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艾昕拿出了往死里学劲头的两周之后，迎来一次物理随堂测验。
高中嘛，总是大考小考不断，在期末考试之前，总会有这科那科的小考。
艾昕现在挺需要这样的测验，她得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的水平，有没有进步，哪门课是她的短板需要花更多的精力去补。
所以，在周围的唉声叹气里，艾昕志气高昂地接过了随堂测验的试卷，洋洋洒洒写起来。
物理老师说了，这次随堂测验的试卷是从尖子班那儿拿来的，难度不小，题量很大，但只有一节课的时间，所以时间很紧。
不过艾昕最近刷了太多的题，手感挺不错，做得还算顺。
只不过到后半部分时，大题的难度明显增大，艾昕就做得磕磕绊绊了。
最后一道大题，她都还没来得及做完，下课铃就已经响起。
试卷交上后，唐湘就哭丧着脸，“真变态的试卷，尖子班的试卷为什么还要让我们来做？专门来杀我脑细胞吗？过分！”
艾昕无心去听她的抱怨，拿出化学五三奋笔疾书——她现在连课间的十分钟时间都不会浪费。
唐湘：“……你特么真的越来越变态了，想凹个学霸人设也不用那么拼命吧？你放心，如果记者来采访我，我一定说你就是学霸，还会让同学们都这么说的，你人设崩不了。”
“湘啊，我实话跟你说吧，”艾昕一边笔下刷刷刷不停，一边道，“我是期末考试要进年段前三的人，进不去咱们就要下辈子见了。”
唐湘：“？？？”
得，又疯了一个。
这样离谱的话，唐湘自然不会当真，把物理老师埋汰了一顿后，就拿起小镜子照脸，“唉，明明姐也是小美人一个，怎么在你旁边就被衬得跟东施一样呢。”
艾昕瞥了她一眼，摇头心叹：这孩子，学习不好也不会死，真幸福啊。
晚自习时，艾昕照例去办公室。
她在办公室里已经有了一固定座位，那位子现在好像约定俗成就是她的，新来的实习老师都因为大办公室里没有了别的空座位而被安排到了别的办公室。
袁红军笑说：“艾昕大概是第一个在教师办公室里有个座位的学生。”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对艾昕拼了命学习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虽然他们到现在都没能找出原因来，但习惯成自然，他们都已经接受了这一现象，恐怕哪天艾昕没再努力学习，他们反而还会震惊。
当艾昕在办公室里做着习题时，她听到他们班的物理老师、正在批改随堂测验的陈康福道：“艾昕努力学习果然是有回报呢，这次随堂测验考得很好啊！”
艾昕抬起头来，“很好吗？我考了多少？”
她自认为做得并不好，毕竟有不少题她都没那么确定，甚至还有完全不会做的，最后第二道大题的最后一小题她就一点思路都没有，而最后一道大题，她甚至都没有时间做。
“你考了79分，已经是班里的最高分了！”陈康福乐呵呵道，他很高兴自己的学生进步能如此神速，不过神速的进步他倒没那么惊讶，只是很欣慰，毕竟艾昕的拼命，大家都看在眼里。
“79分就已经最高了？”艾昕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啊，这张试卷很难的，我看尖子班80分以上的都没有几个，对吧孟老师？”
陈康福口中的孟老师是19班和20班的物理老师，叫孟庆和。
艾昕因为在办公室里待得久了，这里的老师她基本都已经熟悉，哪怕是别班的任课老师。
她闻言便看向了孟庆和，想找他的认同。
假如尖子班80分以上的人都在三人以内，那是不是说明她争年段前三有了希望。
孟庆和道：“是，80分以上的人不多。”
艾昕心头一喜，忽地信心大增。
但孟庆和下一句就是，“20班80分以上的只有七八来个，19班更少，只有五个人。”
艾昕：“……”
加起来就是，有十二三个人。
这还只是单科。
艾昕笑容凝滞。
但陈康福笑得更欢，“看吧，你到尖子班去这成绩都能进前十了，哎呦可真是太棒了！所以说只要肯努力，成绩提高哪里是很困难的事啊，人家大明星一手抓事业另一手都能把成绩飞速提升了！”
陈康福开了这么一个头，办公室里就此起彼伏地夸起艾昕来。
赵维苹那永远板着的一张脸上都有了欣慰的笑容。
这孩子，真的长她脸。
艾昕面对花式夸赞，只能笑着应对，可惜脸上在笑，内心在流泪。
还不够，还不够啊，还要继续拼。
老师们的夸赞终于结束之后，艾昕问孟庆和：“孟老师，那最高分是多少？”
她看看她还有多少的差距。
孟庆和一边看成绩单，一边说：“我看看啊，是让实习老师批改的，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不出意外，最高分应该就是方翊，他数理化成绩就没有哪次没考第一的。”
艾昕撇撇嘴。
“找到了，”孟庆和一笑，“就是方翊，方翊考了满分。”
艾昕：“……”
“那第二名呢？多少分？”
孟庆和手里的成绩单是按照学号往下排的，不是按照分数高低，所以他又找了一圈，才道：“这次方翊跟第二名差距没那么大，陈勉和赵家霖都考了98分，这次试卷对他们来说还是偏简单了啊。”
艾昕：“……”
你妹哦。
孟庆和又翻了另一张成绩单，是19班的成绩单，啧啧两声，“19班这次考得真不太行，最高分都只有96分，而且平均分跟20班的差距也有点大。”
他这话成功引起了19班班主任的注意，于是两人就19班和20班差距明显的总是讨论开了。
只留艾昕一个在凝滞的空气中凌乱。
苍天啊，大地啊，谁来救救她啊。
她现在跟年段前三的差距，就是我好多题做不出来，你却能拿满分的差距。
好巧不巧，那前三名就是她碰瓷的三个男生。
被刺激到的艾昕愤愤地想，当初她都不用碰瓷，直接冲过去跟三个男生同归于尽得了。
可现在能怎么办呢，只能继续拼命学呗。
艾昕从陈康福那儿拿来了她的物理试卷，先自己订正订正，把错的题目、不懂的题目给搞懂。
艾昕发现有那么几道题，她是因为测试时间太紧、写得太着急，太粗心才出错的。假如把这些因为粗心才做错的题目都做对，艾昕还能考个85分。
看来想要考出高分，细心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不过最后两道大题，艾昕是真不会做。
倒数第二道大题的前两个小题她都做对了，但第三小题，她到现在也没有思路，至于最后一大题，艾昕以为自己只是因为时间不够，但事实证明，这会儿有充足的时间让她做，她依旧做不出来。
挺打击人的，考了前三的一个100分，两个98分。
艾昕不想去怀疑自己的智商，大概是自尊心作祟，这一次她没有立刻去问陈康福，她想继续再思索思索。
听说理科题目不能只要不会就立刻问答案，自己多想想才能提高思维能力。
艾昕咬着笔头，抓耳挠腮，苦思冥想，就跟这两道题杠了上。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绪里，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想起一道声音，“你这思路不对。”
艾昕吓一大跳，猛地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张考了满分的脸。
没错，她看到了方翊，但此刻方翊的脸在她眼里不再是一张帅气的脸，而是一张，欠揍的、脸上大大地写了两个字——满分——的脸。
此刻这张写着“满分”的脸正看着她的草稿纸，开始同她分析这道题，直接否定了她原来的思路，“你这个受力分析就不对，从一开始就弄错了，不能这样算。”他拿起笔，在纸上刷刷两笔，画出了受力图。
艾昕低头，看了一眼，瞬时，醍醐灌顶。
她立刻在纸上重新开始计算，这一次，最后的答案终于对上了。
方翊勾唇一笑，“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艾昕抬起头来，睨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
“我课代表，来交作业的。”
“物理课代表？”
“数学，你难道以为我只有物理成绩好？可能吗？”
艾昕：“……”
艾昕瞥了眼跟她隔了四五张办公桌的范良洲，“没想到你还敢来办公室里找范老师，我还以为你还在被他追杀呢。”
虽然因为演讲比赛闹出的黑幕事件，范良洲一时没顾上方翊，但当黑幕事件被解决之后，方翊就被秋后算账了。
范良洲虽然不是英语老师，但他是年段长，方翊也是被他抓上去凑人头的，所以，自然是他来算的账。
艾昕在办公室的时候，就没少听到范良洲对来办公室的学生说：“回去把方翊给我叫来。”
但方翊没一次过来。
后来就变成范良洲拿着被作为“武器”的直尺亲自去抓人，但总气呼呼地无功而返。
方翊听着她的嘲讽，“啧”了声，吊儿郎当地说：“事儿总会翻篇的是不是？”
艾昕睨着他，觉得上天真不公平，这么个吊儿郎当的人，怎么就能成绩那么好呢？
方翊又看了眼她试卷，“这第三小题你也没做出来？”
艾昕嘴角耷拉下来，“一点思路都没有。”
“这一题确实挺难的，比最后一大题难得多，我都想了五分钟才想出来。”
艾昕：“……”
这人真的，好想揍他。
“要我教你吗？”方翊冲着她笑，那表情就在说，来啊，求我教啊。
艾昕：“……”
这一办公室的老师，她干嘛让一吊儿郎当的学生来教她？
陈康福这会儿不在，有事出去了，艾昕果断拿着试卷去问孟庆和。
方翊“啧”了一声，笑容不减，手插着兜，跟了过去。
孟庆和很耐心地细细跟艾昕讲了一遍，又说：“这题确实难，做不出来也不用觉得挫败。”
他话音刚落，方翊就道：“孟老师，你干嘛用这么复杂的解法，你看这样……”
他刷刷地在纸上写下了几个步骤，“答案这就出来了，是不是比你讲的这方法少了很多弯弯绕绕？简单多了吧。”
孟庆和：“……”
他不要面子的吗？
不过他在这学生面前没面子的时候也多了去了，有时候学生拿一道竞赛题来问他，他一时半会儿没解出来，还会把方翊叫来一起探讨。
“……对，你这方法更好，不错，不错。”孟庆和呵呵笑。
方翊拿眼斜睨着艾昕，“看吧，你早问我不就完事儿了。”
艾昕微笑着：“虽然你的方法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但我看不明白啊。”
“哪里不明白，你说。”
艾昕指着其中两个步骤，“从这你怎么就忽然到这了。”
孟庆和附和，“这里确实省略了好几步了。”接着又免不了埋汰方翊，“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步骤每一步都要写清楚，都是拿分点你知不知道？”
“答案算出来了不就完了。”
“万一没错对，你中间先清楚就能拿到不少分。”
“没有万一。”
孟庆和：“……”
方翊招呼着艾昕：“来来，让为师来细细给你讲解。”他顿了下，看向艾昕打着石膏的伤腿，“你这站着腿疼不疼啊？”说着就扶着她把她拉回了她座位上。
孟庆和继续备他的课，就没再管他们。
方翊果真很耐心地同艾昕解释这些步骤一步步地是怎么得出的，艾昕不得不承认，这人的逻辑真的强，通俗点讲，就是脑子很灵。
你以为他步骤和步骤之间毫无关联，实际上只是他思维更快，在你还在推前面这一步时，他已经推到了后面这一步。
但在听了方翊的解释之后，艾昕就能跟上他的思维。
方翊夸她：“不错，挺聪明的。”
这夸赞并没有让艾昕高兴起来，她在听了方翊的解题思路后，反而心情更沉重。
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和学神之间的差距。
可死亡笔记本的任务，就是让她也成为学神。
艾昕轻叹了声。
方翊眉梢一挑，“干嘛，我这么好的老师在辅导你，怎么感觉你还心情挺沉重的样子？”
这人真会在自己脸上贴金。
艾昕眼皮一抬，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方翊顿了下，又问：“考砸了？心情不好？”他翻了下艾昕的试卷，看到前头“79”两个数字，“这分数应该还行了吧？”
艾昕闷闷答：“你都能考满分呢。”抬眸看他。
她觉得，就方翊这挺欠的样子，可能会说一句“你难道想跟我比，实际一点”。
但没想到他没有，只是“哈”得一笑，“所以我是你目标吗？”说着又捂着胸口，“有点儿受宠若惊。”
艾昕：“……”
晚自习之后的时间，方翊好像很闲的样子，竟然一直赖在办公室里没走，看着艾昕做习题，时而帮她校对答案，时而同她讲解后面解析里写得没那么清楚的步骤。
等艾昕写完了一张习题卷之后，他很准确地指出了艾昕的薄弱点，“我觉得你这几块需要多练练。”
艾昕点点头，在他说的那几块内容上做了标记。
“我以为你一年没上学，已经退化到初中水平了呢，没想到竟然挺行，这么点时间就把落下的课基本都补上了。”
能不补吗？再不补上，就要死了。
“因为我努力又聪明。”艾昕道，刚做完一张习题卷，她伸了个懒腰，又说，“还那么漂亮，我真是太优秀了。”
优秀到，这样一本死亡笔记本在手，她还没死。
方翊：“……”
恰时，晚自习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
艾昕这才意识到方翊在办公室里待得久了些，自从他说来交数学作业，就一直没离开过。
艾昕一边收拾了桌上她的笔纸，一边问：“你好像挺闲？怎么一直在这？”
方翊顿了下，不知道是不是艾昕的错觉，好似还有些窘迫，但很快又掩饰过去，“我确实挺闲的，作业老早就做好了。”
gu903();艾昕就只当他真的闲了，没往心里去，道了声谢，毕竟他给自己帮助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