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严隋凉和随侍们站立的地方,不知谁憋不住,发出了噗嗤嗤的笑声,严隋凉清了一下嗓子,“小昆,莫淘气。”
龙山川手下的一个队员拎着一个水晶盒子走了过来,“昆少,把普朗交给我吧。”
昆塔看了一眼严隋凉,严家主点点头,少年便随手把绿团子放到了水晶盒里,原本圆嘟嘟的果冻团子,一进入盒子,立马变得方方正正严丝合缝起来。
普朗异形还昏迷着,能在盒子里睡上好大一会儿,就这么被安安静静地端走了。
它们不会说话不会写字,对找到幕后黑手毫无意义,而且派来刺杀严隋凉的人直接把湮灭弹戴在了它的身上,也根本没想过让这个一无所知的小东西活着回去。
对人类十分友好的普朗不会主动出手去伤害人类,它们在刺杀中扮演的角色,永远都是便于伪装的一次性炸弹携带者。
严隋凉也知道这点,因此根本不在意普朗,他低声跟严稚子吩咐了几句,就径直去安抚来宾了,宴会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波折而终止。
身为星际人,谁没见过一两场“璀璨烟花”呢。
被留下的管家拿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叫人来把“昏迷”的长老带走审讯,找出他口中的“名门之后王家”到底是哪一家,又去跟龙山川商量,看能不能叫安保联盟帮忙,把严家这边从后门出入的人挨个排查一下有没有漏网之鱼。
龙山川今天派出了一个三十人小队,负责宴会厅门口的安保工作,每一个进入会场的人,都无知无觉地在走入大门的时候接受了检查,倒是也有两个脑子进水想要浑水摸鱼的,被大姐头的手下悄无声息地在角落里按住带走了,没有惊动在场的客人。
但是严家人,则不在安保联盟的安检范围之内,龙山川也不会自讨没趣,去把早就入住酒店的严家人挨个拎过来检查一下有没有可疑人士,因此就出了尖叫鸡长老这么个漏子。
最早发现那个普朗异形的,却不是给昆塔通风报信的纪平楠,而是负责老埃米夫妇安保工作的罗槟榔。
罗槟榔十分讨厌一种绿植的味道,一闻到就要狂打喷嚏的,那种植物叫昆塔说,有点类似地球上的薄荷,嚼起来有一股子清凉之气,恰巧今天的这个普朗异形,出门之前才叫人喂了好多“薄荷”叶,闹得跟它擦肩而过的罗槟榔恶狠狠打了好几个喷嚏。
在一片“宇宙大神保佑”的祝福声中,羞涩地笑着、微笑不语但是浑身上下一股子薄荷气息的“名门淑女”就引起了罗憨憨的注意。
姑娘是很好看,就是对香水的选择有点差劲——罗槟榔这么跟后来遇到的纪平楠抱怨。
纪平楠顺着罗槟榔的指点看了过去,只瞧见了姑娘窈窕有致的背影,和她耳垂上晃啊晃、突然闪烁了一下粉色光芒的耳坠。
那不是什么耳坠,是正在充能的小型湮灭弹。
等到耳坠由透明转粉,再全部变红,拽动拉链,就会把半径一米的圆球状空间内的所有物品炸成齑粉。
说那么大就那么大,如果你恰好站在距离爆炸圆心一米零一分米的地方,那恭喜你,除了感觉到微微的热度,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大前年,昆塔在刺杀某个警惕心超高的恶棍时,就在他的炸鸡里放了一个这玩意儿,不过那个恶棍身边总是围着人,为了不误伤他人,纪平楠在给昆塔订货的时候,更改了湮灭弹半径,从一米的范围,改成了0.5米。
那个身高一米八,体重三百斤的胖子,在吞吐拉扯骨头的某一刻,上半身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身边的人,除了被血溅了一身,几乎吓到精神失常,再没有受伤的。
当年反复检测过样品的纪平楠对湮灭弹再熟悉不过了,因此他对昆塔发出了暗示。
被训练得很好、要在和严隋凉握手时羞涩地去摸自己耳坠的“名门淑女”,还未曾走到严隋凉身边,便出师未捷了。
引发事件的罪魁祸首和“凶犯”被带走,破碎的玻璃被工作人员迅速清理得一干二净,不小心脏了衣服的绅士女士被体贴地带去休息室更换衣服。
在突发事件中吓软了脚的歌星芳兰被扶去后台休息,乐池里很快更换了乐队,不再演唱轻柔舒缓的歌曲,而是演奏起了节奏欢快热烈的曲子,姿容艳丽的青年男子抛着魅惑的眼神,唱着动人心魄的热歌,大厅的气氛渐渐犹如夏日的天气一般热闹起来。
幸好老埃米夫妇年纪比较大了,在宴会开始后跳了一只曲子便在角落的休息区休息,没有被波及到,严隋凉来到夫妇俩身边时,乔琪娅夫人正在老公的“监视”下一点点地品尝着花蜜蛋糕。
老埃米是个比较厚道的老人,没有刻意提起刚才的那阵骚乱,笑眯眯地跟严隋凉说了些不相干的风景四季、行星轨迹之类的话题,严隋凉倒也不觉得无聊,无论老埃米说起什么话题,他都能言之有物的接上几句,两人倒也聊得津津有味。
这场宴会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多,老埃米夫妇早在十点半时便以“人老养生”的借口退场了,严隋凉这个严家家主离开时也有十一点半了,剩下的人难得凑得这么齐,而宴会上又发生了自家长老带了刺客来见家主的劲爆事件,等正主撤退了,不八卦更待何时,自然闹得便晚了些。
回到黄金塔的严隋凉接受了医生的体检,在得知家主只有嗓子有点水肿,需要保养这个消息之后,从严稚子到保镖团,大家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严隋凉洗漱之后,打发昆塔也去做个医疗检查,自己坐在顶楼处理公务的办公室里,揉着眉心,声音低哑,“严五句那里审出什么来了!?”
严五句便是那位尖叫鸡长老。
严稚子头皮一紧,躬身道,“五句长老只说他不知情,那位小姐是别人介绍给他的,见了他之后一直装羞涩淑女,不说话。”
“别人,哪个别人?”
“是咱们家一个外围人员,叫严品的,已经控制起来了。这人所在的飞船叫金凤号,去年在运输途中救了一个被打劫的商务船,认识了他所说王家......”
严隋凉抬起头,眉心处被他捏得通红一片,衬得眉眼十分冷冽,不耐烦地打断了严稚子的话,“资料给我看一下!”
严稚子赶紧把一沓子纸质文件放在了严隋凉眼前的桌案上。
一只苍白的,青筋显露,指甲干净的手捻起了那沓纸,洁白的文件瞬间化为金色的金箔。
严稚子眼皮剧烈地跳动了几下。
第45章浮躁
严稚子知道,每一次严隋凉不戴上手套就去触碰东西的时候,就是他心底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的时候。
严隋凉关不住心底咆哮的凶兽了,现在的他,不在乎任何一样他眼前的东西,包括人,他不介意把它们全部毁灭原型,都变成冷冰冰的金子。
长老会的某些老东西向来作死,每每以压制严隋凉这个家主为乐,尤其在黄金已经不再是严家支柱产业的今天。
严五句在晚宴上的所作所为,无论是直接把女孩子带到严隋凉面前叫他相亲也好,还是不经意地把刺客带到严隋凉身边也罢,还有那句关于昆塔的胡乱指责,每一项都精准地戳在了严隋凉爆发的点上。
严稚子深深地低下头去,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呼吸声,他耳朵紧绷地竖起来,听着金箔被翻动的声音。
严家的打印机是经过特殊改动的,压痕比较重,当文件被异能全部转化成金箔后,上面的石墨也会被一同金质化,严隋凉能读到的信息,全部来自于印刷时残留下来的压痕,这无疑让他的心情更加烦躁。
严稚子的面容很平静,但内心已经恐惧到极点,他很怕,怕严隋凉克制不住怒气,把自己也变成一座金雕像。
但是他不能表露出半分的惧意,甚至连一点冷汗都不可以有。
室内一片沉默寂静的时候,严隋凉桌子上的呼叫器忽然响了起来,少年的一如既往低柔轻忽的声音传了出来,“严先生,我方便进来了么?”
下一秒,严隋凉带上手套,拿起那沓金箔,拉开抽屉丢了进去,这才按下按钮,说了句,“进来吧!”
目睹了这一切的严稚子紧绷的脊背瞬间放松了下来,他转过身看着头发还带着一丝水汽的少年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袍走了进来,觉得自己一瞬间看到了天使。
少年脚步轻松,毕竟他今天成功地守护了雇主的安全,因此走进来时,心情很愉悦,嘴角还带着一点点笑意,莫名地露出一点孩子气来,“严先生,公事谈完了?我送您回卧室吧?”
严隋凉脸上的阴郁沉闷在少年进门的那一刻便消失了,他从椅子上站了一起来,伸了好大一个懒腰,随意地问道,“没什么要紧事了,别的明天再说吧,走,休息去!哦,小昆今天有没有吃到花蜜蛋糕?”
少年的眉眼弯了起来,眼见着更快乐了,“您跟老埃米说话的时候,我刚好站在餐桌旁,就吃了一块儿!果然甜蜜蜜的很好吃~有股特殊的香气,我很喜欢。”
严隋凉挥挥手叫严稚子下班,自己带着昆塔从办公室另外一个门回卧室,“是不是那会儿看见罗队长在,就偷懒跑去吃东西了?”中年家主毫不留情地戳穿自己的小保镖,只是言语间半点儿训斥的意味也没有,反倒满满的全是纵容。
少年的笑容有着更多的孩子气,“虽然在吃东西,但是我警惕性也是很高的!”
两人愉悦地交谈着,慢慢走远了,严稚子闭紧嘴巴,用鼻子长长地无声地出了一口气,脚步轻放,走到家主桌案背后,拉开抽屉,拿出那沓被金化的文件,叠了几下,袖在手心。
这东西是要拿走销毁的。
之前家主突然吩咐,不许叫昆塔知道自己这些亲近随侍们知道家主有异能的事,虽然听起来绕口,也不知道家主在玩儿什么游戏,但严稚子却精准地记了下来,悄悄地吩咐下去了。
现在在少年面前,他们这些随侍都是以“家主是有洁癖的人”的样子来服侍严隋凉的。
如若谁露出了马脚,不用家主出手,下面有许许多多想替代的人就会把他拉下去。
严家有千千万万个其他的“严”,但是家主却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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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晚宴上出了刺杀的事,大家精神比较紧绷,黄金塔外面还设了露天岗哨,虽然顶楼依旧在家主入睡后便再无人活动,但为了稳妥起见,昆塔还是放弃了晚间探查的计划。
躺在床上快要入睡的时候,他忽然对着虚空无奈地笑了一下,自己这辈子活到七十岁时出现的老人心态、求稳求准的温吞劲儿,本来在做杀手的时候已经去除的差不多了,但是不知道为何来到了定盘星之后,这种慢吞吞的老年人的样子,又突兀地出现并回到了他的身上。
漆黑一片的夜里,少年静静地呼吸着,仿佛又闻到了那股从自己身体里散发出来的腐朽的味道,他忍不住握起拳挥了两下,在心里反复对自己说,“昆塔,你是少年人!你还没成年!不是即将入土行将就木的老妖怪!你是少年!少年!”
黑夜安静无声,没有人回应他,也没有天降一个纪平楠来安慰鼓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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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埃米到达了定盘星的五天之后,能源大会在西山城新修建的大楼里顺利召开。
为了盖这座兼具多种功能的办公大楼,西山城的严家人自从得知能源大会要在定盘星举办的消息后,就一直在忙碌,直到第一艘外来飞船降落在空港的那天,这栋大楼才完成整体的清洁。
虽然疲惫,但是西山城的人很开心:时隔多年,他们终于又在这片土地上盖起了新的高楼,而不是只能日复一日的种花栽树、修补老房子。
其他辅城的人也很开心,东山城美丽新颖、带着定盘星特色的布料和衣裳终于有了外来的赞美和欣赏;南山城的空港比从前繁忙十多倍不说,因为不会使用无人驾驶悬浮车的客人很多,以往十天半拉月摸不到方向盘的司机们如今难得坐下来休息;而北山城的美食更是受到了每一个到来的客人的喜欢。
他们的世界里忽然不再只有中心城黄金塔里高高在上的家主,不再只有眼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同姓人,慢慢涌入的能源商团队在四座辅城的每一个角落出现,操着各种口音的星际通用语,穿着各异的服饰,对他们竖起了一模一样表示赞扬的大拇指。
他们的智脑上,也第一次出现了不通过定盘星官方渠道汇过来的星币,不是很多,但慢慢地也变得不少。
这种感觉很新奇,叫人心情愉悦。
也叫他们心思浮动。
辅城里的喧哗热闹看似是外来人带来的,但是严家人真的一如既往的沉默安静吗?
低头做事的日子一旦被打破,抬起头看到了各色繁华奇景,就再也回不去了。
定盘星的生活静谧安宁,没有战火,没有灾祸,吃喝不愁,热不到冻不着,严家每一个后辈都会背诵当初先祖筚路蓝缕创造家业的的故事,但,也只是会背而已。
他们一直过着温吞水一般的生活,心底太渴望不一样的人生。
黄金塔上的家主看似对这一无所知,每日里照常作息,清晨里跑步时的步伐依旧不紧不慢,不曾因为层出不穷的刺杀而打乱自己的步调。
普朗异形的出现,像是某个被打开的开关,在第二天,那个把普朗异形介绍给严五句的严品突然在审讯室中突然暴毙后,严隋凉就开始遭遇各种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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