是有星星点缀。
他稍稍一顿,刚往后拉开一点距离,季清影又凑了过来。
“傅言致。”
她小声嘟囔着:“你怎么在梦里还躲着我啊。”
傅言致一怔。
他垂眼望着她,嗓音放轻了许多:“我什么时候躲着你了?”
“有啊。”
季清影眨了眨眼想:“就很多次。”
她说:“我每次去找你,你都躲着我。”
“没有。”
傅言致伸手,摸了摸她脑袋:“没躲着你。”
他解释:“那是在忙。”
“哦。”
季清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真的吗。”
“真的。”
“那拉钩。”
季清影举着手在他面前,一字一句说:“你跟我拉钩了,我才相信你。”
傅言致失笑,目光沉沉地看了她许久,哑声答应着:“好。”
看着他勾着小拇指的手,季清影用自己的小拇指和他勾住。
她晃了晃两人的手,笑眯眯说:“好了,你以后都不会躲着我了。”
傅言致刚要答应,便听见她嘟囔了一句:“但也不一定。”
她的话很轻很轻,像是羽毛一样落在他耳畔。
“妈妈也跟我拉钩过,可她还是不见了。”
傅言致敛眸,看着她委屈的神色。那些要说出口的话,如鲠在喉。
他无意中窥听到了她的秘密,却又无能为力。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
傅言致盯着她看了许久,才低声承诺:“不会。”
他伸手,像是哄小孩一样的揉了揉她散落的长发,轻声道:“我不会消失不见。”
闻言,季清影粲然一笑,眼睛弯弯地望着他:“我知道。”
她说:“我相信你。”
傅言致看她瞬间精神起来的模样,失笑道:“喝点水?”
“好。”
他把杯子递过去,季清影不接。
傅言致不明所以看她:“不想喝?”
季清影直勾勾望着他,漂亮的瞳眸发出渴望:“我要你喂。”
她说:“以前我不喝水,妈妈都会喂我。”
“……”
傅言致被她打败。
他伸手,扶着她的后脑勺给她喂水。
第一次这样照顾人,傅言致也不怎么熟练,等季清影把小半杯喝下时候,她衣服领口也弄湿了。
湿湿漉漉的,穿着特别不舒服。
下意识地,季清影皱了皱眉,伸手想要去扯衣服:“难受。”
加了蜂蜜的水,黏答答的在脖颈处肌肤,顺着往下。
像是粘在了脏东西一样,特别让人不适。
傅言致眼皮猛地一跳,一把攥住她的手:“别乱动。”
察觉到傅言致的严肃,季清影委屈巴巴道:“脏。”
傅言致头疼。
他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下道:“我带你去浴室擦擦。”
“哦。”
傅言致拉着她往浴室走。
季清影脑子是醉了,但身体没有。
跟着傅言致进了浴室,傅言致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弄湿拧干,递给她。
季清影瞪大眼望着他,意思很明显“这是要做什么”。
傅言致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说:“喝醉酒会断片吗?”
季清影不知道。
她没回答。
傅言致顿了下,亲手把毛巾覆在了她精致的锁骨上。
他拿着毛巾,没有用手碰到她肌肤。
锁骨上黏黏糊糊的触感消失了,但水还往下流。
她不满地看着傅言致拿开的手,拉着他手腕靠了过去:“还有。”
傅言致看着她动作,太阳穴突突一跳,无奈地蹦出两个字:“忍着。”
“……”
大抵是察觉到了傅言致底线,亦或者是发现他的严肃,季清影虽然还不太舒服,但也不敢再造次。
她眨了眨眼,讷讷道:“哦。”
傅言致:“……”
从浴室出来,傅言致刚想要送她回去,便看到季清影直直地往床那边走。
他还没反应过来,季清影已经坐在了床沿边。
她似乎是清醒了点,又好像更醉了。
她仰头看着傅言致半晌,皱了皱眉问:“傅言致,你怎么在我房间啊?”
傅言致:“……”
他直勾勾望着她,被她给气笑了。
“这是你房间?”
“嗯。”
季清影也不管他,直接往后躺了上去,在傅言致猝不及防时候,她掀开了床上被子。
钻进去时候,还嘟囔了一句:“我床怎么变硬了。”
“……”
傅言致也没动,就任由她舒舒服服躺自己床上。
良久后。他走近,垂眸看着睡着的人,无奈一笑。
他伸手,指腹擦过她脸颊,低语道:“下次再喝醉,就不……”
就不什么呢。
傅言致自己也说不清。
他伸手,揉了揉她头发,把窗边的小灯设置成自动模式后,才把大灯和门关上。
季清影这一觉睡得很舒服。
她很久没有这么充足的睡眠了,迷迷糊糊清醒几秒,她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但一翻身,她便发现了不对。
她床上有放一个紫色大枕头娃娃,是融雪送的。
最初她很嫌弃,后来习惯了,没有那娃娃陪着还睡不着。
但这会,季清影闭着眼睛怎么摸都摸不到。
忽然间,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傅言致身上的那种。
几秒后,季清影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她那简约风少女房间,而是成熟男人的性冷淡风格。
灰白色调的大房间,一面墙是大衣柜,窗户下边有一张大桌子,一侧还摆放着很多书。
季清影眼皮一跳。
意识还没完全回笼,外面传来了门铃声。
她埋头在被子里蹭了蹭,哀嚎了声趿拉着床边拖鞋走出去。
不用怀疑。
她在傅言致家。
甚至还色胆包天地霸占了他的床。
“我觉得清影姐起不来吧?”
陈新语拿着根黄瓜啃着,不紧不慢说:“怎么起不来?傅医生不是那种禽兽。”
融雪:“……我意思是,清影姐昨晚喝了好多酒,加上之前赶设计没睡,她得睡十二个小时吧。”
陈新语想了想,倒也有道理。
她刚要说话,门开了。
三个人对视眼。
陈新语眨了下眼,敲了下融雪脑袋说:“看吧,你清影姐精神体力都很好。”
季清影:“……”
这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半小时后,三个人坐在客厅开会。
陈新语不可置信看她:“你意思是,你昨晚霸占了傅医生的床啊?”
季清影认命点头。
“那傅医生睡的哪?”
季清影瞪大眼,一脸迷茫看她。
陈新语噎住。
“那你除了记得自己过去敲门之外,还记得什么吗?”
季清影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摇摇头:“不记得了。”
她喝醉酒会断片,所以一般情况下很少真的把自己灌醉。
但昨晚,情况特殊。
陈新语无语凝噎。
融雪为傅医生同情了五秒钟。
“那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陈新语建议:“反正你都不记得了。”
季清影:“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好?要不我问问傅言致?”
陈新语瞅她:“那万一他告诉你,你昨晚试图对他行不轨之事呢?”
闻言,季清影哽住。
她嘴唇动了动,解释说:“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陈新语睇她眼,继续啃着另一根黄瓜:“对傅言致,你什么流氓事做不出来?”
季清影:“……”
她想反驳,但想了想,好像又确确实实如此。
融雪在旁边忍笑。
她拍了拍季清影肩膀安慰:“清影姐,之前你也喝醉过一次,但除了撒娇要吃糖之外,也没做什么,指不定昨晚也是这样呢。”
季清影勉强挤出一个笑:“谢谢。这个也很丢脸。”
融雪哈哈大笑。
季清影瘫倒在沙发上,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不解地看向陈新语。
“你怎么一直在吃黄瓜?”
陈新语“哦”了声,淡淡说:“解腻。”
季清影:“我饿了。”
融雪连忙说:“那你们坐会,我去给你们做饭。”
她厨艺好,季清影很喜欢吃融雪做的东西。
两人一坐一躺的在沙发上。
安静了会,陈新语踢了踢她的脚。
季清影睁开眼看她。
“你昨晚怎么回事。”
陈新语瞥了她眼:“喝的比我还多,遇到什么事了?”
目前为止,最了解季清影的,还属陈新语。
她“嗯”了声,低声道:“忘了跟你说,孙宜嘉前几天跟我说了一个事。”
陈新语直勾勾看了她半晌,低声问:“那两个人的?”
季清影意外看她。
陈新语扯了下唇,淡淡说:“也就那两个人,能破坏你的好心情。”
季清影沉默。
好一会后,她才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去想那些事了。但昨晚一想,还是觉得恶心。”
陈新语伸手,揉了揉她脑袋:“那就别想了,不值得。”
“嗯。”
季清影在沙发上躺了会,这才想起:“我手机呢?”
陈新语:“……找找。”
十二点半,季清影提着‘赔礼道歉’的糖醋排骨,出现在医院。
这道菜是现学的,让融雪教的。
一小时前在家找到手机后,季清影看到了傅言致断断续续发来的消息。
十点问她醒了没。
十点半问她头还疼不疼。
到十一点,他问季清影——
是不是打算畏罪潜逃。
虽然。
季清影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事,但从傅言致的言语中,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
不然他不可能说那样的话。
这样一想,季清影整个人特别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