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蛮走后,江其野把那杯鸡尾酒拿在手里。
杯沿上留着极浅的痕迹,是女人的唇痕。
拇指缓缓碾过,好像按着她柔软的唇,一遍又一遍,还不够。
宋蛮或许不知道,
这杯酒叫【床笫之间】
充满欲.望和沉沦的幻想。
第二天,趁着中午的午餐时间,宋蛮抽空见了向芊芊。
“聚会那天我在A城赶不回来,再说你知道我跟白曼音不合,她去我肯定就不去了。”
向芊芊一直碎碎念,见宋蛮没出声,忽地反应过来,“哦对不起,我忘了你失忆了,就是我们跟白曼音高中的时候——”
“我知道。”宋蛮打断,而后抬头轻道,“芊芊,我没失忆。”
“?”向芊芊诧异地睁大眼睛,“……那你为什么要说自己失忆了?”
宋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其中的蜿蜒曲折。
失忆最初也是自己随口一扯,没想过会发生后面的这些。
像蝴蝶效应,一发不可收拾。
她和江其野的事从头到尾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连向芊芊这个亲密的同桌都不知道她曾经收到过江其野的情书。
宋蛮不想瞒好朋友,但这实在又算不得什么光彩事,只好编了个理由:“我家里的一些原因,总之,没失忆这件事你要帮我保密。”
向芊芊知道高三时宋蛮父母离婚给她带来了不小的打击,便自觉没多问:“我明白,你不想去记得的就忘了。”
向芊芊鼓着嘴握住宋蛮的手:“但一定要记得我,有什么不开心也要告诉我。”
两人高中一直是同桌,关系好,只是后来宋蛮心灰意冷去了洛杉矶,主动切断了国内所有的联系。
这么多年过去,同桌依然如年少时真诚热忱,宋蛮很是感动。
揉着她的头:“知道了知道了。对了,”
宋蛮忽然想起,“你和谢旻修成事了吗?”
向芊芊神色顿时一暗,很是落寞:“没。”
向芊芊从高中就开始暗恋谢旻修,可他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感情很好。
等到现在,她连告白都没有机会,小心事一藏就是六七年。
宋蛮心疼地拍她的手,“别吊死在一棵树上,等我看看电视台有没有好男人,给你介绍一个。”
提到电视台,向芊芊想起了什么,“你在明城台见着白曼音了吗?她也是那的主持人。”
宋蛮搅拌着咖啡,莫名的生理性恶心这个名字,“听说了,但还没见到。”
向芊芊一脸厌恶:“你不知道,因为她我都号召身边的朋友抵制明城台了,每次打开电视看到她我都想吐。蛮蛮,你没忘记她高中做的那些事吧?”
宋蛮端起咖啡呷了口,半晌,“怎么可能忘。”
慢慢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遥远却又无比清晰的画面。
很多女生之间常有的龃龉都算了,宋蛮最恶心白曼音的,还是那年她趾高气昂地告诉自己:
“七爷跟谢旻修他们逗你玩的,你当真了啊?”
宋蛮当时刚从办公室出来,手里还捧着很多卷子,心虽颤了颤,却还是稳住心神,冷声对她,“让开。”
“你不信?”白曼音扎着高马尾,抱胸轻蔑地笑,“你不知道吧,你的回信都被我们传阅遍了。”
接着,白曼音就开始背起了宋蛮的回信。
【那周末我们去望春亭玩吧。——by你的蛮蛮】
宋蛮当时在名字后面还画了一颗爱心。
“啧啧啧。”白曼音把“你的蛮蛮”四个字重复好几次,而后一字一顿地讥讽,“宋蛮,你真骚。”
宋蛮在嘉育中学骄傲了三年,是所有男生心里的唯一女神,样样拔尖,从来没有遇到过一颗真心拿出来被人这样玩弄踩践的事情。
她强忍着愤怒,冷冷问,“你怎么会看到。”
明明她亲手把信给了谢旻修。
众所周知,谢旻修是江其野最好也最信任的朋友。
白曼音拨弄着指甲,斜斜瞥她,“当然是江其野给我们看的啊,人家随便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笑死我们了。”
宋蛮记得当时手里的卷子都抠出了印记。
“你的蛮蛮”四个字,也像嘲讽的魔音,一直在她耳边羞耻的回荡。
后来她课都没上,跑去找了江其野。
——“你想什么呢?”
向芊芊见宋蛮一直在神游,挥手问。
宋蛮从思绪里回神,摇摇头:“没想什么。”
顿了顿,她看着窗外,“白曼音在我这账多着呢,忘不了,我会慢慢跟她算。”
去台里的第一天宋蛮就自嘲过,
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和向芊芊吃完午餐,回到台里。
最近宋蛮都在实习,除了熟悉主持的工作外,她还会跟着编导准备材料,总之哪里需要就哪里搭把手,迅速了解整个团队的合作流程对她日后的工作很有必要。
六年的独立生活也锻炼出了她异常坚韧冷静的性格。
这几天于凯丽休假,换了另一个男性前辈主持,宋蛮和他相处的不错,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下午六点,结束这天的实习后,宋蛮收到了江其野的微信。
【我来接你。】
两人昨晚说好了今天一起吃晚饭。
地点约在一家很浪漫的法国餐厅。
宋蛮当然不会拒绝这种独处的机会,她看了眼手表。
【好,六点半,柏美百货门口。】
电视台就在这家百货附近不远,宋蛮收拾了下东西,掐着时间赶到时,江其野已经到了。
周围人来人往,黑色轿车像一道风景静静停靠在路边,和他这个人一样卓然倨傲,莫名带着侵略气息。
宋蛮坐到车上,“等很久了吗?”
江其野:“刚到。”
车缓缓驶出,依旧是安静的气氛。
没一会,江其野主动开了口。
他问,“喷的什么牌子的香水。”
“啊?”宋蛮故意局促地低头闻,“朋友送的礼物,我也没注意看,是味道不好闻吗?”
朋友送的?
江其野扯了扯嘴角。
大名鼎鼎的的sexy9,九号香水,浓郁麝香诱惑到了极点,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欲罢不能。
哪个朋友这么会送。
江其野心知肚明不再问,宋蛮也安静坐着。
撩人的香水味不声不响蔓延,沉默的外衣里是充满迷离的暗流涌动。
快到餐厅的转弯路口忽然窜出一个横穿斑马线的人,江其野防备不及,踩了刹车。
宋蛮的身形一并倾斜过来。
她轻喊了声。
江其野感觉到了女人温柔的长发,像柔软的羽毛贴脸扫过,沾着星点暧昧,痒痒的,激起深处的酥麻。
气息在鼻尖一掠而过。
江其野蓦地分了神。
脑海中的某处记忆与此刻的场面忽然重叠,分不清。
多少年前的一个夏天,闷热的午后,他也是被这样不经意间飘到面前的长发吸引住了视线。
太久了。
久到江其野还以为自己早就不记得了。
可现在他才发现——
那天她穿的什么衣服,身上是什么香味,
都锁在他的骨髓里。
车刹在路边未动,宋蛮坐正,将长发捋到一边,“不好意思,你刹太快了。”
江其野回神,侧眸看她。
宋蛮可能还未察觉,自己宽松的上衣领口已经被惯性冲击得垮开,露出一侧的嫩白肩头。
她肩线很直,脖颈线条修长流畅,半明半暗的锁骨窝好像藏着让人无限遐想的诱人风景。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
但宋蛮却是那种美到无可挑剔,连皮带骨的侵略。
sexy9极具诱惑的浓郁麝香无声散在空气里,填满密闭车厢的每一处,白腻肌肤好似泛着光,刺得男人眼底逐渐灼热。
喉头也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着。
江其野唇抿成一条线,呼吸渐渐变重。
他移开目光让自己看前方,半晌,嘶哑着声音:
“衣服拉好。”
作者有话要说:七爷:我一滴都没有了,别撩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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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的故事会慢慢穿插,总的来说问题不大。(ok手
本章两分评继续送红包哦
第7章四杯烈酒
宋蛮当然是故意的。
故意穿了宽松领口的衣服,故意喷了性感爆表的香水,故意在不经意间撩拨江其野。
她想看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样子。
历史重演,该江其野尝尝这样的滋味。
宋蛮没有什么太坏的想法,不过是想把当年江其野对自己做的原封不动地还回去罢了。
礼尚往来一次,以后就算扯平了。
宋蛮不动声色地拉好了衣服。
气氛因此微妙起来,江其野没再说话,两人持续了约一分钟的沉默,手机铃声响起。
是谢旻修打来的。
江其野接起,原本还算平静的神色在听到手机里传来的话后逐渐暗沉。
宋蛮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在凝结下降。
她屏息,心想可千万别黄了这顿晚餐。
果然,没过一会儿江其野挂断电话后靠边停车:
“你先回去,我有点事要办。”
这男人可真不是个玩意儿,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就要把自己撂下。
宋蛮才不干。
坐正看他,柔声细语:“要很久吗?不久的话我可以陪你忙完了再吃,反正还早。”
江其野眉心皱了皱:“你陪我?”
“对啊。”宋蛮笑着,“说好了一起吃饭,餐厅都订了,我等你一会没关系。”
江其野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似是默认了般,打方向盘离开。
可宋蛮万万没想到,十分钟后,这人把她带到了派出所。
谢旻修已经提前到了。看到车里的宋蛮后,他虽闪过微微诧异,但依旧不动声色地打了照面。
江其野从车里出来,点了根烟,神情很淡,“他怎么说。”
谢旻修:“告你故意伤害,我早就说了这种人不会领你的情,现在反咬一口白白惹一身骚,回头你妈不知道又会怎么想你。”
江其野的烟抽了两三口就捻灭丢了,问:“人呢。”
“里面坐着。”
江其野低头往前走,宋蛮想喊一下他,但想起这里到底是严肃公正的地方,她就不跟上去玩心机和凑热闹了。
于是老老实实地坐在车里等。
目光所至,江其野车里的内饰和住所没什么区别,黑白灰的低饱和色调,线条利落,浓浓的性冷淡风。
就连储物格里放着的一瓶矿泉水也撕了包装。
他的车里看不到一点色彩,处处都透着一种诡异的克制。
真是个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宋蛮想。
派出所里,左侧的调解室,黎松坐在警察对面。
他手臂上贴着几块纱布,看到江其野进来后,停下了正吊儿郎当晃着的二郎腿。
甚至,畏惧地回避了他看过来的目光。
江其野淡淡扫了他一眼,坐下。
当事人传唤到位,警察开口问江其野:“江先生,黎松报案说你12号晚上在某酒吧对他进行了殴打,有这件事吗?”
江其野点头,“是。”
警察按例走流程,“那二位接不接受调解。”
“不!”黎松几乎是脱口而出,神情焦躁:“你怎么回事,我刚刚就说了要告到底,不和解!”
警察皱了皱眉,“嚷嚷什么?我办案你办案?”
黎松闭了嘴,但依然不敢看江其野。
江其野从进来就一直没什么表情,到这时才莫名笑了下:
“想好了,确定要告我?”
黎松挺直腰身,底气却不那么足,“……确定!”
江其野抚着袖口,声音淡淡,“好。”
这话听得黎松莫名心虚,他脸色一阵赤白,小心翼翼问:“警察,故意伤害可以判几年?”
警察迷惑地看他:“想多了,你这个轻微伤还构不成伤害罪。”
“什么?”
黎松即便不懂法,也明白“不构成”这几个字的意思。
他不死心,“有没有搞错?我胳膊上都缝了针!”
警察把验伤的单子丢在他面前:“我们有严格的验伤标准,你的伤的确只能算轻微,连轻伤都算不上。”
黎松怔了片刻,忽然情绪失控勃然大怒:“你们就是包庇他!狼狈为奸,我要去省公安厅!我要去最高人民法院!”
警察看多了这样的情况,没理没睬,平静地对江其野说:
“江先生,我们可能会依法对你拘留五天,以及处以一千元的罚款。”
话音刚落,外面进来一个警察,“小周,江先生的律师提供了视频证据,证明当晚江先生是出于正当防卫的情况下做出的反击。”
黎松瞪大了眼:“你放屁!我什么时候打他了!”
“你的确没打他,但你拿着酒瓶威胁已经是做了可能会伤害对方的行为。”警察看完视频解释道。
黎松眼神顿时失了焦般,顿了顿,转身不知给谁打了电话。
反反复复打了好几次,都没人接。
“别打了。”江其野平静地说,“你这颗棋子对他已经没用了。”
黎松愣怔回头,撞上一双锐利的眼睛,“你……”
茫然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带着颤音转身,“对不起警察同志,我不告了。”
警察皱皱眉,“到底告不告?”
“不不,只是误会!”
江其野身形前倾,看着惊恐的黎松,眉眼压得极低:
“不告了是吗。”
黎松忙不迭地点头。
江其野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衣襟,而后看着他,好像看一块踩在脚底的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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