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云被她拉着,只觉得那小手滑腻柔软,虽带着薄薄一层茧子,却委实不像男子的手掌。
他心里惊异,偷偷把小秦看了又看,目光流连在那小巧的喉结上,总觉得哪里不对。
秦素问不惧他看,坦坦荡荡站在月洞门后,低声道:你们狐狸嫁娶麻不麻烦,要不要孔生备些什么聘礼?他那么穷,肯定买不起马和房。
皇甫云探头看一眼说话的两人,摇头道:这些我可以为他们筹备,只是怕阿松看不上孔生。
我掐指一算,他们俩命中有缘,必定要成夫妻!
皇甫云半信半疑:小先生还教你占卜算卦了?
娇娜迤逦广袖、款款行来,俏生生水灵灵,宛如未开的临水菡萏,还沾着晨曦未干的露水。
表哥,你们在说什么?
她眨动乌亮的水杏眼,神情纯稚而娇憨,我仿佛听见什么医卜星相。
秦素问知道这是松娘的妹妹,对她天然有份好感,便摆手道:咱们在说松娘和孔生的姻缘。
孔生?
娇娜眼睛一转,瞥见竹林外交谈的松娘和孔生,穿花蝴蝶般小跑过去,嘴里脆生生喊着姐姐。
皇甫云手慢没有拉住,怕她取笑松娘,只好也跟着出去。
松娘鲜少与男子独处,听孔生谈吐不凡,暗自起了思慕之意。见小妹和表哥突然出现,慌得忙避到一旁。
孔生与松娘相谈甚欢,一见娇娜却又只看得见她了。
秦素问点点嘴唇,远远望着巧笑嫣然的娇娜,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啊。
作者有话要说:
巫族的舞蹈脑补桑巴~
第17章娇娜
秦素问对娇娜有了防备,不便再让孔生和松娘深入接触,便提议去探望病中的香奴。
提起香奴,皇甫公子不着痕迹地觑一眼孔生,见他一双眼睛全落在娇娜身上,轻轻皱起眉头。
香奴倒罢了,若是和松娘成婚后仍然念念不忘姨妹,便有辱斯文了。
那你们快快去吧,别耽误了晚膳。
皇甫云说着又去看孔生,你大病初愈,吹了寒风恐要染恙,还是先回房休息吧。
孔生见他眼中隐隐有严厉之色,也觉自己方才实在孟浪,便讪讪应下,先一步告辞。
孔雪笙一走,松娘先松了口气,烧红的脸颊这才渐渐恢复白皙的颜色。她拉拉秦素问,向表哥与小妹微微颔首,结伴往香奴住所而去。
皇甫云目送小秦和阿松远去,牵起娇娜往书房说话。
娇娜一派天真,翻看他桌上信手涂鸦的小画,声音如乳莺初啼:表哥这画中人好生眼熟,就像像
这是小秦。
皇甫云把画卷起,随手掷进画缸里,转脸定定望着容颜姝丽的娇娜,正色道:外祖母有没有与你说,这一趟探亲所为何事?
娇娜眼光一闪,在他的盯视下微微点头。
皇甫云摸摸她水缎似的乌发,哄孩子似的道:阿松正当妙龄,也该议亲了。孔雪笙与为兄相交甚笃,出身清贵不说,才学也出众,将来总能给阿松一个诰命。有了人间皇帝的敕封,待他百年寿终之后,阿松渡劫也容易些。
他望进娇娜水润的眼瞳,你一向得外祖母疼宠,我请阿松来,外祖母却让你也同行。娜姑,你一向冰雪聪明,已经猜到了她的用意,是不是?
我并没有做什么,为孔生治病也是应表哥所求娇娜咬咬嘴唇,露出些许低落与委屈。
她年岁尚小,两颊还带着婴孩的软肉,委屈起来格外招人疼。
皇甫云心里一软,口气也放轻柔许多:表哥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孔生的年岁与你不合,偏偏他又心悦于你,阿松她
娇娜撇开脸,阿松姐姐和孔生如何,与我有什么干系?
皇甫云见她神情不似作伪,便含蓄问道:若是他们二人成婚,你心里不吃味?
秦素问能看出的端倪,皇甫云自然不会看不见。他自己也是狐狸,不会不懂同族魅惑凡人的手段,娇娜虽克制,可她分明要在阿松和孔生之间插一脚。
娇娜像是生气了,忿忿道:孔生一介贫寒书生,阿姐下嫁于他,岂不委屈?将来有了孩子,也乱了咱们家的种。
皇甫云一怔,你是为了阿松才
娇娜捂着脸跑出去,再不理会他的问话。
皇甫云不知该不该信,只好等晚膳后又去寻松娘,问她对孔生的印象。
松娘神情忸怩,含羞带怯道:孔生品貌甚好,听谈吐便觉腹有诗书。
那若是要你与他缔结鸳盟,你
松娘一跺脚,背转过身不让他看见涨红的脸颊,嗫嚅道:但凭兄长作主。
皇甫云点点头,最后去寻孔生。
孔生因为皇甫云下午那个眼神,一直惴惴不安,见了他来便有些拘谨,不敢与他对视。
皇甫云叹一声,先问他:我先前见你身边没有妻室照顾,自请为你做成一桩好姻缘。如今你可还需要我代为周全?
孔生点头,惭愧道:愚兄近日所为,辜负了你的美意,心中实在歉疚。
他已迷途知返,皇甫云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把前事轻轻揭过,笑道:我那阿松表妹,你可还看得上?
松娘温婉秀雅,无可挑剔,孔生拱手谢过,心里却萦绕着淡淡忧愁。
皇甫云得了准话,第二日便操办起来。
太公心里犹疑,但看松娘千肯万肯,也不便再多说什么。横竖他们是狐,孔生是人,便是来日生了嫌隙,松娘也吃不了什么大亏。
奴仆们清扫出一个院子,裁剪红绸布置一新,大红的囍字在门上一贴,那喜庆的味道便出来了。
秦素问没料到婚事这么快便定下了,眼见医续断归期未定,高兴之余略略有些遗憾。
松娘已经打扮妥当,只差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没有盖上。她望着水镜中翠眉红唇的自己,一双眼睛里满溢着柔情春水,妩媚风流醉人心肠。
秦素问看得出神,满脑子只有秀色可餐、我见犹怜这种俗套的辞藻,深恨自己不是男人。
不然以她和松娘的情分,娶回家不成问题。
就在这种惋惜悔恨中,医续断踏着清辉冷月,缓缓踏入院中。
他的衣裳还是簇新簇新的,雪白不杂一点异色,连褶皱都看不见。整个人便像座巍峨玉山,分明是踏月而来,每一步却好像踩在了心尖上,让人止不住地为他而心悸情动。
秦素问捂住扑通乱跳的心口,结巴道:松、松娘,我要、要喘不过气了!
松娘并没有比她强多少,即使她已心有所属,却也抵挡不住这少年人的惊艳。
狐族的容貌一向出众,可是从来不曾有一只狐狸像他这般,皎洁如月、清冷如霜、圣洁如天神。
医续断不曾在意这骚动,他的目光略过松娘,定格在秦素问身上:跟我走。
如果那嫁衣穿在她身上,或许这一幕更劲爆些。秦素问心底悄悄憧憬了一下,高高兴兴跑到医续断身边。
怎么啦,公子?她喜宴还没有吃呢。
太公已得了消息,携皇甫云一道来请医续断入席,谁知听他说要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先生,你是不是气咱们不等你回来?
gu903();医续断摇摇头,并不多作解释。他一手提起秦素问的衣领,带着半身的月光,足尖轻点、乘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