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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鸢的哭声断断续续,声音沙哑得让闻者落泪。
然而在房门之内,她面无表情地疯狂撸小凤,嘴里还能发出死了丈夫一样的哽咽。
被撸得双目呆滞、绒毛炸起的小凤表示:不知道鸢鸢在玩什么游戏,但是这熟悉的手法,这恰到好处的力度,是小凤熟悉的主人没错了!
天知道小凤已经三百年没有被人这样疼i爱过了,元衡那个冷血的主人,就只会敷衍地蹭它一下!
待听到门外再无声音,厉鸢总算停下来。
她喝水润了润喉咙,将小凤抱在怀里,微微叹了口气:
“等这件事过去,我就带你出去玩。”
小凤贴着她的脸蛋,小声道:
“鸢鸢难道不伤心吗?”
厉鸢看着桌上的茶水,叹气:
“伤心,怎么不伤心。只是如果伤心的话是顾不过来的。”
小凤以为厉鸢是真的喜欢宁逐,不由得心疼地抱住了她。
哪想到厉鸢说的是——
为四个野男人伤心,老娘会累死的好吗?
她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于是悄悄地起身,把耳朵贴到了门缝上。
一瞬间,被冷得打了个哆嗦。
暗道天气什么时候这么凉了?
待门外好久都没有动静,不由得暗喜。看来这一关过了!
夜半,厉鸢心情甚好,于是带着小凤坐在院内的大树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喝酒。
小凤的肚子喝得滚瓜溜圆。躺在厉鸢的腿上打了个酒嗝:
“这日子真爽。小凤好久都没有和鸢鸢喝酒了。”
天上的酒虽然醇香,但不够有劲儿。而且仙门门规森严,不许酗酒。它一只鸟想要找酒喝太难了。
厉鸢不由得想起自己和小凤在临仙阁偷喝酒的日子。
那还是在她退婚前的几个月,晚上睡不着去后院溜达,没想到挖出了老爹藏在树下的酒。然后就和小凤偷偷地分了。
第二天早上老爹暴跳如雷,她满脸无辜,最后不了了之。
她微微一笑,摸了摸小凤的肚皮:
“在那边难道没有酒喝吗?”
小凤道:“元衡不让我喝……”
这个名字一出,不仅厉鸢一怔,连站在树下的元衡也不由得失了神。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下午,从听着厉鸢的哭声暂歇,到看到她出门喝酒。
这一个下午,他不知道想了什么,总觉得想了很多,却又觉得什么都没想明白。
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该上去质问,到底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也该质问她为什么会成为别人的未婚妻,但是不知为何嘴巴像是被冰封住一样,神魂离体般一片空虚。
此时听到小凤突然提起他,他不由得一怔。
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厉鸢沉静的侧脸。
她会说什么?
是还在嫌恶他,还是……
厉鸢放下了酒壶,捏了捏小凤的爪子:“那以后就让你在这里喝个够。”
她下意识地忽略了小凤话里的名字。
元衡眉目微敛,劲瘦的身影如同泄在地上的一束月光。
小凤忍不住贴在她的手心:“小凤会在这里陪着鸢鸢的。”
月上柳梢,厉鸢的呼吸从室内传来。
小凤躺在厉鸢的脖颈上,睡得四仰八叉。
突然,它的鼻孔一动。似乎嗅到了仙米的气味,还是最好的仙米。
它迷迷糊糊地站起来,还以为自己是在仙界,顺着窗缝钻了出去。
一落地,就看到地上摆着一粒米,它低头啄了一颗,走了两步,又啄了一颗,一路走一路啄,突然啄到了一双银白的长靴。
小凤:“……”
这双靴子看起来有点眼熟。
它全身的毛一炸,连滚带爬地往回跑。
却是晚了,它跑到一半,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瞬间动弹不得。
艰难地抬眼,见一长身玉立的仙君负手而立,垂着长眸看着它。
眼中的冷冽几乎把它的鸟毛都冻光了。
小凤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元衡……”
元衡设下隔音罩,声音低沉: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凤瑟瑟发抖,开始后悔自己不该贪那一点吃的。
“你上次来这里,就见到她了是不是?”
小凤眼珠乱转,哼哼唧唧地不说话。
“你这次来就是为了见她是不是?”
小凤眼泪巴巴地道:
“元衡,小凤知错了……”
元衡闭了闭眼,这就是承认了。
他声音微哑:“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凤道:“你和鸢鸢以前……小凤不敢说。”
他和厉鸢以前是师兄妹,也是前未婚妻。厉鸢还曾经退过他的婚。
他眸光晦暗,一时间心绪难平。
“她知道我在这里吗?”
小凤摇了摇头。
元衡闭上眼,半晌,他解开小凤身上地咒语,道:“你最近跟着她。问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凤:“……”
这是要让小凤做间谍啊!
它犹豫地划拉爪子,元衡垂眸看它,它马上道:“小凤明白!”
做间谍就做间谍,到时候怎么说还不是它说了算?
元衡转过身,看着将他和厉鸢隔开的窗,缩在袖子里的手掌缓缓握紧。
他告诉自己,他一向道心稳固,留在这里绝对不是留恋,而是因为要找到神魂被厉鸢牵引的原因。
第二天一早,厉鸢带着小凤和众人道别。
院主问她为何要离开。
她垂首落泪,低声道自己最近心情不好,想要出去透透气。
其实是有了充足的时间去浪,她当然不会憋在南境。
众人以为她被宁逐伤透了心,所以不愿留在这里触景生情,都理解地为她说好话。
最后,院长不得不答应,但让她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
厉鸢眼泪汪汪地和师姐师弟道别,带着小凤走出了南境的大门。
小凤趴在她头上,蔫哒哒地垂着头。
厉鸢给它买了一串糖葫芦,看它精神不好,不由得紧张:“小凤,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小凤开心。”和鸢鸢在一起当然开心。
——但是那是在没有元衡盯着的情况下。
小凤现在就感觉元衡就跟在身后,冷冽的视线快要把它的尾羽都冻掉。这样它还怎么开心?
厉鸢以为它刚来这个世界,水土不服。
于是安慰地摸了摸它的羽毛。
交完了糖葫芦的钱,小贩喜笑颜开:“谢谢姑娘!”
厉鸢带着小凤往前走,不由得笑道:“这人长得还挺像我师弟。”
“师弟?”小凤想起在门口看见的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帅哥。
厉鸢点头:“不过没我的师弟白。”说着,她眯起眼,陷入回忆:“小师弟可真白啊,我还记得有一天晚上我坐在树上喝酒,不小心看到他从浴堂……”
小凤:“……”
卧槽!鸢鸢你别说了!元衡还在你身后,你难道没发现周围的空气已经冷成冰茬了吗?
小凤赶紧捂住她的嘴,厉鸢把嘴上的鸟毛捻下来,问:“怎么了?”
小凤欲哭无泪:
“鸢鸢,别说帅哥了。咱们还是赶快出发吧。”
厉鸢在城内买了一辆马车,一人一鸟晃晃悠悠地上了路。
待到夕阳西下,她停在河边,看着远处橙黄的河水出神。
小凤在河边嬉戏,她微微一笑,脸蛋也变得晕红。
元衡走到她身后,看着她被风吹起的长发,恍惚地伸出手。
厉鸢感觉耳边有凉风拂过,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元衡一愣,猛地收回手。
暗道自己太过冒失,然后默念了一千遍静心诀。
待休整好后,她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城市,于是喊道:“小凤!走啦!”
“小凤来啦!”
厉鸢刚扬起马鞭,只听耳边传来【嘀】的一声:
【起点男主激励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宿主,剧情发生偏离,请尽快赶往二十里外拯救男主宁逐。】
厉鸢:“……啥玩意?”
【此次剧情发生在第三百八十二章。宁逐在南境武道院身受重伤,已成强弩之末。坚持到了沧州城外,猝然倒地。】
【这时本该另一位女主路过,救下他,但你今天提前把女主的马车买走,导致女主来迟。如今宁逐的血已经快流干了。】
厉鸢:“……靠!”
看小凤在这里,她用意识问:“你不会又让我加戏吧?你难道忘了楚随之了吗?宁逐要真是发现了真相该怎么办?”
【宿主只需要在女主来之前为宁逐续一条命即可。】
厉鸢抓耳挠腮。
去还是不去?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啊,不就是出来玩吗,怎么又掺和到剧情里去了?
小凤看她纠结,问:“鸢鸢,怎么了?”
厉鸢叹口气,道:“总不能见死不救。”
于是调转了马头。
元衡微微一愣,见她面色焦急,以为她有什么急事,于是使用了顺风诀,马车顿时快了不少。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来到了城郊。
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人倒在地上,血已经凝结成黑色。
元衡莫名地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看着自己刚刚掐诀的手,沉默。
厉鸢快速下马,看到宁逐倒在地上,气息微弱。
小凤惊讶:“是小帅哥!”
她吓了一跳,赶紧把身上带的丹药塞进他嘴里。然后找水喂给他。
“宁逐!你醒醒!”
宁逐的胸膛凉了下去,半晌没有动静。
厉鸢急得脑门都在出汗。
她自责地道:“我没事干嘛买那个马车啊!”
小凤探了探宁逐的呼吸,突然叫道:“鸢鸢!小帅哥没呼吸了!”
厉鸢一惊,她赶紧把他翻过来,用力地按他的胸膛:“宁逐你赶紧给我醒来!”
“宁逐!”
“宁逐!”
夕阳西下,光芒红如鲜血。
元衡看着厉鸢眼角的猩红,恍然间似乎回到以前。
两人那一次试炼的时候,他为了救她掉进了陷阱,神魂受创,意识迷离之时,听到她的哭喊:“衡哥!”
那凄厉的哭声还似乎飘荡在耳边,如今,却变成了一声声焦急的“宁逐”。
他的胸膛一震,仙力逆转,不由得弯腰咳了一声。
抹去了嘴角的猩红,他现了身形向她走去。
一步一步,步步生霜。
小凤本来焦急地看着,猛然察觉到了什么,一回头,吓个仰倒。
赶紧扯了扯厉鸢的衣袖。
厉鸢急得不行,哪里顾得上小凤,赶紧道:“小凤你不要扒拉我!”
小凤急得跳起来。我不扒拉你能行吗?
它直接跳到厉鸢的头上,转过她的脑袋撑开她的大眼。
厉鸢恍然回头:
“……”
我的娘诶!!!
第27章
如果问厉鸢,她穿过四个世界,遇到过四个男人,最害怕的是哪一个?
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第一个世界的男主,元衡。
但也算不上是“害怕”,更准确地说是“畏”。
是面对兄长的那种敬畏。
毕竟她第一次穿越,面对陌生的世界接触得最多的人就是元衡。
是他教会了她怎么运气,是他带着她一步步走出仙门,是他每次试炼都挡在她的身前,也是他肯为了救自己付出神魂。
不似后面几世的“厚脸皮”,她第一次抛弃元衡时的愧疚以及紧张是最真实的。
所以她才每次和小凤说话的时候刻意避开他的名字。
但是她千想万想,没有想到元衡会到这个世界来。
在看到元衡的那一瞬间,往日无数的回忆像是洪水一般涌来,然而再见时的震惊、尴尬、无措以及窜上鼻腔的酸涩又像是裹挟在洪水里的巨石,猛地冲她的头上砸来。
她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向后栽去。
在混沌和白茫茫之间,冷冽的声音直劈入脑海:
“厉鸢!”
厉鸢感觉额上一凉,猛地睁开眼。
元衡一边扶住她,一边皱着眉。见她醒来瞬间站起身,垂下眸子,深沉地看着她。
——以前他们就是这样,只要厉鸢犯了错,都不用元衡质问,只需要冷冷地看上她这么一眼,她就乖乖地和盘托出。
此时被他这么看着,她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
“衡、衡哥……你怎么来了?”
元衡突然被她这一声“衡哥”弄得慌神。
厉鸢的手还放在宁逐的胸膛上,她此时羞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边又急得脑门子发汗。
一会看看宁逐,一会又看看元衡,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半。
元衡看她此时此刻还在挂心那个小子,眉目间的柔情猛然一冷,他长袖一挥,清风自动将厉鸢从宁逐身边扶了起来:
“你放心,那小子死不了。”
厉鸢猛地松了一口气,待察觉元衡的眼神又冷下来,她硬生生地把这口气憋了回去,老老实实地站直了:
“衡、衡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元衡负手而立,脚下的冰霜几乎延伸到了厉鸢的脚底——那是仙力外泄的结果。
足以可见他的情绪波动有多么剧烈。
元衡道:“昨日。”
“昨日?”
厉鸢的眼皮一抽,昨天就到了?
她不由得斜眼看向小凤。
小凤看天看地,背着双翅走来走去,就是不看厉鸢。
“你别看它。这次它也帮不了你。”
厉鸢猛地回过头,冷汗直接从额角滑下。
元衡看着她,微微一眯眼,威压就像是冰凌一样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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