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平复了许多,过往两人相处的情谊在眼前浮现,还是想与之在交往的。
可记忆中大度温柔的明蕊姐姐,刚才那个样子......
谢婷婷不禁想起母亲告诫自己的话,说李国公府的大姑娘不可交。
她以前看错了嘉宁县。
难道其实,也看错了李明蕊吗?
心中有了疑虑,谢婷婷想要与李明蕊和好的心就淡了下来。
却说徐婉宁,要说的事与李明蕊有关。
现代的营销手段见多了,李明蕊这种做好事经营名声的法子,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若是旁人这么做,徐婉宁看个热闹,半个字都不多说。
但若好处让李明蕊占了,她还真觉得便宜李明蕊了。
徐婉宁便提议,不如干脆出一本诗集。
反正在坐的闺秀,哪个不是读书识字过的。
诗集最后面几页,还可单独列出各位闺秀捐款数目。
到时候诗集刊印出售,又是一笔银子,同样可以捐出去。
一起做好事,一起扬名,谁也亏不着。
徐婉宁很庆幸,大魏的民风尚算开放。
像是前朝,闺秀们不要说是诗句,便是只字片语流传出去,都好像名节受损一样,哪里实施得了她的办法。
“这个好!”户部尚书家的姑娘率先道。
她与李明蕊交好,禁不住推了推好友:“说句话呀?今日可真是集思广益,嘉宁县主聪慧,我等不及。”
便是连看徐婉宁不顺眼的萧欣荣,也不禁蠢蠢欲·动。
她虽然不擅诗词,但找人捉刀写一首好的却是可以。
到时候刊印出去,后面还有捐款数额,做好事又留名,家里人也跟着沾光。
其他的闺秀,也或多或少有这个想法。
众人已经忘记了李明蕊才是捐款的发起者。
一致想让徐婉宁总揽诗集整理刊印的事。
在场的,还有第一次受邀到国公府的商家闺秀。
她们被家里嘱咐过要低调做人,但自己的诗入了书,家里父兄从商想逗不敢想的事,若是她们做成了,多长脸啊!
反正家里缺什么也不缺银子,多捐!
一定要多捐!
徐婉宁日常捐钱给慈济院,并不愿意揽这事。
她就cue了一下落寞的李明蕊,将事情推给了李明蕊。
这下,许多闺秀对徐婉宁,才真是服气了。
就两个字:大度!
没想到嘉宁县主对李姑娘的不喜明晃晃的。
但真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一点便宜都不愿占人家的。
李明蕊很想将徐婉宁的施舍推了,但她舍不得。
毕竟捐款的大名头被人搞黄了,但要是刊印出一本世家千金的诗集,也是扬名的好事。
应下了,又憋着气对徐婉宁道了谢。
否则,别人该说她不知感恩。
因为徐婉宁的提议,闺秀们讨论诗集讨论的来劲,也顾不上赏花了。
徐婉宁就四处走走,正好听到湖中有人呼救。
原著剧情开始了?
她看过去,发现果然有一个少女在呼救。
大户人家,是该有专人在湖边驻守。
也是防着人落水了搭救不及,尤其是家里有大事要操办的时候。
可是现在,湖边什么人都没有。
几个闺秀听见动静的,也只敢咋咋呼呼在岸边喊,秋日水凉,却是万万不敢下去的。
原著中不是说,有人救起了落水的闺秀吗?
人呢?!
眼见那女孩子要沉下去,徐婉宁一咬牙一跺脚,跳进水里。
水凉的像钢针钻进肉里扎骨头。
再要问什么感觉。
反正徐婉宁就是要后悔死。
也怪她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
想着反正有人会救,也是原著真小姐恢复身份的必经环节,竟也懒得找正主儿提醒一句,不要靠近水边。
现在可好,现世报来了。
要看着人在她面前淹死,非做噩梦不可。
第85章萧彧
北方的闺秀们,基本都不会水。
这就导致看到有人掉进湖里,大家都很慌。
尤其是那人在水里扑腾的水花渐渐变小。
那种挣扎和无望,站在岸上的人想一想都觉得受不了。
这时候但凡有个人跳进水里救人,都会成为众人在瞩目的焦点。
只是看清入水的那个人是谁,人群中甚至传来了惊愕的,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老天爷!那是嘉宁县主?”
“她会水?”
“嘉宁县主?!”
“秋天的水多凉啊......”
反正无论如何,众人都没有想到,救人的会是跋扈又骄横的嘉宁县主徐婉宁。
可是想起刚才出诗集的事,嘉宁县主真的骄横吗?
徐婉宁不知道自己明明是来当吃瓜群众的,怎么就变成产瓜的那个人了。
她一过去,就被落水的人缠住了。
水凉的简直要命,徐婉宁感觉自己腿有点抽筋。
在腿抽筋淹死以前,她感觉自己可能,会被将自个当救命稻草一样抱着的这位勒死。
作为在现代受过各种防身教育,包括游泳的优秀继承人,徐婉宁当机立断。
岸上的人就见她以手为刀,将要救的人打昏,像拖一截木头一样向岸上拖过来。
众人:感觉自己的脖子有点疼。
还有......嘉宁县主那动作,真是说不出的利落好看。
李明蕊带着会水的婆子过来时,徐婉宁已经拖着人接近岸边了。
她满脸的关切,但却忍不住的想,要是刚才徐婉宁被落水的那个人拖死了......
不行,怎么能这么想!
李明蕊及时打断自己的想法,长公主之女死在她举办的宴会上,整个国公府都得吃挂落。
“愣着干什么,还不下去帮忙!”脸色急的刷白的步安歌催促。
要不是小时候落水差点淹死,结果留下靠近湖水都腿软的阴影,她恨不能自己跳下去将阿宁拉上来。
那婆子也知道自己擅离职守险些酿成大祸,白着脸着急忙慌的下了水。
徐婉宁手上一轻,终于撑着一口气靠近岸边,将手递给了步安歌。
早有丫鬟拿来了厚毯子。
徐婉宁披在身上,被步安歌连人带毯子抱着,动都动不了。
“你抖什么?”徐婉宁发现不对,问她。
“湖好深。”步安歌白着脸,一向爽朗开阔的眼,满是惶恐和后怕。
徐婉宁蓦的想起步安歌怕水。
湖好深,她怕自己上不来。
可是那么怕水的步安歌,刚才明明一脚踩在水里拉自己上来。
这孩子,是被吓坏了。
徐婉宁又是感动又是后怕,一侧的小腿肚还一抽一抽的疼。
小声安慰步安歌,又去看自己救上来的瓜,哦不,是人。
小姑娘十四五岁的年纪,瓜子脸长睫毛,脸上的粉被水冲没了,露出山根两边的小雀斑。
已经有人检查过,只是昏迷了,并没有什么大碍。
徐婉宁记得李国公夫人的样貌。
这个真国公府千金,即使闭着眼也能看出是个貌美的,和李国公夫人轮廓是有点像,也许等睁开眼了,会更像。
“还不快将县主扶进屋里去,先喝姜汤,再用些驱寒的药。”李明蕊指挥着下人。
一时又转头去训跟着自己的庶妹李明嫣:“湖边怎么没有人值守?幸亏没有人出事,要是出了差错......回头再和你理论!”
李明嫣:“......”
只是瞬间的惊愕,她反驳道:“大姐姐,你忘记了么,我负责的是宴会的布置以及茶点,其他的杂事,你说要一概包揽的。”
以前的事,自己出力李明蕊得好名声,李明嫣都习惯了。
谁让人是嫡女呢。
自己的姻缘还攥在嫡母手里。
不得不低头。
但今天多大的事。
要是被扣上粗疏大意,差点间接害死两条人命的帽子,她日后该怎么过活?
原本关注点在徐婉宁身上的众闺秀:“......”
感觉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整个花宴,她们最满意的就是茶点和花木的观赏,也因此不知称赞了李明蕊多少句。
李明蕊满面春风的听着,可半句没提李明嫣出了什么力。
感情帖子是以李明蕊的名义发的,花心思布置的是一直默默无闻的李明嫣。
而且听这意思,李明蕊现在还想甩锅?
看李明蕊一瞬间的尴尬,众人心说,看来李明嫣说的是真的。
反正就是,大开眼界!
不过,名声恶劣的嘉宁县主结果是个热心肠。
那一向和气温柔的李姑娘是个窝里横,好像也说得通嘛。
李明蕊没想到,一向听话沉默的庶妹,竟然敢当众给自己难堪。
她一时反应不及,短暂的呆愣后才补救:“你......你胡说什么!”
众人就见李明嫣垂着头,瑟缩了肩膀:“大姐姐莫生气,县主要紧。”
怂也是怂的,可就是咬死了,守湖婆子擅离职守的事,压根不是她的责任。
不过,李明嫣如此,大家也能理解。
差点淹死两个人,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宫中得宠的嘉宁县主,这责任谁敢担?
反正,李明蕊简直快气吐血。
可现在人这么多,要按着头让李明嫣承认是自己的疏忽,她倒是想,可也不能做到。
徐婉宁被众人簇拥着去了附近的暖阁。
她救起的听闻名叫焦明心的商家闺秀,则被安排在了隔壁,一样的取暖换衣。
李明嫣毕竟是主人一方,跟在后面照看焦明心。
本来因李明蕊日后的为难还挺担忧,但忍不住的,又去看焦明心的脸。
总觉得哪里不对!
是了,她以前伺候过嫡母起床,嫡母未上妆时,鼻子两旁也有些小雀斑,而且看脸型,好像和焦家姑娘也有点像。
名字也巧合极了。
明心,和她的明嫣,大姐姐的明蕊,很是相像。
徐婉宁回到公主府的当晚,就发起热。
再睁眼,就看到康宁长公在她床头倚着打瞌睡。
自从和离后,徐婉宁一直怕公主娘走不出伤痛。
好在有太后和长乐长公主的陪伴,公主娘起色比以往更好,胖了一圈,还爱上了听戏,骑马打猎的爱好也重新捡起来了。
可现在打瞌睡的公主娘,眼睑下一片青黑,眉宇间也隐有愁色。
像是很累,很难过。
徐婉宁想开口说话,发现嗓子干涩的像吞了一把沙子。
才动了动了脑袋,康宁长公主就惊醒了。
徐婉宁就见康宁长公主满眼的血丝,还没说话呢眼泪就滚了下来。
吕姑姑端着药碗进来,看到徐婉宁醒过来,一脸的庆幸和安慰:“县主,您终于醒了,可吓死长公主和老奴了。”
“我睡了很久?”徐婉宁意识到不对。
她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梦里什么情形,却是半点都不记得了。
“三天了,太医说要是再不醒......”康宁长公主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只是攥着徐婉宁胳膊,一个劲儿的流泪。
即便是流泪,眼睛也死死盯着徐婉宁。
生怕她消失不见一样。
“娘,我没事了,不怕了啊。”徐婉宁安慰,嗓音鸭·子一样又低又哑。
说着话,自己也嫌弃,好难听。
“你......你叫我什么?”康宁长公主小心翼翼的问,又求助似的看向吕姑姑。
自从女儿那次跪祠堂生病之后,她就很客气的叫自己“母亲”了。
疏离又尊重的称呼,半点亲昵都没有。
像是完全对她失望了一样。
徐婉宁自己也愣住了。
她不是刻意的,但叫出口了,也没觉得不对。
这一刻,徐婉宁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将康宁长公主当做了娘亲。
她虽然是世外客,但人非草木。
如此,便又叫了一声:“娘亲。”
康宁长公主重重的点头:“哎,是,娘亲在这里,我的阿宁,快些好起来。”
徐婉宁喝了粥暖胃,又喝了药。
感觉力气恢复了些,嗓子也好多了。
这才知道,原来她昏睡了整整三日。
当时连太后和陛下都惊动了,太医都说要听天由命了。
不到一个时辰,太后和承乾帝都来了。
看到徐婉宁好好的,两个大魏最尊贵的人,一个就挨着坐在床边不肯走,一个高兴的在院子大肆赏赐徐婉宁重病时伺候的下人。
太后毕竟是一国之母,留宿宫外不合适。
在陪着外孙女一个多时辰后,赶在宫门下钥之前回去了。
承乾帝有国事要忙,能赶过来很不容易。
来的匆忙,两刻钟不到,又去忙去了。
徐婉宁总觉得少点什么。
想来相去,想起太子表兄没来。
知道他忙,倒很能理解。
但心里还是很失落。
她不是个情绪上来就伤春悲秋的小姑娘。
但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先开始关照她,甚至明确表明要做她靠山的,就是表兄萧彧。
对徐婉宁来说,萧彧是不一样的。
在她真正将公主娘、太后外祖母和陛下舅舅当亲人之前,是最先将表兄萧彧当做亲人来看的。
知道自己死里逃生。
最想见的,也是萧彧。
太医来看过诊,惊讶于嘉宁县主的恢复速度,又调整了药方。
新喝的药中,有安神助眠恢复元气的功效。
徐婉宁困倦的往被窝里窝了窝。
眼皮像抬不起来,心底里那点没有见到萧彧的失落隐隐绰绰的,抱着被角睡着了。
萧彧纵马来公主府,正值夕阳西下。
葳蕤院中静悄悄的。
太后回了宫,康宁长公主确信徐婉宁没有大碍了,被吕姑姑劝着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