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勾起嘴角。
听他这么说,不用说冯子杰了,就算是不常喝酒的谷飞雪都不由得动了一下喉咙。
楚随之掏出五个杯子,分给他们:
“既然被你们嗅出来,那就是缘分,给你们尝尝也不算糟蹋。”
厉鸢接过酒杯,眼巴巴地等着。
管他什么阴谋阳谋,喝了这杯断头酒,谁再退婚谁是狗!
楚随之给几个人倒了各自倒了一杯,走到厉鸢面前,他看了她一眼,突然夸张一叹:
“你看看,我差点忘了,厉姑娘的身体不舒服,不能喝酒。正好这酒分完了,也算是巧了。”
厉鸢:“……”
他是故意的吧?他一定是故意的!
厉鸢坐下来,眼巴巴地去瞧冯子杰,冯子杰已经一口干了,现在正在飘飘然中。
她去看谷飞雪,对方已经小口抿上了,她今天白天还“恶毒”过人家,没脸去要,最后看向宁逐,他已经喝过一坛了,因此手上这一杯倒也不急。
似乎察觉到厉鸢的目光,宁逐犹豫了一下,就要递过去。
冯子杰赶紧道:“宁逐,谁用你假好心?且不说鸢妹她现在还生着病,你难道不知道她本来就不能喝酒吗?”
这话一出,宁逐和楚随之就是一顿。
前一个人暗道看来冯子杰不知道厉鸢曾经偷偷喝过酒的事,看来这个秘密只有自己知道。不知为何,他看了一眼厉鸢,心中的那点不快很快就消散了,甚至还微妙地满足。
后一个人眯起眼睛,暗道好你个厉鸢,在这个世界也在装模作样!
厉鸢哪想到在姘头面前装个乖乖女也能把自己绕进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逐的手缩了回去,最后一杯酒进了对方的喉咙。
她无语凝噎。
不喝就不喝,她不稀罕!
一杯酒下肚,楚随之摆弄着杯子:“冯公子,你和厉姑娘的关系是……”
冯子杰喝了酒,脸色晕红一脸喜色:“我们是同门师兄妹。但是我今天刚跟鸢妹求过亲……”
哦,那就是在场一共三个男人,三个男人都是她的未婚夫了……
楚随之眯起眼,宁逐脸色微变。
厉鸢赶紧道:“我还没答应呢!”
冯子杰笑道:“鸢妹,我知道你嫌我什么都没有表示。你放心,这次任务完成后我就上你家提亲!”
厉鸢:“……”
大哥,你想死不用拉着她啊!
以前你说这话还好,如今面前坐着两个“炸.弹”,一个不小心就会把我炸成烟花啊!
谷飞雪羡慕地看了两人一眼,视线不由得偷瞄向宁逐:“冯师兄真是贴心,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会等到这一天……”
宁逐一脸深沉,看起来更加冷峻,
厉鸢揉了揉眉心,这个场面简直了……
冯子杰问:“看楚公子仪表堂堂,肯定也有两情相悦的女子吧。”
“当然有。我已经有了一个未婚妻。”
厉鸢的头皮下意识一炸。
“未婚妻?楚公子也订婚了?”
“对,其实我很早就订了婚,可惜如今她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楚随之拧了一下眉,黯然神伤。白皙的肤色在火光的映衬下有些憔悴。
“那是因为……”
厉鸢赶紧捂住他的嘴:求你,别问!
许是喝了酒,冯子杰胆子也大了些,他拉下她的手:“鸢妹,你捂着我嘴干嘛,楚兄既然说出来肯定就不会介意我们询问。”
楚随之哀伤一笑:“没什么不可说的,她嫌我无能,把婚退了。”
厉鸢木着脸。
该来的还是来了,她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退婚?”冯子杰下意识地想起厉鸢退过宁逐婚的事,这话他不好接。
接了,那不就是打厉鸢的脸吗?
幸好楚随之也不纠结这个,他看向火堆,视线变得虚无:“我还记得我和她的第一次相见,她红衣怒马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一次我就对她上了心。但是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她就是我的未婚妻。
直到他父亲带着她来我家走动,我才知道那个少女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说着,似乎想起了以前,他勾了一下嘴角
众人被这个故事吸引,只有厉鸢翻了个白眼。
两个人的第一次相见绝对是意料之外,她本该在父亲带自己上楚家的时候和他见面,哪想到这小子会在自己出去找酒喝的时候蹦出来。
“你一定很爱她吧……”
谷飞雪不由得喃喃。
楚随之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不爱呢?我日日夜夜都在念着她,连在梦里都念着她的名字。”
他说着,看向厉鸢一笑,整齐的牙齿在夜色下有些惨白。
那不是“思念”。
那是恨不得撕了吃肉吧……厉鸢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冯子杰唏嘘:“看来你即使被她退婚也忘不了她,在这个世道真是难得了。”
楚随之捂住额头,声音变得粗哑:“其实我不是没有恨过她。那个时候我被仇家追杀,成为了一个废人。形单影只,这世上只有她和我最亲近。
我怀着希望去找她,却被她打出门外和退婚。当场心如死灰。
我是有想过报仇,但是刚才和宁逐说了一会话,这才发现无论我怎么否认,我心里都还有她。即使她把刀插在我的心口,我也爱她。”
他吐出一口气,最后几个字颤抖得没了声音。
谷飞雪眼眶微红:“楚公子,你真是个好男人。”
宁逐拍了拍他的肩膀。
似乎想到什么,转过头静静地注视着厉鸢的侧脸。
冯子杰也心有所感,拉住厉鸢的左手:“你放心师妹,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厉鸢无语,刚想抽出手,突然感觉右手指尖一痒。
她下意识地一转头,就看见楚随之收回手。
他背着宁逐,被挡在手心下的眉梢冲她缓缓一挑:
“……”
第13章
问:当着现姘头的面,背着前未婚夫和前前未婚夫偷.情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答:谁试谁知道……(吐烟)
感觉到指尖的麻痒,厉鸢的眼角不由得一抽。
她以前就知道楚随之的性子最是肆意妄为,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胆大到这个地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戏弄她!
更何况还是在宁逐的后面,他就不怕宁逐转过头来一巴掌把他们两个劈死吗?
想到这里,她赶紧抽回手。想了想,觉得不安全,不动声色地挪了一下屁股。
这下离得这么远,看他还怎么把手伸过来!
楚随之捏了捏自己的指尖,玩味一笑。
冯子杰看她把手收了回去,这才察觉自己的孟浪。
他面上微红:“鸢妹,是我冒失了。但是你放心,我说的话不假。等咱们回去,我肯定登门拜访。无论令尊开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要你不嫌弃……”
厉鸢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其实也不用那么急……”
宁逐拨弄着火堆,目光开始晦暗。
谷飞雪见楚随之如此伤心,不由得安慰:
“楚公子,既然你如此爱你的未婚妻,那把她追回来不就好了?况且我见你现在周身气势内敛,能自由行走在这江湖也定然身手不俗。如果你的未婚妻真的……真的嫌弱爱强的话,那你岂不是还有机会?”
“你以为我不想吗?”楚随之转过头,眉宇挂着哀愁:“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吗?可是不行,已经晚了……”
“晚了?”谷飞雪捂住嘴:“难道她已经……”
冯子杰同情地皱起眉,连宁逐都抬起头来。
他以前只当楚随之已经报了仇,难道在报仇之前还有隐情?
众人提起心,楚随之深吸一口气,一句话梗在喉咙里,半晌闭上眼道:
“我去找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有了两个未婚夫了……”
厉鸢:“……咳咳咳!”
宁逐:“……”
谷飞雪尴尬地把手放下,想说什么却发现半晌找不出语言,最后只好干巴巴地安慰:
“那她这就很、很过分了……”
冯子杰脸上的同情僵住了,半晌看着楚随之转变为更加深切的同情:
“楚兄,你受苦了……”
宁逐无声地拍了拍楚随之的肩。
厉鸢崩溃地捂住脸:楚随之你这个含血喷人、无中生有的王八蛋,我厉鸢这辈子和你势不两立!
就在她咬牙切齿,突然感觉指尖一痒,像是被什么拨弄了一下,她一低头,看见草地上一朵小花冲她微微摇晃。
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是……
她下意识地看向楚随之。
对方冲她得意地一眨眼。
他虽然手伸不过来,但身为玄幻文的大男主,一身的本领怎么可能没有办法。
厉鸢想起来了,这种无形的力量是玄幻世界的“精神力”。
在玄幻世界,精神力也是区别于玄力的力量之一,精神力无声无形,但却能带给人灵魂上的伤害。楚随之这种强者精神力已经能达到如同触.手般外放,且有如实质,能随意控制物体。
她以前总看见楚随之用这股力量随意弄爆炮灰的头,但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一天把这种力量用到这种事上!
看到那朵小花妖娆地摇晃,厉鸢的眼皮子狠狠地一抽,她哼了一声,转过头眼不见心不烦。
那边,楚随之一遍用精神力撩着人,一遍也不忘哑下声音:
“你们都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去得太晚,给了其他的男人机会。”
谷飞雪面露同情,厉鸢气得面色涨红,对他翻了个白眼。
楚随之猛地抬眼:“厉姑娘,你面色潮红,可是哪里不舒服?”
众人都回过头来,明明所有人都看不见楚随之的精神力,但厉鸢还是有种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扒.光了游.街的羞耻感,她咬牙道:
“我没事……”
宁逐见她面上潮红,额上出了汗,但眼角晕红,恍然回到了清平洞里,不由得心下一跳。
他默不作声地递给她一壶水,厉鸢别扭地用左手接了。
“谢谢……”
她现在急得直冒火,一壶水简直如同甘霖。
宁逐和她自从出发以来,难得见她如此示软过,勾了一下嘴角。
楚随之眯了一下眼。
厉鸢刚把水灌进嘴里,就感觉那朵花挠了一下她的手心。
“噗——”
一壶水,一半送给空气,一洒了自己和宁逐两人一身。
她下意识地瞪向楚随之,对方面不改色地冲她一笑。
谷飞雪跑到宁逐的身边:“宁逐哥,你衣服湿了。”
宁逐摇头:“无事。”
他用内力蒸干水份,然后去看厉鸢:“厉鸢,你……”
厉鸢发现自己能动了,她恶狠狠地道:
“我不用蒸干,我去换一套。”
她拿起包袱,大步往林子里走。
女孩子要换衣服,冯子杰不能跟过去,只能大喊:“师妹!林中多苍兽,有什么事大声叫我!”
宁逐看着厉鸢的背影抿了一下唇。
楚随之伸了个懒腰:“时间不早了,你们也都睡吧。我去捡一些树枝。”
……
厉鸢换完了衣服,没多久楚随之就来到了她的身后。
她抱胸而立,已经开始运气。
刚开始看见对方时的那点紧张和害怕全都被他的肆意妄为变成了怒火,听见他的脚步声,她一回头,刚想骂他,却突然被猛地推到了树上。
楚随之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
“刚才在众人面前水深火热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每一刻都怕我说出什么不该说出的话来?”
厉鸢抬头瞪他:“你是故意的!”
“我是故意的又如何?”楚随之眯起眼:“如果不是你招惹了那么多的男人我又何须至此?”
厉鸢刚想反驳,他就一字一顿地道:
“我以为你招惹了我和雷光就已经是极限,没想到你在另一个世界还招惹了宁逐和一个冯子杰。厉鸢,你到底惹了多少男人?”
不多不少,也就八个……
然而这话她肯定是不能说的,她道:
“我哪里惹你了?我和你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来都不是两情相悦。雷光他已经死了,你还提他干什么?宁逐和我是指腹为婚,我也不喜欢他,就一个冯子杰而已。你那么多的红颜知己,凭什么指责我?”
楚随之冷笑:“你听听你这话,一口气说了和这么多男人的纠葛,你不累吗?”
厉鸢:“……”
是挺累的。
她恼羞成怒:“这不关你的事!我和你的纠葛已经在上一辈子就结束了!”
楚随之呼吸一滞,咬牙道:“我早就说过,我和你永远都不会结束。只要我在一天,我就会强求一个结果。”
厉鸢无奈地揉了一下眉头:
“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怎么还会碰上宁逐?”
楚随之看了一眼天色:“我顺着一条裂缝而来,其实上个月我就和那个小子见了面。许是老天都看不下去我受这个委屈,让我一过来就知道了真相。你不要想我像上次一样不明不白地走。无论我什么时候消失,我都会把你带走。”
厉鸢欲哭无泪,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你就放过我行吗?我上辈子已经死在你面前了你还想怎样?”
这话一出,楚随之的呼吸就是一滞。
他下意识地想起了刚才和宁逐在湖边说过的话。
宁逐说过,他不愿重蹈他和厉鸢的覆辙。
他和厉鸢的血海深仇如同一道天堑,只要这个事实在,两个人就永远都没有向前迈出一步的可能。
厉鸢自刎之前的眼泪还历历在目,他叹了一口气,语气不由得柔了下来:
“我本来是想放过你,但是我在一个地方发现了这个……”
说完,他从铁牌里掏出一个酒坛。
这个酒坛一出,即使没有打开瓶塞,酒香也醇厚得香味扑鼻。
厉鸢的眼前一亮。
楚随之一笑:“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个。给他们喝的是我在那里随便找的,这一坛才是整整酿了十多年的。”
厉鸢眼巴巴地看着他把酒塞打开,接过去就要猛灌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