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走后,川岛去用冷水洗了把脸,期间忍不住怀疑自己到底是心软到了什么份上才能让赤司这么正大光明地拿着感情牌来威胁他。
还是用自己来威胁。
万一我就是不管他的死活呢。
这个念头一出,不仅没有出气的感觉,反倒让川岛一愣:对于这种情况的设想,他心底最自然地用词居然是最不可能的万一。
也就是说,
这盘棋局的结果其实已经定了。
川岛站在原地,这下是彻底没心思去想别的了。
他看上去像是完全放空了,脑海中的思绪却纷涌着跳了出来,争先恐后地撞击着他的大脑神经,最终都只汇成两个字:
完蛋。
川岛是篝火晚会结束才回房间的,随队老师会查人,他正好踩点进。
等老师走了,前田拿出牌和其他人继续打,顺便招呼他一声发出邀请,川岛摆手拒绝,在浴室里待了近一个小时才出来。
牌局早就熄火了,大家各自回房睡觉,前田出来倒水,也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开玩笑:你是在浴室里造了个房子吧。
川岛想笑一下作为回应,但是笑不出来。
家族,未来,父母双亲
能考虑的东西他统统想了一遍,他不信赤司在今天找他之前没有将这些东西尽数捋清,如果赤司真的一直不改变心意,除非瞒到天荒地老,否则有朝一日事情暴露,桩桩件件都不是什么可以一笔带过的小事。
卧槽,他为什么要用天荒地老这种词啊?!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川岛拍了下脑袋,进屋睡了。
第二天的主要任务是参观遗迹和当地特色,川岛路上无聊,又不买东西,空手走着,前田见他清闲,立马吆五喝六地将几个女生的东西都扔到他这儿来。
交一个损友是多么的可怕。
川岛也不介意,就是得一路跟着晃,他体力好没事,女孩子们先败下阵来找地方休息。
露天饮品店外的位置围了一圈。
坐在前田旁边的小池突然说:之前我还以为川岛君挺难相处的,原来就只是不太爱说话啊。
得了这么个评价,川岛有点意外,扬了扬眉梢,首先配合地笑了。
虽然他不是多话的人,但在冰帝的时候估计是更加熟悉,遇见谁都能搭上两句,还从来没人给他打上这样的属性标签。
铃木也跟在队伍里,她在女生中玩得开,当即插话道:就是难追。
其他人愣了一下,都哈哈大笑起来。
川岛也发现了,铃木在这种事情上不仅主动,还非常地不避嫌,过了就过了,还能拿出来开玩笑。
他素来比较维护女孩子的面子,即使能搭腔也只跟着笑了表态,没有多说什么。
铃木却不依不饶的,眼睛直视着他,闪着倔强不服输的光:问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还藏着不肯说呢。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察觉这走向不对,川岛终于开口一把截下话头,手肘支在椅子上撑着下颌,墨绿色的眼眸微微弯起,和气温煦的样子,我当时是真没想好。
那现在呢?
唔,指尖点了点脸颊,川岛半开玩笑地调侃,现在说什么都是错,我还是不说了。
去你的。没见过川岛这幅样子,铃木有点意外,撇嘴,本小姐这么好全怪你眼瘸。
是是。
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川岛猜想,赤司昨晚的突然举动多少也有铃木跟在他身边造成视觉刺激的功劳,但显然,这边的事过去了,他和赤司才正是刚开始。
虽然不想用这么富有歧义的形容词,可确实是毋庸置疑的现状。
赤司明显在给他时间考虑,一整个上午都没刻意出现在他眼前,更别提是说话交流了。
正好,他也想躲一阵是一阵。
修学旅行的时间并不很长,后来的时间就是真正的暑假。
往年川岛都要跟着网球部去合宿集训,今年他就算还在运动社团里,但并不是一军,不用跟着去参加洛山篮球部的集训。
车开到学校门口,大家再各自回家。
川岛前脚下车,口袋里的手机跟着一震,短信接收的动静。
[等我两分钟。]
是赤司。
没说在哪儿等,川岛走得离车远了些,站在一棵树的树荫下。
天气很热,空气中都漂浮着粘稠的不适,川岛手指搭着后脖,打算着接下来的行程。
肯定要去趟法国看望母亲,机票钱他还有,回不回东京就有点不好说了
迹部和忍足他们的合宿三天前就开始了,回去也聚不上;至于父亲
川岛无声地吐出口气,在决定了一些事之后,提起见到父亲这件事突然就变得有些压力。
毕竟赤司也是对方从小看着长大,更是至交好友的独子。
若说以前是不愿意见到父亲,现在则是觉得有种诡异的难以面对。
赤司终于走过来,步伐平稳利落,很稳却很快,在这等炎热的天气中也仍然能保持一身违背季节的清爽感。
要回去了吗?赤司开门见山地直接发问。
嗯,回去收拾东西就去法国。
那回来后呢?
嗯?
赤司不动声色,表情也控制得很好,但川岛眼尖地发现他的喉结处似乎不安分地轻轻滚动了一下。
仿佛是烈日下的幻觉。
搬回来吧。
甚至都不是寻求意见的句式,川岛眉头一跳,反问:你怎么就笃定我会答应?
你如果不答应就会当场拒绝。赤司给出依据,就像你之前拒绝我的时候一样。
川岛:
为什么感觉出了一股控诉的意味。
赤司望着他,露出了一个很温和的笑,带着久违的暖意:集训结束应该比你回来得早,到时候我去接你。
不用了川岛刻意别开视线,不想再被对方特意表现出来的表象所迷惑,你要是有空,就帮我把公寓里的东西拿回去。
赤司笑意渐深:好。
话说完了,两个人却都没有动。
川岛默默地等了一会儿:你不走吗?
马上走。
赤司目光专注地盯着他,完全不分一丝余光在其他事情上,我好高兴。
川岛怔了一下,骤然握紧背包带子,脚下生风地走了。
一个字都没留。
第六十六章
暑假最后几天还是空了下来。
川岛毫不犹豫地回了东京,直奔迹部的白金汉宫。
他满腔想说的话无处发泄,幸好迹部也有两天清闲,不用赶时间往英国飞。
进屋就看见已经抽高了一截的藤原芽衣,正穿着水蓝色的棉质小裙子,蹲在花园里和亚历山大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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