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白越道,如果这是你的真实想法,我不会勉强。
非常抱歉。陆深依然低着头。
这样应该就结束了吧。
他已经明确拒绝了白越学长的邀请,从此以后也会尽量避免产生瓜葛。
这样一来,母亲不会生气,一切都皆大欢喜。
但不知为何,地板忽然变得有些模糊。阳光明明笼罩在身上,却浑身冰冷。
眼前,有人走了过来。由于垂着头,只能看见一双漆色的皮鞋。
陆深。
他听见白越学长的声音靠近了几分,抬起头。
闻言,陆深抬眼看了过去,正好对上对方的视线。
你真的不想加入纠察队?
仅仅是被看着,便觉得内心无处遁形。
陆深下意识想要躲避,又听见:我希望你能看着我回答这个问题。
陆深顿住。
对方语气温和,说话方式不带半点质问,仿佛是真心想知道这个答案。
是的。
陆深想要这么回答。
可当目光触及,却觉嘴皮很沉,怎么也开不了口。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觉得你有点奇怪。
白越道,不过,当听见你说想要和我一起并肩作战,我真的很高兴。
高兴?
陆深背在身后的手攥得愈紧。
白越学长会因为他待在身边而高兴吗。
陆深,我不知道你遇见了什么事,但单打独斗会很辛苦。
白越伸出手,和同伴站在一起能走的更远,不是吗。
一起走得更远。
不是像母亲说的那样一个人站到顶端,而是和白越学长一起。
此时的景象仿佛与保送生测试那晚重合。
那一天,是他第一次见到白越学长、第一次和对方说话。因为遇见偶像而无法抑制心中的波动。
现在,白越学长朝他伸出了手。
原本僵硬的四肢似有血流经过,指尖涌来暖意。
他觉得自己可以动了。手缓缓抬起,触向白越的掌心。
白越、学长,我其实
一通电话铃响打破了静谧的空间。
陆深回神,脸色陡然变得难看。他放下手,转而拿出了手机。
白越注意到,这部手机与陆深之前用的不是同一部。
电话接通后,陆深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听着那边的话。
最后只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再放下手机,神情已经恢复常态。将所有情绪都冰封在了内心深处,仅仅留下伪装的礼貌。
陆深:白越学长,抱歉。我得先走一步。
白越:是伯母吗。
陆深一怔。
白越:今天去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我也看见她了。
陆深忙问:她没对你说什么吧?
白越摇头。
陆深像是松了一口气。少顷,开口道:刚才问题的回答,我可以暂且保留吗。
今天回去,我会和母亲好好谈一谈,和她相互理解。
白越学长给了我勇气,我总得靠自己做到一些事。
他笑了,眉眼一如既往,带着些青涩。
我希望,学长能在纠察队等我。
白越并不太清楚陆深的家事,不过大约也能猜得到七八分。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担心,但见对方这样说,也便点头道:好。
我会等你。
嘭。
车门合上。
陆深坐进车内。后座十分宽敞舒适,空掉开着,吹出怡人的冷气。
从军学院到校门,你花了半个小时。
陆母道,是绕远路了?
陆深:很抱歉。
不要耽误自己和别人的时间。
陆母说着,点了下驾驶座的司机,示意开车。车辆缓缓开启,驶离了帝一,朝华城市中心驶去。
陆母:我给你在城中租了套房子,以后就别住宿舍了。你那个室友也只是平民吧,不用浪费精力交往。另外派了几个佣人过去,照顾你起居。
陆深:
名义上是佣人,实则为监视。母亲想要掌控他的一举一动。
要放在往常,陆深并不会在意。可现在,心中却生起一股抵触的情绪。
母亲,往返会需要时间。
陆母:这辆车的司机会专门接送你。坐在车上也能学习吧?
裸露的肌肤吹着冷气。不觉地,陆深身体中的血液仿佛再一次凝固。手脚变得冰凉。
他低声说了一句话。
陆母没听清,皱眉:什么?
你是个Alpha,说话硬气一点儿。
陆深放在膝上的双拳握紧:母亲,我不想。
这一回陆母倒是听清了。眉头皱得更深:你说什么?
我不想住外边。
陆深没有抬头,视线落在脚边。
我想要住在宿舍,想要加入纠察队。和他们在一起。
这大概是陆深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反抗。
从前他习惯了被母亲安排的生活,认为这样很正常,丝毫没有反抗的想法。
而上一回也仅是沉默。
但这一次,他出声拒绝了母亲。
陆深几乎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愈加冷淡。
久久没听见回应。接着,突然听母亲道:司机,去空中停机场。
陆深倏地抬头,视线正好对上后视镜中的眼神。
通过这面窄小的镜子,他与母亲四目相对。
他是第一次看见母亲对自己露出这种眼神,身体不由僵直的更加厉害。
你还是没能清醒过来。
陆母望着自己的孩子,再回家待一段时间吧。这期间,我会帮你办好转学手续。
陆深心跳一下子变得很慢。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敲击着胸膛。
车外景色飞快往后退去,他不觉舔了下干裂的嘴唇。
陆母语气冰冷:认真反省。
我这一切都是为你好。
陆深眼底倒映着母亲熟悉而陌生的脸庞。五指松开又合拢,像是溺水的人抓不到救命稻草。
他眨了下眼睛,母亲面孔变得模糊。
是,音量压得极低,很抱歉。
那一天,白越不仅没等来陆深的回答,反倒等到了另一个消息。
gu903();对方回家了,并且很有可能再也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