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不确定自己听到的对不对,只能重复一遍看他反应。
唔。那孩子辛苦的给出回应,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瞪的老大。
东南西北?秦素问追问道。
京城十里外,说着不大,可这里是京畿,一点风吹草动都将引人注目。赵霁的身份已经够打眼了,再被人参一本窥伺皇城,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轩然大波来。
那孩子一张嘴,又不受控制地溜出满襟的涎水,浸得大红的布料转为暗红,深得像是半凝的血迹。
你快说啊。
她抬手给他擦擦领口,侧头将耳朵贴近孩子的脸。
秦素问看不到,那温和无害的婴儿倏忽露出一个诡秘的笑脸,嫩红的小嘴裂开,露出几颗胎里带来的鬼牙。那牙齿小小的,白生生的恍若米粒儿可上头泛着冷光,一错眼就容易认成刀刃。
秦素问的耳朵和她的脸一样小巧精致,耳垂微微丰腴,有种憨态的可爱。那一点白皙的皮肉就在孩子的嘴边,和他的牙齿不到一指甲盖的距离。
婴儿的呼吸声很轻缓,秦素问几乎听不太到,只觉得有股森森冷意拂进儿蜗,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心里涌上不妙,慌忙就要撤开,却惊愕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咯咯咯那孩子又笑了起来,像个真正的无忧无虑的婴儿。
小秦。
门板从外面被推开,带起一阵拂面的暖风,日光照进来几寸,落着奶母带喜的影子。
看不出来你这么会哄孩子,带喜言笑晏晏,看你小小年纪,还没成家呢吧?
秦素问背后一层冷汗,她看着又安静睡下的孩子,干干扯出一个笑脸。
是啊
天神一般的少年人倚靠在柜台边,竹节似的手指灵活地打了个结,极快的包出几包汤药。他仰脸朝王家的方向看一眼,见那被自己唤醒的不甘之鬼又归于沉寂,勾起温柔和煦的浅笑。
春桃偷偷投去钦慕的目光,看着那映照在日光下的雪白簇新的缓袍,克制不住的心驰神往。
三碗水煎成一碗,一日吃一剂便好。少年人的声音清澈醇厚,比过世上所有的丝竹琴瑟。
哎!
春桃脆生生应下,欢快地往外跑去。
第52章四十千
春桃走回院子里的时候,脸颊还是红扑扑的,眼睛里都是欢快活泼的春意。
带喜接过药包放好,看着脸色煞白的秦素问,忧虑道:你脸色不太好,春桃回来了,快回去让你们先生看看,劳烦你了。
秦素问还有些惊魂未定,一想到那个孩子就觉得背脊发寒,也顾不上再继续查问了。她匆匆和带喜告别,被春桃领着送出府,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才获取到一点安全感。
赵霁就在街头站着,身后跟着沈玉林,还有藏在百姓中的王府护卫。他的视线在交错的人群里逡巡,专等着那个青色儒衫的身影出现。
他们两人站在街头,衣着气度与其他人都不同,很有鹤立鸡群的感觉,秦素问想看不见都不行。
王爷。
她快步走上前,看着他自然扬起的笑脸,忽然便有些羞涩起来。
突然成为了女子,心态都开始变得奇怪了。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赵霁把她袖子攥住,往医馆去,你把那东西给我了,孤身在王仲济府上,实在冒险。
秦素问环顾四周,小声把那孩子的事情说了,得到赵霁一个拧眉瞪视。
我没事。秦素问有些讪讪。
她自己也后怕,又怕赵霁觉得自己多管闲事,抿着嘴不敢再说话。
闷不吭声走了一段,已可以看到医馆的牌匾,赵霁忽然道:你已遭受了一次大难,更该珍惜自己的性命才是。
秦素问心里一松,笑道:我只是觉得,医先生能把我放在那里,必定是安全的。
她心里对医续断有着天然的信赖,到了几乎盲目的程度。赵霁垂眼看着脚下的路,说不清楚心里的滋味。
医馆里有病人,三人沉默着进了大堂,自觉找地方坐下。
那病人是个五六岁的孩子,穿着半旧打补丁的衣服,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左顾右盼的很是大胆。他的母亲是个膀大腰圆的农妇,脸上是风吹日晒出来的健康黑红色,大大方方抱着孩子,见到三个男子进来,一点不露羞怯。
苦的,不吃。那孩子见医续断开始抓药,便似模似样地摇头。
不吃药就没饭吃。
他母亲一点不理会,从荷包里摸出铜板排在桌上,一手拎着药包,一手拉着他的胳膊,大步往外走。
这还是我看到第一个付钱的。秦素问凑上去数那排铜板,她不知道医先生免费施药吗?
贫者不受嗟来之食。赵霁含笑喝一口茶,对那对农家母子多了几分欣赏。
秦素问数出二十文,放进抽屉里十七枚,另外三枚推到医续断面前,笑眯眯:医先生神机妙算,在下有一事不解,请先生为我卜上一卦。
医续断撩开眼皮瞥她一眼,北。
秦素问一咧嘴,抱拳道:先生大恩大德,我愿结草衔环、当牛做马以报!
她和沈玉林商量出京的人选,这事不好张扬,人数不宜过多,还必须是亲信,需要好生斟酌。
赵霁欲言又止,看两人把事情敲定,最终还是开口阻止。
陈启文这样的人,血太热,心太诚,古道热肠到讨人嫌。他看待这个世道的目光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想法也奇怪跳脱。他好像在人群里,关心着是非曲直、孰对孰错,他又好像在人群外,什么都不曾真正放在心上。
赵霁的二十年人生,过得克制小心,又在自己摸索出的范围里尽力放纵。他不沾染权势,也不让自己有野心,珍惜天家的亲情,珍视身边所有的真心。
他能安心接受的善意很少,陈启文这种直接粗暴的给予,恰恰让他感到安心踏实。
所有珍视他的人,必将得到他的珍视。
沈玉林亲自带队,一行十个人连夜出了城,直奔北方而去。
夜里浓云密布,遮得天上星月无光,看不见一丝亮色。春桃听着屋外呼呼的风声,搓搓手往内室去。
怕是要下大雨呢。
门窗关好了吗?带喜轻轻晃着摇篮,声音也尽可能放缓,快喝口汤水暖暖。
春桃抱着碗,借着柔和的烛光看摇篮里的孩子,少爷还有没有吐奶?
没呢。带喜摸摸红包被,眼里是母亲的慈爱,想不到那小郎中年纪轻轻,竟然有这样的好医术。
春桃的圆脸浮上两朵红晕,眼波潋滟起来,小声道:那可真是个天上有、地下无的人物。
带喜笑觑她一眼,张嘴想要打趣两句,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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