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书包整齐地放在书桌上,她从抽屉里取出自己的手机,一开机,消息框涌进的消息已是99+。
陈青芒点开QQ,她看见那个漆黑的头像成了她的好友,喻钦同意她的好友申请了。
陈青芒抿嘴笑了笑,点开与他的对话框,只有一条消息:【你在哪里?】
时间显示是下午四点半。
陈青芒捏紧手机,原来他找了她这么久,她心里又酸又甜,想着去家教教他时一定要尽心尽力,好好帮助他以表感谢。
她埋头继续刷消息,QQ群炸了,有几百条消息,全是关于她不见了的消息,同学们好像都很担心她。
喻钦在十点十分的时候发了一条:【人找到了。】
那些各种关于她走丢的猜测才停止。
陈青芒想了想,打了一行字,发送:【我到家了,谢谢大家的关心。】
她退掉QQ,划开了通讯录,把喻钦给的号码存了下来。
夜已深了,天空中有几颗星星,其中最北边的那颗北极星最亮,陈青芒透过窗户看过去,心里被很温暖的东西填满。
她想到喻钦送她回来的时候,他们穿过一条条小巷子,凉风灌进她的衣袖,她微微抬头看着他修长的脖颈,风从耳边过,月藏于云间。
现在已经十二点二十了,她很少这么晚都不睡觉,但今天她的心里有点乱,可能要冷静一会。
她看着喻钦的电话号码,默默背了三遍,一个数字不差。
而后钻进被窝,抱住自己的小熊,闭眼睡觉。
考试后的几天,陈青芒都待在家里,她帮奶奶捶背,还帮奶奶去照顾小菜园里的菜和花。
那个小园子离他们家有一百来米,园子里种了西红柿,黄瓜,西瓜,小青菜和几株向日葵。
向日葵快开花了,茎叶拢着大大的圆盘,生机勃勃。陈青芒不知疲倦地家里菜园两头跑。她用小水桶提水,每天浇水。还特地买了小袋的肥料,每天施肥。
姚芝芸拿出智能机,让她帮她申了个微信,去关注了一个公众号,敬和养老院。
那里面活动很多,还有老年人专用舞蹈教学。奶奶每天对着手机学跳舞,精神气很好。
十天一晃而过,第十一天的的时候期末考成绩出来了,她考了年级第九名。孙全老师特地打电话给她,让她去参加学校的颁奖典礼。
陈青芒匆匆忙忙换了套衣服,穿了件白色碎花裙,白色运动鞋,和奶奶告别后,就往车站跑。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孙全焦急地等在校门口,一见她进来,就立刻把她领到礼堂去。
陈青芒小喘着上台领了奖,她听见主持人念:“高一十七班陈青芒年级第九,特地颁发二等奖,奖学金一千元。”
陈青芒看着台下乌压压的人头,很紧张,她接过年级主任递过来的奖状和奖金,很礼貌地说谢谢。
而台下人很诧异,因为谁也没想到差班的学生能考到年级前十。孙全看着她笑得骄傲,熟悉的格子衬衫衬着那颗有地中海趋势的头,很有特点。
最后主持人宣布颁奖完毕,她和另外十九个人一起合影,而后下台。
表彰大会开了半个多小时,结束时孙全过来和她谈了一些鼓励加油的话,最后离开时还特地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陈青芒笑得甜,梨涡浅浅的,她对着孙老师乖巧地说了一句:“谢谢。”
孙全老师摆摆手,潇洒离开。
陈青芒低头,将奖状收存好,奖金装入了自己的小钱袋,随后出校门,她轻轻哼了一首曲调欢快的歌。
校园里刚开完表彰大会的学生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出了学校,在校门口形成一股不小的人流。
陈青芒从侧面出门,绕过那些学生和汽车,她打算去最近的公交车站台等车。
路过一家蛋糕店,陈青芒想了想,进去,选了一款带有小樱桃的小蛋糕,她想带回去给奶奶尝。
接过店家的包装袋后,她轻声说谢谢,俯身掏钱结账。
拿出钱后,她抬头,看见张辉,他站在她左手边,手里拿着钱,对着收银员说:“我付了。”
陈青芒咬咬唇角,把自己的钱递过去,抢先一步付了钱。收银员熟练地找零,她安静地等在一旁。
而张辉笑得大大咧咧的,站在她身边,伸手挠了挠头,他正张嘴要说什么。
“……我知道了。”陈青芒抢先开口,“等会再说吧。”她接过收银员找的零钱和棒棒糖,轻笑着说了句:“谢谢。”
她转身往外走,张辉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陈青芒没停下来,她听着周遭的汽车喇叭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张辉没开口,只是默默地跟着她,以一种愧疚的姿态与神情。
陈青芒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穿过红绿灯,走到车站站牌处,她停下来,目光放到了不远处绿化带上地草木上,静静等他开口。
张辉也停下来,看着她穿的白色连衣裙,试探开口:“……青芒,那个,对不起啊。”
“我上次太冲动了,那其实不是我本意的。”张辉一通解释,语气诚恳。
陈青芒抬头看着他,抿了抿唇角,认真回:“好,我知道不是你的本意了,也接受你的道歉,就这样吧。”
“这样的事,以后再也不要有了。”陈青芒平淡开口,表情淡然。
张辉连忙点头,认真回:“好的。”
他小心翼翼开口:“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吧?”
公交车到站了,停靠在路边,陈青芒转身,装作没听见,礼貌地朝他摆了摆手,快步从前门上车了。
停靠又开走,公交车缓缓驶动,陈青芒看着不断后退的站牌,没回头。
而张辉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公交车渐渐远去。
他等到公交车没入车流里再也找不到,他才转身折返,往回走时路过红绿灯,他耐心停下等待,而离她仅五米之距的赵启江朝他摆摆手,叫了他的名字。
张辉抬头看见他,又看见一旁冷漠旁观的少年,心里属于男性那种好胜的竞争心又一齐涌了上来,他笑着回赵启江:“对不住江哥,刚刚没注意到你,只顾着送朋友了。”他目光放在赵启江身上言语却意有所指。
喻钦带着副黑色皮质手套,捏住刹车挡,看着张辉冷笑,玩味地勾起唇角。
喇叭突兀地刺耳地连响几声,惹得四周的人都朝他们看来。赵启江有点尴尬,感受着空气中这种夹着淡淡火药的气氛,心里七上八下地跳。
本来是想叫张辉一起去打电玩的,但这个想法在触及喻钦冷冷的目光时立即消散。他没回应。
所幸,红灯转绿了,车流移动,他和喻钦转了个弯绕过张辉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辉看着喻钦的背影,暗自握紧了拳头。
陈青芒回到家时,收到了孙老师发的一条信息。说是请同学们一起去爬山,吃顿散伙饭,以敬同窗之谊。
地点是本地著名的旅游区:小台山。
陈青芒百度了下,看了会景区介绍,翻到一则类似游记的报道,她看到了里面的一组图片,长长的玻璃栈道,漂亮又危险。
她突然想到了喻钦,划开通讯录的那一排排电话号码,她点进喻钦的,忽然很想打过去。
喻钦说的家教,她教案题型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也和奶奶沟通过了,可是喻钦却迟迟没有通知她。
他们有十多天没见了,不知怎的,陈青芒很想听听他的声音,或者见见他。
台灯光泽温暖,橘黄色晕成一片,像涂染了一个黄昏,而她坐在这黄昏下,手捧手机,眼睫毛轻颤,透明的窗户映出她清秀好看的面容。
细长白皙的手指按了呼叫键,她捂着手机,满怀紧张与激动。
电话响了四十多秒,才被人接起。
“喂。”一道清亮的女声带了俏皮意味。
陈青芒听着这声音,一颗心直直地沉了下去。
她慢腾腾地开口:“对不起,我打错……”
听筒那边传来一阵响动声,她听到熟悉的男声,清冽低哑:“嗯?”
陈青芒捏紧小拇指,眼睛盯着地板,咬着牙,半天没出声。
喻钦在那边不耐烦地开口:“说。”声音带着冷意。
他那边的声音很杂,有很吵的音乐声,也有些男男女女的欢笑声,很放纵很嗨。
有人大喊了一声:“钦哥!”
“唔……喔!”
陈青芒伸出手指甲扣了扣墙壁,仍是没出声。
喻钦皱了皱眉头,忍着最后一丝耐心,再重复了一句:“说话。”
“你好。”陈青芒紧咬唇角,“喻钦。”
喻钦起身,出了会所的门,走到过道,靠着墙壁,安静地等她继续开口。
听筒那边没有了吵闹声,音乐声,变得格外安静,能听见的只有他均匀的呼吸声。
陈青芒心跳得很快,她轻轻柔柔地开口:“这是我的号码。”
喻钦一手点了点鼻尖,低低回:“我会存。”
“喻钦,……你去同学会吗?”她试探着提问。
“什么时候?”低低哑哑的声音,带着慵懒。
“后天,小台山。”
“听说那里有一座玻璃栈道,很漂亮。”陈青芒鼓足勇气开口:“你会去吗?”
他捏紧拇指,心情忐忑地等着答案。
喻钦沉默了十几秒,听筒那边传来了噔噔的高跟鞋声,清亮的女声夹着柔情,夹着滋滋电流传了过来,“钦哥?在这和谁打电话呢?”
“不好意思,我不是邀你和我一起去,不要误会了。”陈青芒怂了,有点难过地收回请求。
喻钦想到今天张辉得意的脸,还送她回家,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唇角掀起一个嘲讽的笑,冷冷回:“想什么呢,你邀请我我会去吗?”
他挂断电话,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号码,眸光冷淡,忍了忍,终是没把号码加入黑名单。
陈青芒看着暗掉了的手机屏幕,心里有点难受。她果然和喻钦是没办法好好相处的,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一直都这么嚣张冷淡,不是么?
她刚刚是在痴想些什么?
第15章
八.九点的太阳明媚而不刺眼,晨光从树枝缝隙洒落下来,斑驳地映照在少男少女年轻的脸上。
杨数站在人群中很显眼,高而挺拔的少年,斯斯文文的眼镜框,他微微垂着头,在挨个点名。
“陈青芒。”她是第一个。
陈青芒站在后排,抬头看着杨数的眼睛,轻轻回:“到。”
杨数提了一下眼镜,继续往下念名字。
班主任孙全老师,站在一旁,双手背在身后,圆溜溜的眼珠看着身旁这些年轻的面庞,笑得如同标准的弥勒佛。
点了一圈的名,没来的只有三个人:喻钦,赵启江,张辉。
孙老师点点头,没说什么,挥了挥手,让同学们上了事先租好停靠在一侧的大巴车。
陈青芒上车,选了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她眨眨眼,看着这些对她来说还算陌生的同学。
他们兴致很高,笑着讲笑话,谈论明星游戏段子,三两结对,就好像编织出了一整个世界。陈青芒觉得这样的状态很好,不会有太多的烦心事。
约莫一分钟后,何露气喘吁吁地上了车,她刚刚去买零食了。何露走到她面前,在她身边坐下。
书包拉链拉开,一阵零食袋挤弄的声音传来。她伸出手递了一包泡椒鸡爪给陈青芒。
陈青芒轻轻抿了抿嘴,侧过头,那双清澈干净的杏仁眼直直地看着何露的眼睛,认真道:“我不吃辣。”
“算啦,你不吃我吃。”何露笑嘻嘻收回,“喏,给你个棒棒棒,防晕车。”她向她眨了眨眼。
陈青芒笑着接过,轻轻说了声“谢谢。”
她把包里奶奶准备的水果拼盘给了她一盒,梨涡浅笑,眼睫毛长长的,在眼窝处打出一圈阴影。
何露很高调地接过,抱住她,“哇,青芒,我爱你!”
陈青芒轻轻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大巴车开始驶动,沿着空旷的柏油路,平整稳当地超近郊驶去。
阳光斑驳碎裂,透过窗户洒落在陈青芒的眉眼间,很温暖。她轻轻闭了眼睛,掏出MP3戴上耳机安静地听歌。
“人生已经太匆匆……”熟悉的旋律,她却百听不厌。
只不过自从那次清早听歌遇见喻钦后,她现在每次听到这首歌都会想到他。就像开普勒那难缠的第二定律,都在不知不觉间被打上了一个名叫“喻钦”的标签。
或许这就是联想记忆吧,牢靠不已。
上次打电话他的回答,陈青芒现在想起来还是会莫名地生气,那么嚣张,那么倨傲,那么……“喻钦”。
而现在他没来,估摸着又是到哪去疯玩去了。
陈青芒垂眸不想再想他了,打算换一首歌。而这时,左耳机却被何露扯走,她的笑脸在眼前放大,笑嘻嘻地说:“听的什么啊,我听听。”
陈青芒捏住自己的MP3,安静地看着她,没说话。她其实不喜欢这种未经他人允许就乱动别人东西的举动的。
何露丝毫不觉,把那单个耳机带进自己的耳朵里,听了几句后,扯掉,撇撇嘴:“什么嘛,这个什么年代的啊,不好听不好听。”
gu903();“来,听这个,我给你放最近很流行的一首歌。”何露拿出手机,打开播放音乐,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