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云哲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嫁给你。”铿锵有力,完全不像是一个少年该有的气魄。
“奥?”泽煊饶有兴趣的眯起了狭长的双眼,终于认真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少年,不过十八岁刚刚成年的样子,这样的沉稳和出众的气质,很让人费解,况且也太像那个人了。
像到几乎他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算容貌完全不同,他还是一眼就把他当成了那个人。
可是那个人,已经死了,他,不可能是那个人。
是不是又如何呢,他现在已经被这个少年吸引的完全移不开目光了,就算不是他,他也娶定了!
泽煊抬手捏起他的下巴,嘴角微微勾起,邪魅一笑说道,“明日,朕亲自去接你!”
……
很多年了,宣国的都城宣歌城都没有这么热闹了。
上次这样的万人空巷的盛况,还是三年前,景瑞新帝继位的时候,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的君王会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君主,可谁知,却是一个整日沉迷酒色玩乐,从来不理会政事,使得大权旁落的败家子。
而今日,这位年二十又五的君王,终于要成婚了。
本来,子民们早就不关心景瑞皇帝到底每天在干嘛了,成婚与否跟他们也毫无关系,所有人好奇的是,景瑞皇帝,真的要娶一个男人吗?
以前所有的皇帝,纳妃娶后都是把那个女子八抬大轿迎入宫中,从来没有人见过,哪个皇帝,是骑着马,亲自来接的。
丞相府门前,人群早已被官兵给赶走了,虽然那群人真的很想看男人娶男人是什么样子,可是,还是保命比较重要……
门口,云亦和云姗,还有那些下人们,都一身鲜艳的红色,明明是喜庆的场景,每个人脸上却都高兴不起来,也只有知道真相的云姗,稍微不那么忧郁。
云哲却站在人群的最后,只有他,没有穿红色。
他没有穿嫁衣,也没有戴上盖头,他依旧是平常那副打扮,一身鸦青色素衣,他喜欢青色,是那种暗沉的青色,不鲜亮却很素雅,他也就只有头上的束带,他换成了红色。
他不想穿,谁也说服不了他。
泽煊骑着马走在最前面,很巧,简直是心有灵犀,他也没有正常的婚服,而是身着一身殷红的礼服。殷红是血的颜色,它不同于正常的红色,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一种鬼魅的气息。
所有人看到他的瞬间,齐刷刷的跪下,说着恭迎的套话,可他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只能看到,人群的尽头,一身素白的他,带着那倔强的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眼神,远远的看着自己,看着自己骑着马慢慢的向他走来。
今天的泽煊,不再是昨天那样,披头散发又痴又笑像个疯子一样,一身修身漂亮的礼服和高高竖起的发冠都把他的面容映衬的精致无比,仿若一块精致无暇的美玉一般,让人移不开目光。
泽煊,从小就是个美人,应该说他们俩兄弟都有些相似的容貌,可是泽煊的眼睛更妖一些,脸更精致一些,有一种勾人心魄的美,让人一眼就能失了魂魄。而他的左眼下方,还有一颗黑色的美人痣,把他的面容衬得更加妖媚了。
如今长大了,更是害人不浅。
“上马。”泽煊伸出手,对还站在原地的云哲发出了命令。
云哲没有说话,很听话的握住了他的手,上了马。
此刻阳光正好,稀碎的光斑洒在泽煊妖艳俊俏的侧脸上,他忽然笑了,回身,就印下了一吻。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呆住了。
男人亲男人,怕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年头,真的是世道变了啊!
云哲下意识的赶紧推开了他,低头恶狠狠的说道,“你疯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看?朕高兴怎么了?你从今天起就是朕的王妃了,朕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你怎么了!”
“无赖……”云哲的脸烫的像是火烧一般。
泽煊没有再理会他的态度,而是策马扬鞭,潇洒一挥手,一声低沉而有力的的“驾”,马儿就冲过人群,载着两人绝尘而去。
这皇帝,也太会玩了,把这么一大帮子丢在这,自己载着媳妇跑了?这迎亲也真是史无前例,荒唐至极,也只有景瑞皇帝敢这么玩!
因为速度太快,云哲怕自己被甩下去,不得已,只能拽着泽煊腰间的衣服,以防自己掉下去。
呼啸的风已经让他发不出声音了,因为他一张口,风就会把他的声音吹走。
所以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云哲还以为他会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呢,结果就是甩开其他人,自己先回宫里而已。
礼部尚书和礼部侍郎早已在暮云殿门口恭候多时了,但是看到皇帝一个人载着丞相家二公子回来,还是有点懵。
迎亲的人……人呢?
泽煊带着云哲,越过一群不相干的他从来不放在眼里的人,走到最里面台阶上站着的一个人面前站住,轻笑道,“南风俊,朕今日大婚高兴一些嘛,整天板着脸显老呢!”
南风俊听了这话,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是当朝太师,也是今日婚事的执事官,虽说权利很大,但看起来很年轻,也就二十多不到三十的样子,可是不苟言笑的严肃表情却把他整个人显得年长了许多。
云哲进来刚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血液在沸腾,仿佛什么在自己体内燃烧一般,炽热而疼痛。
南风俊,很厉害的一个人,四年的时间,就从一介平民爬到了太师的位置,还如此的年轻,没有点手段常人根本做不到。
让他热血沸腾的不是他的能力,而且因为自己的死,也跟这个人有关,是他们俩联手,害死了自己。
“玩够了没有?”南风俊终于说了这几个字,声音很低沉,甚至比云哲的语气都要冰冷,而且他一向面无表情,几乎看不出他任何情绪。
“没有,当然没有!怎么,南风俊,朕玩朕的与你何干?大不了你看不惯朕把朕废了啊,大权不是在你手里吗,六部尚书全听你一人调遣,谋朝篡位皆是看你心情,朕怕的要命呢!”
废了他?南风俊知道他是在故意挑衅自己,新帝才登基三年,政局不稳,他才刚把三省六部收入麾下,势力还没稳定,想要废帝,怕是还要再等上几年。景瑞皇帝荒唐虽荒唐,但从无过失之处,顶多算个昏庸无能,还没激起太大的民愤,此刻废帝名不正言不顺,只会坐实谋反的罪名而已。
当然他南风俊也不在乎名声,换作是以前的自己才不管是不是谋反他定要血洗这皇城,可是当时实力不够,如今的自己早已有了谋反的实力,却再也没这个心思了,与其谋反,不如等过几年废帝,反正三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再等三年。
而此次皇帝大婚,虽不是他的意思,但是他也不怕景瑞皇帝跟丞相联手,反正所有权势都捏在自己手上,丞相云亦也只是徒有其位罢了,就算他们两家联姻又怎样,丞相懦弱,景瑞昏庸,如此秉性也不可能掀起大风大浪。
他只是没想到泽煊会娶一个男人,真是荒唐至极!就算跟自己没关系,他还是觉得有失体统,更何况泽煊刚才又那番挑衅,他当然不能就此罢休。
于是南风俊开口对泽煊身后的云哲说道,“堂堂男子,不知廉耻!”
这话虽不是在说泽煊,但他听了心里很不爽,正要反驳,云哲却抬了眼眸,看了南风俊一眼。
这个眼神……南风俊心里一惊,很眼熟……哪里见过。
“圣旨已下,君命难违,为臣只得奉命行事,不能跟大人您比,可以恣意妄为,不顾君臣身份。”大殿很寂静,所以云哲的这句话,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南风俊完全没想到,这么一个文弱温顺的就像一只兔子的少年,能字字诛心的说出这种话来。
南风俊也不想继续纠缠,反正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能说会道的人,也不屑于靠言语致胜,于是正色道,“陛下,大臣们恭候您二位多时了,该是行礼的时候了。”
“行礼不必了,麻烦……”泽煊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直接洞房吧。”
“哼,看不出陛下这么性急!“
“南风俊,以前朕不想搭理你,你以为你能处处管着朕吗?”
“陛下要是嫌臣事多,可以下旨杀了臣。”这话说的很硬气,而且跟刚才泽煊说让他废掉自己的时候的语气一模一样,毕竟他知道,泽煊肯定不会杀他,起码现在不会。
一旁的云哲看他们俩一副要吵起来的架势,淡淡的说道,“不必争论,古往今来,礼大于一切,嘉礼虽不及祭祀礼隆重,但也极其重要,所以,必要的形式,还是要走一下,否则等同于虚设,婚嫁,毫无意义。”
此话一出,泽煊一脸惊愕。
什么!自己媳妇竟然帮着外人!
“对啊,对啊……”大殿下的众人也皆是赞同云哲的说法。
一群只会趋炎附势的乌合之众!
行礼,无非是行结拜之礼。拜天地,呵,他泽煊才不信鬼神,为何要叩拜这些虚无的东西。拜父母,自己的父母早就逝去,一般是执事管代替,而南风俊就是执事管,他才不想拜他!夫妻对拜……泽煊这个还能接受,但是世俗礼仪这套形式,他就是不想遵守,人活着是为了自由,不是为了这些虚无的礼数和别人的看法。
虽说自己不喜欢这套礼数,但若是云哲喜欢的话……不,他为什么要顾及云哲的感受!
自己从来都是一个自私霸道的人,得不到的,就要毁掉,得到的,也不会去珍惜!否则,他怎么会死!
“不过……”
云哲的这两个字把他从不快的回忆里拉了回来,回响在大殿之上,经久不息。
“陛下不喜欢的话,就不必了。”
【作者有话说:重新填坑,剧情全部回炉重造了,大家新年快乐!】
第3章入宫(三)
云哲来这里只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维护自己。
第二句,维护太师。
第三句,维护皇上。
也是啊,这全天下都是皇帝的,就算大权在南风俊手里,可是毕竟泽煊还是皇帝,皇帝不喜欢,谁能强求呢!
当然这个理由还不能足以说服众人,于是云哲又接着说道,“不过,行礼必须要穿婚服的,而陛下和我,恰巧都没穿,就算要行礼,也不符合规矩,所以既然都不符合规矩,陛下又不喜欢,何必逆了天子的意又得不偿失呢?”
不知为何,泽煊和南风俊说话,都没云哲那种淡定自若不怒自威,让人不得不信服听从的王者气息。
泽煊挑眉,这家伙还真是两边都不得罪啊,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向着自己的。
看众人都是哑口无言,南风俊也不想为这事再继续争执,反正招黑是他的事情,跟自己又无关,他也只是做个劝谏的样子罢了。
“行,陛下自便吧。”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拂袖而去。
“这……”
众人眼睁睁看着南风俊离开,执事管都不在了,他们只好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众卿家都回去吧。”泽煊说完也不等众人有回应,拉着云哲,就出了暮云殿的大门。
……
皇宫里有四座主殿,分别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东面就是平常上朝或者举行礼仪庆典的地方,名为暮云殿,也是整个皇宫里最大的宫殿。南面是曾经太子寝宫,名为辉月殿。北面是二皇子泽煊的寝宫,名为辰星殿。西面是一座空殿,名为青阳殿,听说是出生就被送出宫的青阳公主的寝宫,但因为长久不住人,已经荒废了。
四个宫殿,分别对应日月星云。
云哲此刻默默跟在泽煊的身后,他知道这个方向,是去哪里的。
月辉殿,那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而且,那本来就是自己的家。他昨天来找泽煊的时候才知道,现在,已经变成了泽煊的寝宫。
也是,自己死后,泽煊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太子,从原来的辰星殿入住到了太子的辉月殿的确理所当然。
但他还是问道,“这个方向,是去哪里?”
泽煊走在最前面,没有回头也没有放慢脚步,若无其事的说道,“你猜?”
“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
“云哲是第二次进宫,还望陛下海涵。”
“嗯……也对……”泽煊忽略了这个问题,他总是想把他当成泽箬。
“辉月殿。”泽煊慢慢吐出了这三个字。
“陛下的寝宫吗?”
“是,就是你昨天找我的地方。”
“那,我以后住在哪里,后宫?”
泽煊听了这话突然停了脚步,回身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清秀的脸,缓缓说道,“不,你住在辉月殿。”
“不合规矩吧。”
“不合规矩?你又不是女人?后宫乃女子居所,难不成你还真的要像女人一样抚琴绣花,每天想尽办法讨好这朕?”
“……”云哲没有说话,或者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泽煊看他不说话,就继续往前走了,云哲依旧默不作声的跟着。不知不觉间,云哲抬头,就看见了眼前一座辉煌又熟悉的建筑,上面的牌匾写着三个金色的大字——辉月殿。
还是以前的样子,什么都没变。
唯一不同的是,他走进去的时候,院子里的那棵樱花树,已经枯萎死了。
曾经,泽煊就站在那棵樱花树下,对自己说,“哥哥,我喜欢你。”
而现在,十年后,没想到他说的话,真的实现了。
只是,他现在娶的人,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人不是,心也不是。
泽煊看着云哲一直看着那棵樱花树发呆,神情不自然,好像在回忆些什么,问道,“一棵枯死的树,有什么好看?”
“不……”云哲回过神来,解释道,“只是好奇,皇帝的寝宫里,为何会有一棵枯死的树。”
“朕也不知道,它死了三年了,朕找了很多人,都救不活,后来,就放弃了。”
“为何不换一棵?”
“因为,整个宣国,仅此一棵。它,独一无二。”
樱花树,本就不是中原的品种,但他是皇帝,要想再弄来一棵也并非难事,所谓的独一无二,他是另有所指吗……
辉月殿的下人们见皇帝回来了,赶紧磕头恭迎,泽煊挥手不耐烦道,“下去!”
其实这里的下人已经很少了,以前皇帝的寝宫都有几百个人伺候,而辉月殿里此刻顶多只有十几个人。就算这样,他还是嫌多,每天看见自己就要磕头行礼,他们不烦,自己也烦的要死。
索性就赶紧打发他们走,不过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又开口道,“莹儿,你去把南苑收拾出来,给朕的妃……嗯……云公子住,以后你就负责照顾他的起居了。”总觉得,一个男人叫做妃子,还是很奇怪,干脆还是叫公子吧。
叫莹儿的丫鬟磕头谢恩道,“是,陛下,云公子。”
云哲看着莹儿起身跟着那群下人一起退了下去,目光始终没有移开她,不是因为那个丫鬟样貌出众,而是他看到了她身上,奇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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