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敬文学识虽没有白锦瑜好,平日里先生夸白锦瑜的时候他心里不免也会有些许的嫉妒,但为人还算正直。
白锦瑜病了两月差点死了的事他是知道的,他今日有事从学塾里请假回来,乍一听闻柳条儿家拒了白锦瑜的亲事而,而后白瑜因苏家的冲喜而活过来的消息时他就一阵的唏嘘不已,可没想到更劲爆的是之后又传出了柳条儿未婚先孕,怀的还是白锦瑜的孩子……
柳敬文这次原本就是来看热闹的,顺便看一看白锦瑜,谁知就被白瑜邀着做了一回证人。
经过刚才白瑜和柳条儿的一番对峙,柳敬文也不是个蠢得,早就看出了柳条儿口不对心,在暗自回忆柳条儿说的那个时间,然后就什么都明白了。这柳条儿表面柔柔弱弱,可其实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明明有了婚约却偷了人,导致怀了野种却想栽脏陷害给白锦瑜。
对于柳条儿这样的人,柳敬文是不耻不忿甚至鄙视的,柳条儿竟然将他们整个柳家村的人愚弄了,他怎能不气愤。
柳敬文站了出来,义正言辞地朝众人拱了拱手,然后对着柳条儿直截了当地说道:“白兄去年十月二十六那夜,与我一同宿在学塾里,不曾离开过。”
见到站出来的人是柳敬文,柳条儿早已惊得面无人色,此时听了柳敬文的话,身子更是摇摇欲坠,只是心口上一抹不甘心在勉强支撑着她,她急忙说道:“不不,是我记错了,是,是二十七那日。”
柳敬文说道:“二十七那日,无论白天夜里,白兄也没离开过。”
“不不,是是……”柳条儿说着说着就两眼一闭,晕了。
“条儿,条儿你怎么了,条儿你别吓唬娘啊。”柳条儿的母亲张氏慌忙扑过来抱住柳条儿,嘴里哭喊着:“你们这是干什么,是想要逼死我家条儿才罢休吗?……白三郎,条儿都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怎么能不认。我苦命的条儿啊,你怎么就那么倒霉遇上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条儿啊,既然他们白家不肯要你,娘要你,娘带你回家啊,你还有爹娘在。……柳铁柱你还赶紧过来抱着条儿愣在那里做什么,还等着他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们条儿不成?”
“慢着,事情还没解决之前,谁也不许走。”
第19章
刘氏站出来拦住了张氏母女和柳铁柱的去路。
“我,我家条儿都被你们欺负成这样了,刘氏你,你们还想怎么样!”张氏疾声厉色地说道。
“不怎么样。”刘氏声音淡淡,眸光阴沉地盯着柳家三人,尤其是被张氏抱在怀里的柳条儿,她说道:“只是你们既然带着柳家村的人闹上我白家的门来了,怎么也要把事情说清楚了才能走人,不然我家三郎可不是平白得了个负心汉的罪名!张大夫……”
刘氏不等张氏的反应,回身就请了站在一旁的张大夫。
张大夫抱着药箱走了过来,老眼一眯,连脉都不诊了,只在柳条儿脸上瞧了一眼后就说道:“不用费事,掐一下人中就好,如果再不醒的话,我再用长针给她扎一下,保准能醒来。”
“这,这……”看到张大夫手上拿出来的长长的银针,张氏心里也有些打怵,还是老老实实地在柳条儿的人中上掐了一下,没醒,再下了狠力掐了一下,柳条儿悠悠转醒。
苏青差点没喷笑出来。
这柳条儿装得可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不过刚才眼睫毛一直颤阿颤的,只要是有眼睛的人看到了都能知道她那是在装晕,就只有张氏愿意承认她是真的晕了。呵呵。
张大夫满意一笑,收起了银针再次退到了旁边。
见柳条儿醒了,柳宏冷笑一声,说道:“柳条儿你想好了吗?究竟是哪日与白三郎相见的?这次你可要想清楚了,别把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认作是白三郎!”
柳条儿紧紧揪着张氏的袖子,面色难看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柳敬文见状,再次冷笑,对众人说道:“白兄向来勤奋刻苦,日里皆是与我等同窗跟着先生学习,夜里更是恨不得点灯熬油继续读书,每日睡前都要和睡同一屋的我们相互背诵当日所学一番后才睡下,不曾有过缺席,又哪来的时间与你见面。”
柳敬文这话掷地有声,都说道这份上了,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就表明白瑜和柳条儿以及柳条儿肚子里的孩子根本没有关系。
“宏儿,你说的当真?”柳家村的村长柳宏面容阴沉地问柳敬文。
“当真,父亲莫要被蒙蔽了。”柳宏说道。
“很好。”柳宏大手一挥,“来人,把这三人给我押回村里去。”
“等等。”刘氏再次拦人。
柳宏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刘氏说道:“请大夫的钱留下,还有,我要这三个人当着大家的面给我家三郎下跪道歉!”
柳宏眉头蹙了起来,脸色更加阴沉。
这时竹溪村的村长站了出来,“怎么,你柳家村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带着一大帮人来我竹溪村闹事,还口口声声地污蔑白三郎,毁他名声。现在事情明了了你们就想带着人拍拍屁股走了,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哼!柳宏你今天要是不让这三人给我白三郎下跪道歉,你们今天就都别想走了!”
“对,道歉!”
“我竹溪村的人可不是任人欺负的种,不道歉就统统留下!”
村长身后的一帮来闻讯来瞧热闹的竹溪村人纷纷站出来应和,气势逼人。
柳宏看那阵势,暗暗咬牙,“好,让他们道歉!”
柳条儿和张氏柳铁柱三人被逼无奈,只能下跪道歉。
柳家村人呼啦啦地来,又呼啦啦的去,只来时和去时的气势有所不同罢了。
事情解决了,白瑜带着白家其余人纷纷朝留下的竹溪村人道谢。
“青丫。”闻讯匆匆赶来的苏二郎冲苏青喊了一声。
“二哥你怎么也来了?”青丫转头就看到气喘吁吁的苏二郎,这大冷天的,额头上头冒了一层汗,可见跑得又多急。
苏青把人拉进了屋里,苏二郎这才说道:“我刚听说柳家的姑娘怀孕了,还,还和三郎有关,然后我又听说柳家村人来闹事,我就立马赶过来了。青丫你没事吧?白三郎他……”
知道二哥担心,苏青立刻说道:“二哥你放心,那都是污蔑,白三郎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柳条儿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与三郎无关,他只是见三郎身体好了,想要重新巴上来罢了。”
“那就好。”苏二郎顿时松了口气,又跟苏青说了两句,这才朝白家人告辞回了大河村去。
第二日,跟着去山脚开荒了一天的苏青和白瑜累得瘫倒在床上。
“不行,这太累人了,白瑜,我们还是想办法挣钱吧,我不想再下地了,也不想再吃那噎死人的米糠糊糊和米糠饼子了。”苏青颓丧着一张脸说道:“我想吃系统里面的大肉肘子,可是我们现在身上连个铜板也没有,别说猪肘子了,就连一个白水鸡蛋都买不起。”
“行,那你说我们能做什么来挣钱?”白瑜说道:“以前白锦瑜还能抄书挣点零花,但现在我那一手字,简直惨不忍睹,书铺的老板是不会同意的。”
“听说绣花秀帕子绣香囊荷包的也能挣钱,但我连针都不会拿。”
“要不,我把我桌上那几本书和那块砚台给卖了?兴许还得几个钱……”
苏青急忙打断他的话,“你可打住吧,那可是你们读书人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东西。要是被你娘知道了准得说是我撺掇的你败家,保不住又说是我吹你枕边风不让你去上学的,到时候我可冤死了,保不齐又是一顿抽。”
苏青想起上次那顿打就心有余悸,婆婆刘氏在面对白三郎的问题上非常的上心,也有些不分青红皂白,绝不允许任何人有带坏白三郎的行为,发现后决不轻饶。
想了又想,最后苏青翻了个身面对白瑜,“你说,我们卖鲫鱼豆腐汤怎么样?”
“怎么说?”
然后苏青就跟白瑜叽咕叽咕地说了自己的想法。
第二天,苏青和白瑜竟然破天荒地早起了一回,在刘氏出门去开荒之前双双凑到了刘氏跟前,拉着刘氏说话。
苏青上来也不直接说出他们的目的,而是先拐了个弯问别的。
“娘,您觉得我们做的鲫鱼豆腐汤味道怎么样?”
刘氏将对儿子和儿媳破天荒地早起这件事的惊讶先放回肚子里,听到苏青这么一问,就回答了,“不说那豆腐,单说那汤的味道还是很好的。”
苏青和白瑜眼睛同时亮了亮。
“那娘您说,我们把这道汤拿去卖怎么样?”
“卖?怎么卖?卖给谁?”刘氏说道。
“我们去青河关,煮了汤卖给那些修水渠的役人们喝。”苏青说道。
“嗯?”刘氏诧异,原以为苏青会说拿到镇上去卖,她在心里甚至已经打算了好了,或许能到镇上的酒楼问一问,兴许能把这方子卖出去。可刘氏没想到苏青说的竟是要直接卖现成的汤,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卖配方。
刘氏到嘴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里,刚刚冒出来的念头也顺势压了下来,她微微皱眉,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苏青和白瑜两人,说道:“说说你们的想法。”
见刘氏没有立时反对,白瑜就接过了苏青的话接着说道:“娘你看,上次爹和大哥二哥他们回来也大致说了他们在那里的情况。他们平日里的伙食一顿就只派发两个又冷又硬的杂粮饼子,干巴巴的没滋没味,吃着不仅磕牙还难以下咽,就连喝的水也都是冷冰冰的,一口下去能直凉到肚脐眼儿那里,激得人浑身都能打一个哆嗦。”
“吃完了还得下水渠里干活,把渠底沉积的淤泥挖出来,人两只脚就得泡在没过脚踝的冰水里,那寒气能冷到人骨头里头去,日子过得别提多难熬了,一天到晚的身体就没有过片刻的热乎劲儿,说不得没几天那里就得病倒一拨人。”
“娘你看,爹和大哥二哥他们也在那里受冷挨饿又受罪的,我和青青就想,上次爹他们回来不是没能吃到鲫鱼豆腐汤吗?我们就想着把汤拿到那地儿去卖,这样就近能给爹他们添口热汤喝来暖暖身子,汤里再加上一两块豆腐多少也能给他们填填肚子不是。”
苏青也说道:“上次爹说了,他们那一段挖水渠的有将近三百人,要是他们能一人买一碗我们的鱼汤,娘你算算,我们一次下来能赚多少钱。”
刘氏越听越是心动,但到底没做过这样的事心里终究有些没底,且她还有着质疑,“这能行吗?那里可有衙差管着,严厉得很,衙差们都不是好惹的。”
“娘你别怕,衙差是不好惹,但我们也不是要去惹他们的。”白瑜有些无语,不过也理解这世道生活的人,尤其是村里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都有点害怕衙差。
白瑜继续说道:“而且娘你记得吧,爹也说了,那里衙差的伙食其实跟他们吃的也差不多,都是硬饼子和冷水,只是量多了一点而已,所以我们这也相当于是去给他们送温暖,我想他们会求之不得呢。去的时候我们跟他们好生商量说话,免费给衙差们汤喝,他们不会不同意的,只要不打扰到他们办差也不扰乱到那里的人干活就行了,而且我想有了我们送去的温暖,他们干活更加卖力。”
苏青和白瑜两人一搭一唱地说着,最后彻底把刘氏给说服了。
这样不仅能照顾到自家男人和两个儿子,还能挣到钱,关键的是能挣钱,家里现在实在是太穷了,穷得大人们腰都弯了不少。
他们吃点苦没什么,但就怕亏了三郎。三郎懂事,知道家里的情况所以竟然连学都不上了,今年的科考也不愿参加了。这是刘氏心中的痛。
好在距离二月的科考还有半个来月,也不知道……
总之刘氏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挣钱的机会。
只是苏青和白瑜两人说得好听,但这也是第一次,能不能挣钱还不敢说,家里开荒的活不能抛下不管,所以刘氏也没用到杨氏和陈氏他们,而是和苏青白瑜商量好了后,三人就开始准备起来,打算明天就先走一趟试试水。
第20章
豆腐虽然大家不太爱吃,但刘氏自己却也是会做。刘氏舍不得花钱去镇上买,于是当晚上传睡觉之前,刘氏就拿出了家里存的那点豆子舀了一些先泡起来,打算明天早早起来就开始磨豆子做豆腐。
至于鱼的事情,苏青直接回娘家找二哥去了,把要做生意的事情简单地跟苏二哥说了,然后让二哥去河里先给她捞几条鱼上来,不管大小都成,到时候挣钱了会给他分钱。
现在虽然是旱水期,但位于大河村的那条河却是常年水流不断,即使现在,河里的水依然有成人膝盖那么深,因为没什么人爱吃鱼,所以水里的游鱼也不少,只是个头不大而已。
苏二哥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临走的时候,苏青还被母亲宋氏拉到一边说话了。
“青丫,幸好上次娘听你的话没有让你二哥去接镇上那活。”
苏青立即就想起了柳条儿说的话,忙问宋氏:“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嗯。”宋氏点头,“上次你二哥回了那个活计后宋大郎又找了村里的王家的王大河去,结果那屋顶的两根木条早就被蚂蚁蛀空了,王大河一脚踩下去屋顶就破了个窟窿,人跟着就掉了下来,摔了个半死。人最后虽然救回了一条命,但下半辈子都得在床上躺着了。……娘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要是当初你二哥去了会不会……幸好听了青丫你的话,幸好幸好……”
苏青回来后跟白瑜说了这事,白瑜也觉得后怕,更是十分地肯定了柳条儿就是重生的。只是柳条儿这人心思诡得很,白瑜和苏青两人觉得以后还是远离着柳条儿这人比较好,虽然能在柳条儿口中打探到些未来即将发生的事,但苏青和白瑜还是更担心会不会惹来柳条儿的怀疑,毕竟他们是穿越来的,所以还是尽量远离来得稳妥。
白瑜又去村长家里借了牛车。
此时正是农闲的时候,村长家的牛也闲着,所以白瑜很轻易就借到了,只是还的时候需要送点礼,且牛也要好好使,不能亏待了。
至于铁锅……眼看着这庄生意应该是还算长久的一个买卖,他们每天都要用到铁锅,要是再上村长家借来用那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