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gu903();女。

陈启文捂住了脸。

他没有见过别人的身体,不知道男女之间的差异,也无从对比。但从他在赵霁身边醒来那一刻,无论是他自己的衣着打扮、路引文书,都告诉他自己是个男子,为他疗伤上药的人没有提出异议,朝夕相处的赵霁也不曾发觉不对

如今却要告诉他,他其实是个女子?

那我的身份,也是假的了。他竭力冷静下来,轻声问:我叫什么名字?

秦素问。医续断想一想,又补充道:或许还有别的名字,我不知道。

秦素问

他默念一遍这个名字,恍惚想起了一点什么,却又看不真切。

我为什么会忘记从前的事情?

他茫然地望着医续断,见他静静站在那里,心里的慌乱骤然一散。他忘记了许多的事情,甚至忘了自己是谁,可他相信自己的本能。

他由心的信任依赖着这个人。

因为掺和旁人的姻缘,被雷劈死。医续断一字一顿,说的格外认真,红娘不是能乱做的,你不听劝,遭报应了。

第49章四十千

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陈启文还是头一回听说,做媒会挨雷劈的。

他也实在想象不到自己保媒拉纤的样子。

我是不是凑成了一对怨侣?

窗台上还放着小瓷碗,里头薄薄盛着一层碧绿的汁液,是赵霁捣完用细纱澄净的益母草汁。医续断顺手递过去,把松娘、娇娜和孔雪笙的纠葛简略说了一遍。

陈启文默然听了,问道:照这样说,松娘本就是要嫁给孔雪笙的,我从中促成他二人,有什么不妥?

这世上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孔生仰慕娇娜,却无缘与她结缡;松娘品貌不输娇娜,孔生与她举案齐眉,只是终究意难平。

医续断指尖轻点窗台,感慨着凡人的情爱,孔生与松娘夫妻数载,育有一子,再遇娇娜时仍是情难自禁,这才有后来二女共侍一夫。

陈启文皱起眉头,如此说来,确实是我误了松娘。

旧情难忘的夫婿、觊觎姐夫的妹妹,这样的婚事,实在没有保媒的必要。

医续断瞥她一眼,后仰着舒展腰背:因你从中插手,松娘待孔生情根深种,难以忍受将来与娇娜娥皇女英,便出了一点意外。

陈启文打起精神,炯炯望着他:什么意外?

松娘与孔生新婚之夜,医续断顿一顿,斟酌着说辞:新娘子换成了十几年后的松娘。

秦素问的脑袋瓜子不灵光,医续断不确定她能不能听得懂,琢磨着要怎么细化解释。

陈启文却道:这样说来,松娘岂不是已经知道了孔生朝三暮四的风流本性?洞房还没入,也没有孩子牵绊,这夫君不要也罢!

狐妖和凡人女子不同,礼教规矩管不到妖精身上。松娘就是洞房当夜休夫,单家别院里都是她的亲戚,总不会帮着孔生不帮亲戚。

要是谁敢背后说闲话,还能上去一尾巴抽死。

照这么说,我是拆了他们的姻缘。不过这十座庙拆的倒挺值。

医续断摇头:你小觑了狐女。

松娘算是照着凡间体统教养出的淑女,兽性已压抑了大半。它们这一族又是正经走仙途的狐狸,不做野狐那些勾魂摄魄的勾当,对情爱总有一点痴心,讲究从一而终。

若只是孔生与娇娜纠缠不清,松娘或许就如秦素问所想,直接洞房休夫,可他们之间还横亘着一条血淋淋的性命。

松娘的儿子,人狐之子孔小宦。

妖从兽来,护崽是刻在骨髓中的天性,尤其是母兽。

陈启文沉默半晌,低声问:松娘做了什么?

她活剖了孔生,还让娇娜永陷梦魇。医续断说着又叹口气,若非你太蠢,娇娜本也是要死的。

那松娘她如今怎样了?

她误杀了你,心中很是愧疚,又因为残害同族,不为狐族所容,如今成了一只狐鬼四处飘荡。

陈启文沉默下来。

松娘在娇娜和孔生的故事里,只是一个将就的妻子,一个碍事的堂姐。她和她的孩子,只是那两个人真爱路上的绊脚石,是他们的不完满。

可是松娘何辜,小宦何辜?

这雷劈的好!

她将草汁一口饮尽,将瓷碗重重按在小几上,任由那苦涩的滋味在唇舌间肆虐,我若真是松娘的好友,却亲手将她推入火坑,被雷劈死也不冤。

你还是不明白。医续断直起身,与天命抗争,势必遭受天谴。要想活着,就得安分从时。

松娘的命就是为娇娜和孔生做垫脚石,小宦的命就是失去内丹早亡。

这是天命。

医先生。

陈启文的目光如两道利剑,医先生是安分从时的人吗?

他敏锐地直指证据:原定的天命里,孔生弃官散心之时再遇娇娜,靠的是皇甫公子从中牵线,但天台县狐妖渡雷劫那只狐妖,便是皇甫公子吧。

这其中若说没有医续断的手笔,她是绝不相信的。

少年人这才真正的笑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这样欢畅的笑过,眼睛弯成两弯月牙,身上的气息也不再像霜雪那般凛冽,仿佛一座雪山倏忽消融,草芽从湿润的土壤中钻出来,冷峻的高山一息之间便郁郁葱葱起来,草满山、花满坡,满溢着春日的清甜气息。

我若安分,便不会在此。

陈启文松了口气,也跟着笑起来。她嘴里还有草汁的青涩味儿,圆圆的杏核眼里闪烁着熠熠的光芒,笑容纯稚宛然。

我也不想认命。先生将我掩饰成男子,便是明白我的心意,是不是?

她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落着各种因贫贱而起的病。如果不伪装成男子,一个势单力薄的孤身小姑娘会遇到什么,不需要多想。

医续断从窗子往外张望,目光越过庭院,落在馆堂里的赵霁身上。

秦素问会有与她同心同路的人。但是他不同,他不需要伙伴,也不会觉得孤单。

屋子里的血腥味渐渐浓重起来,医续断跨步往外走,你先处理一下,喝两剂补血的汤药。

少年人的身影挺拔孤清,陈启文定定望了一会,揭开被子站起身。

秦素问原来我是秦素问

她默念着这个名字,摸着褥子上的血迹出了会神,又匆匆将杯子折起掩住,悄悄翻进东厢房换衣衫。

医先生夜里从来不睡,两间屋子一个用来安置病患,一个空置在那里。她想着有时不回宣王府安歇,便留了一套衣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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