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恶意,难道本县主就有?”徐婉宁后退一大步,试图生动形象的表明自己的立场:“银货两讫,我说的很清楚了,以后我们各自离对方远远的,好吗?一次莫怪她,两次莫怪她,我与谢姑娘非亲非故,实在是没有度量包容她的各种状况。”
这话说的极不客气。
若是以往,谢庭轩识妹如命,定然不会依。
但他对徐婉宁早已改观,也明白她说的是事实,更何况人家还对妹妹有恩。
还有自己心中,那些若有似无的绮念。
谢庭轩便承诺,日后定然会管好妹妹,不会再打扰到徐婉宁。
之后,他看着妹妹:“婷婷,你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但兄长自问见识比你稍广,能够处理好自己的事,你日后不要再插手,好吗?”
谢婷婷不知道说什么,尤其是接收到兄长有些无奈又责备的眼神。
她真的,给他造成麻烦了吗?
谢庭轩又道:“还有,有件事我早该告诉你,不是县主对兄长我痴心妄想,而是我喜欢她,想要娶她。”
“难道不是因为我......”谢婷婷下意识的。
“不是,县主与传言大有不同,先前兄长有眼无珠,若能得县主为妻,是我的福气,也是整个侯府的福气。”谢庭轩一字一顿。
然后,他让谢婷婷先去招待赏荷宴的客人,他想与徐婉宁单独说话。
听了兄妹两个全程对话,或者说谢庭轩一番近乎于剖析内心的表明心意的话,徐婉宁都不知要怎么反应。
她是被晒到中暑了吗?
拂冬比徐婉宁惊讶更甚,半张着嘴,完全惊呆了的样子。
她所认识的谢世子,是世家子中最出众的人物,往日多看一眼自家姑娘都未曾。
现在,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
姑娘终于苦尽甘来了么,如果是谢世子成为姑爷,还挺......挺般配的。
拂冬甚至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当初她曾听到二姑娘讥讽自家姑娘,说姑娘恶名远扬,日后便是贩夫走卒都不愿意要。
可是现在,谢世子说要娶姑娘。
还说,整个侯府都觉得姑娘若嫁进来,是侯府的福气!
“拂冬是吗?”谢庭轩看一眼徐婉宁身边的丫鬟:“关上院门,你守在外面,不要让旁人靠近。”
他从容不迫的吩咐,自有一种让人下意识遵从的威仪。
谢庭轩其实不怕人偷听。
以他的功力,但凡有人靠近这院子十步以内,都必然会发现。
可是有些话,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说才更好。
是以便以守门为由,将拂冬遣走。
“是”拂冬下意识的往外走,两步之后又回头:“县主?”
县主才是她的主子。
县主曾经说过,除了她的话,谁都不能使唤自己。
所以谢世子的话再不容置疑,她总得征得县主的同意才是。
再说了,
孤男寡女一个院子说话,不妥当。
徐婉宁点点头,拂冬这才离开。
院门关上,她看向眼前英气俊朗的青年:“不知谢世子,有何见教?”
直到此刻,徐婉宁才发现,谢庭轩今日似乎格外俊朗。
或者说,这人本来就是万里挑一的好样貌好气度,眼下似乎格外修整过,便是放在现代明星云集的影视城,也绝对是其中最靓的崽。
徐婉宁从来不肯亏着自己。
既然眼前人养眼,她便多看两眼,反正不看白不看。
谢庭轩的确是特意打扮过。
看眼前少女双眸湛然的打量自己,他便任由她看,片刻后问:“县主还满意自己看到的吗?”
徐婉宁抬眉:“尚可。”
话音落,青年展颜一笑,利落的一撩袍脚,已然单膝跪地。
徐婉宁:“......”
她的第一反应,是谢家的人大概都有点什么毛病,动不动就跪,简直让人措手不及。
而后,徐婉宁就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她当初说除非谢庭轩跪着求娶,否则绝不多看他一眼,所以现在......他是这个意思吗?
但是那时候完全是借题发挥!
徐婉宁的真实想法,谢庭轩作为原著男主,反正好心机深沉加好刚一男的,跪一跪天地君亲师也就罢了,绝不可能跪旁人。
所以,她才那么放狠话。
完全是为了表明自己对他再无觊觎之心,洗白痴恋男人的名声的基操而已。
谢庭轩仰面,双目紧紧注视着徐婉宁:“谢氏庭轩,对嘉宁县主徐婉宁起倾慕之心,不知县主,可否给我一个求娶的机会?”
然后,他面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因为眼前的少女静默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不能”
她那么平静和从容,甚至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却表达着对自己的拒绝。
第73章这不科学
徐婉宁拒绝谢庭轩,是真心的。
她又不喜欢他。
但在这一刻,徐婉宁也的确对谢庭轩刮目相看。
为了妹妹能做到这个份上,她佩服他。
劲瘦的腰背绷紧,满以为不会被拒绝的谢庭轩:“为什么?”
“我说过了,对世子绝不会再有觊觎之心,就算以前喜欢过,现在也不喜欢了。”
“县主有心仪的人了?”谢庭轩追问。
他双拳紧握,胸口滞涩,说不清是难堪更多一些,还是心伤。
徐婉宁垂眸看他:“没有,不过将来总会有的。”
“那就好。”谢庭轩起身,眉宇傲气天成:“将来就将来,我会成为县主的首选。”
徐婉宁知道谢庭轩什么意思。
这人自来身份尊贵,又生就一副聪明头脑,想要的东西无不唾手可得。
他这是被自己激起好胜心了吧。
她之所以这么清楚,因为某种程度上,徐婉宁自认为和谢庭轩有些相似。
多说无益,她转身离开。
谢庭轩伸手挽留,却又顿住,来日方长。
少女轻纱袖袍在转身时被风带起,滑过他指尖。
就像拂在心上。
“姑娘没有答应谢世子?”拂冬不解:“为什么?”
“你怎么知道?”徐婉宁笑问。
“这个容易,我想若是成了,姑娘不会这么快出来,而世子他看着......有点孤单。”
“你家姑娘才孤单呢。”徐婉宁说的是原主,又笑着摇头:“不过孤单若熬过去了,旧日惦记的那些,不过尔尔。”
徐婉宁回到宴会,大概过去了半个时辰。
这算是离开的久了些。
但她是被谢婷婷请走的,留意到这些的闺秀,就想着徐婉宁是不是被侯夫人请去说话了。
如此,便也知趣不问了。
侯府宴会,徐婉宁获益颇多。
与其说是谢婷婷向大家展示,她这个侯府嫡女安然无恙,倒不如说是为徐婉宁挽回了些名声。
徐婉宁体会到其中意味,对侯府诸人印象倒还算不错。
至于谢庭轩说的那些话,她压根不当真,很快就抛到脑后去了。
翌日,徐婉宁去了辅国公府。
她这才知道,原来步安歌那日没有去侯府,是被辅国公关了禁闭。
“阿宁,还好你来看我。”步安歌拉着徐婉宁在府里花园乱逛,像出笼的鸟:“要不是你,我还被父亲拘在院子里呢,还遣了军中高手来看我,防贼似的!”
“那也是你活该。”徐婉宁摇头失笑。
她来了才知道,步安歌之所以被关禁闭,是听说辅国公新得了几把神兵,就偷溜进书房去把玩。
对辅国公这样在战时统领大军的骁勇大将来说,书房乃是军事重地。
步安歌被护卫当场抓住。
要不是因她是府中的姑娘,早被捆成个粽子丢大牢审问了。
这个时代,闺阁女子的生活十分枯燥。
所以,各种名目的宴会、诗会以及婚丧嫁娶,就成了出门的理由。
在忠勇侯府赏荷宴不久后,李明蕊以国公府的名义,举办了诗会。
诗会在八月初,距离赏荷宴不到十日。
徐婉宁自然收到了请柬,但她拒了。
她在现代看过的小说不多,并不知李明蕊精准定位的话,是小说中圣母白莲花型女主,纯粹是话不投机,索性拒绝了。
步安歌被禁足半月,也出不得门。
徐婉宁便总去陪步安歌。
辅国公后来也没脾气了,索性解了步安歌的禁足。
当然在这之前,他将女儿叫来好一顿吹胡子瞪眼的训斥,说她再胡闹,就直接打断腿。
步安歌才不怕:“那我就去徐府,阿宁会照顾我的。”
辅国公:“......”
夜了,安寝后,
辅国公与妻子夜话,辅国公夫人道:“我原就觉得嘉宁县主赤诚,现下常来府里玩,倒是比往日更稳重了,那通身的气度,倒比当初的康宁长公主还要更胜三分。”
李国公府,诗会前一天,
李明嫣替嫡姐李明蕊整理请柬,柔声道:“大姐姐,收到请柬的闺秀,一共有八位拒了。”
“这么多?”
“缺席的人中要紧些的,有忠勇侯府谢姑娘,辅国公府步姑娘,还有嘉宁县主。”李明嫣道。
“徐府的其他姑娘呢?”李明蕊记得,自己特意给徐府所有姑娘都下了帖子。
其实徐府之中,像徐婉薇父亲是流放之人,徐婉萝父亲官位卑微,徐婉芷父亲不过一庶出无名之辈,便是不请也无可指摘处。
可据她所知,徐婉宁与家中姐妹不和。
想不到......竟然一个都不来!
还有谢婷婷,往日自己多么关照于她,难道真的就如此小气,还在记恨她?
李明蕊原本欢欢喜喜办诗会,因为缺席的人不少,且好几位都很有分量,这一夜便好生了一回气。
公主府距徐府不甚远。
徐婉宁在徐府呆的没意思了,就来这里练骑射。
公主娘少时喜欢齐射,这里专门辟出了校场,场地很不小。
这日,徐婉宁还将奔雷带了来,又约了步安歌同来消遣。
“再来!”徐婉宁紧盯着靶子上,距离红心稍有距离的箭,手掌往后一递。
她集中精力练箭,并没有注意到周围安静的过分。
步安歌眼见那一身玄衣绣金纹的青年,从案上拿一只箭递到徐婉宁手中。
然后,他自己又拿了支箭在手中把玩。
就......压力好大,阿宁回个头啊!
步安歌很想给这位殿下请安,看着他她就腿软,想跪。
徐婉宁一支箭射出去,立时就感觉还是要偏。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该一次将靶子挪出去太远,她想。
转念之间的事,又有一支箭飞出去。
那支箭从徐婉宁耳旁呼啸而过,还可听到羽翎割裂气流的声音,可以想见射箭之人劲气之强。
徐婉宁的箭本该偏的。
可从她耳旁飞过的那支箭,后来居上带了她的箭一把,两支箭齐齐正中靶心。
徐婉宁:“......!”
这不科学!
她转头,急切的想寻找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高人。
然后,对上一张修眉俊目的脸,不禁道:“太子表兄!”
第74章长兄为父
来人正是萧彧。
他特意空出一日,便是要来看看小表妹是否安然。
东宫侍从早打探到,嘉宁县主今日在公主府。
萧彧便直接来了这里。
见小表妹既惊且喜的看他,萧彧惯常从容而疏冷的面容,柔和了些:“孤出来散散心。”
他见过眼前小姑娘颓唐的样子,看她如今生机勃勃,倒颇有几分成就感。
步安歌不敢贸然请安。
实在是太子殿下和阿宁站在一处,总感觉有一种不好打断什么的气氛。
萧彧倒是看了步安歌一眼:“辅国公家的姑娘?听嘉宁说起过你,辅国公乃国之栋梁,你是将门虎女,可莫要辜负了嘉宁从孤东宫顺走的良马。”
步安歌没想到太子殿下看着威仪赫赫,竟如此平易近人,精神倒不那么紧绷了,只仍旧有些拘束的:“殿下说的是,多亏了阿宁......县主,我才能有机会亲近良驹。”
萧彧知道步安歌,乃是因徐婉宁的缘故。
再往深了说,乃是考量小表妹身边亲友如何,免得她被带入歧途。
辅国公一门忠良。
府里出来的姑娘,大方爽朗,倒颇有乃父风范。
有萧彧玩笑似的说起徐婉宁讨马的事,他贵胄之身忽然驾临所带来的紧绷气氛,就骤然松快了许多。
徐婉宁当然知道萧彧齐射俱佳,但到底“佳”到了什么程度,她以前是没概念的。
现在有了!
她从案上拿了支箭,递给萧彧,蠢蠢欲动的:“表兄日理万机案牍劳累,不如活动活动身手?”
萧彧便装出行,只带了四喜一个伺候的宫人,还有东宫侍卫统领柳观砚随行护驾。
柳观砚倒从未见过哪家姑娘,包括皇城内的几位公主,面对自家殿下时是如此的熟稔从容。
他只觉这位嘉宁县主,当真是个妙人,不觉笑了声。
徐婉宁闻声看过去,柳观砚潇洒俊朗,自有一番不同于谢庭轩,但又完全不输的风度。
她颔首:“柳统领。”
柳观砚便赞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县主的箭法,比军中诸多射手都要强出许多。”
“观砚说的不错。”萧彧心情甚好。
他依次拿起几案上放着的弓掂了掂,都嫌太够轻巧,便将就着选了个相对较强的。
“看好了。”徐婉宁便听萧彧道。
她素日见他,总是沉稳持重的样子,此时弯弓搭箭行云流水,长腿宽肩气势如虹,眨眼间便连射三箭,箭箭正中靶心。
步安歌的齐射功夫是辅国公亲自教授,比徐婉宁要强一些。
现在也看的惊叹不已,与徐婉宁悄声道:“以往父亲总说太子殿下勇冠三军,没想到......竟是真的。”
步安歌的意思,倒不是说萧彧看着弱不禁风。
而是这位殿下公务繁忙,每每出现也都金尊玉贵天容难犯,实在难以和军中那些抠脚大汉联系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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