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皇后娘娘,彩鹊招供后趁老奴不备,已畏罪自尽。”
付英躬身禀报,声音波澜不起。
如此一来,这事便死无对证,有淑妃、梁王和沈相竭力维护,想凭区区侍女的口供定死罪,未免轻率。但沈嘉言德行有失,蓄意谋害官妇,梁王明知此事却暗中包庇,却已由正主亲口承认。
章太后似颇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彩鹊既已死了,梁王妃又不肯承认,这事便慢慢查。哀家陪先帝半生戎马,不惧此等龌龊之事,今日当众追究,便是要你们知道,这等恶行绝不可姑息纵容!梁王明知沈氏品行不端,仍包庇纵容,今日之祸,未尝不是姑息所致。皇帝——”
章太后沉眉,看向亲儿子,“得叫他们好好长个教训!”
永穆帝眉头紧拧。
厌胜的事确实蹊跷,但沈嘉言谋害魏鸾之事,也全然在他预料之外。皇家娶妻最重品行,沈嘉言的罪行当众抖露,牵连着有意包庇的梁王和教孙女无方的沈相,今日又闹到这般田地,若不重惩,往后梁王和沈相必会招来非议。
他沉眉不语,目光缓缓扫视,将每个人的神情收入眼底。
最后寒着脸道:“珠冠的事接着查。梁王与沈氏在府中思过,非朕旨意,不得外出。”
说罢,没再理会章氏姑侄,拂袖而去。
闹哄哄折腾了大半日的寿宴也就此结束。
魏鸾从最初的提心吊胆,到最后身无罪责,只觉这件事转折得不可思议,从章氏姑侄的震怒挑起,到梁王夫妇受责结束,中间似有许多蹊跷阴谋。但她骤遭起伏,脑袋里千头万绪,这会儿却理不清,只吹着暖风匆匆出宫回府。
到了北朱阁,就见盛煜坐在院里凉亭,正独自翻书。
听见脚步,抬目看向她。
魏鸾也没出声,只默默朝他走过去,而后贴着他身旁坐下,将双臂抱住他腰身,紧紧靠在他的胸膛,闭上眼睛。朝堂宫廷的繁杂凶险似乎在那一瞬呼啸远去,她靠在男人怀里,觉得无比疲惫,却又异常安心。
盛煜似愣住了,瞧了眼染冬,又瞧瞧她。
末了,也没说话,只将她紧紧搂住。
作者有话要说:鸾鸾:宫里好危险,我想回家呜呜
老盛:乖,到夫君怀里来。
蟹蟹37869289仙女的地雷呀~~
第62章歉疚
庭院里晚风柔暖,海棠初绽。
魏鸾闭眼靠在盛煜怀里,好半晌才轻轻吐了口气,似如释重负。
盛煜低头觑她,“寿宴很麻烦?”
“嗯。”魏鸾颔首,撑着他的腿面半直起身子,诉委屈似的抱怨道:“哪里是给太后贺寿添福的寿宴,分明是挖好了坑等人跳的阴谋场,整日都惊心动魄的,吓死我了。”
这话说得蹊跷,盛煜不由肃容,问她缘故。
魏鸾遂将事情大致说了,心有余悸地道:“起初章皇后咄咄相逼,我还以为是她俩合谋要给我栽赃。厌胜可不是小罪名,若真如此,可实在糟糕。被关在偏殿时,我甚至想过,倘若我难以自证清白,该怎么办。”
说着,漂亮的眼睛觑向盛煜,“宫中险恶,夫君会救我吗?”
“当然。”盛煜答得笃定。
见她脸上仍有后怕,遂轻轻抚她后背,低声道:“我在玄镜司为皇上卖命,将章家得罪得彻底。若章氏谋害你皆是因我而起,皇上不会坐视不理。何况,”盛煜顿了一瞬,稍作迟疑后,仍跟她交底,“真到性命攸关的时,还有我。即便我不在京城,也会有人救你。”
“当真?”魏鸾将信将疑。
毕竟那是皇宫禁地,便是贵如梁王,也未必能如此担保。
不过盛煜既能在前世拔除章家后登上帝位,要么是身份特殊,身上有皇家的血脉;要么就是权倾朝野树大根深,有本事和运气靠宫变拿下皇位,而后迅速整肃朝堂、收拢人心。不论哪种,都是惊天之秘,成事前需竭力隐藏。
他所说能救她的人,自是藏得极深的暗棋。
没准儿还关乎大局成败。
魏鸾嫁予盛煜不过半年,虽说夫妻感情日洽,却也只是彼此初露情意,忍不住慢慢靠近,还没到固若金汤的地步。当初周令渊说得那样情坚不移,在她和母亲没入宫廷时,却也只是到帝后跟前求情,并不敢真的过分忤逆,强硬行事。
盛煜是逆风而行,流血吃苦无数,才有今日的权势地位,会为她赔上耕耘极深的暗棋?
魏鸾其实拿不准。
盛煜却忽而扶着漆柱起身,牵着她手,道:“陪我去趟书房。”
……
因有魏鸾扶着,盛煜无需再拿铁枪当拐杖,将她牢牢搂在臂弯里,就着残春暮色,慢慢地往南朱阁走。到得那边,肃着脸进了书房内间。那里头堆了些玄镜司的文书,其中不乏朝堂机要之件,魏鸾送他进去后,自觉退到外间。
外间里有临墙摆满的石雕木雕,也有长案书架。
魏鸾好奇盛煜素日读哪些书,倚案站着,目光层层挪高,最后落在书架最上方。
纹理细密的架顶上,并未搁旁的东西,唯有一方狭长的锦盒,不算太新。这种形制魏鸾见得多了,定是装书画所用。盛煜这书房里,满架皆是书卷,也没悬哪位名家的书法画作,那锦盒在屋里绝无仅有,自是格外惹眼。
以盛煜的身份能耐,里面必是贵重之物。
好奇的目光不由驻留。
因盛煜尚未出来,便问洒扫书房的仆妇,“那里头装的是哪位名家的卷轴?”
“奴婢也不知。主君吩咐过,这锦盒谁都不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