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被按揉的极为舒服,连眼睛都懒得睁开,“至于被涮下去的学生,那就老老实实参加劳动吧。如果还有学医的心思,统一到杨树湾来上夜校。文化水平不够,听不懂课,那就跟着李红兵他们继续补习。”
何东胜笑出了声:“你是故意埋汰他们吧?”
余秋傲慢地抬起眼睛,丝毫不掩饰作为学霸的傲娇:“谁让他们不好好学习的?同样坐在一个教室里头,同样的老师来教,人家能学得好,他们却学不好,责任不在他们自己头上,在谁?”
何东胜笑得愈发厉害,相当没有原则可言的连声附和:“对对对,小秋说的对。”
余秋美滋滋的:“本来就是。”
她计划得可美了,“这些学生要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平常刚好在卫生院跟杨树湾的医院实习,多学多看,顺便帮忙打打杂,人手不够的问题就能得到很好的解决。”
穆教授先前帮忙联系过来的那几十位实习护士干到年底就要放假回家,开过年又得回学校学习了。这么一来的话,假如后面病人持续增多,医院人手可不够用。
何东胜忍不住捏了下她的鼻子,眉眼含笑:“真不愧是我们杨树湾的当家人,看看这算盘珠子打的多精。”
余秋可不愿意承认:“我这还叫精啊,我这完全是赔本的买卖,都不收他们学费的,国家也没给我跟于教授一分钱的补助。我们这已经是带着工资上班了。”
何东胜笑出了酒窝:“那我好好挣工分,我给你们补助。”
哎呦喂,看不出来呀,生产队上还挺会撩的。这都快赶得上周星星对柳飘飘说“我养你”了。
虽然余秋完全不需要任何人养,她的字典里头也没有被人养这个概念。但她得承认,这感觉很不错,像是有个大后方一样。
她抬高了胳膊,摸了摸何东胜的脑袋,鼓励她的小男友:“加油!我挺能吃的。”
何东胜笑得胸腔都震动了,他就势抓住了余秋的手:“我一定让你以后顿顿都吃上肉。”
妈呀,这个承诺的标准差不多达到送一辆小马莎的级别了。
她鼓励地拍了拍何东胜的年代:“好好加油,我还有一堆讲义要印呢。”
何东胜被她拍了脸虽然诧异,却也不生气,反而就势握着她的手笑:“我看你是真的傻了,哪里要这么麻烦,咱们杨树湾小学就有油印机呀。”
余秋突然间反应过来,哎还真没错,杨树湾虽然只有三个年级,可是小学生们也是要考试的呀。没有油印机,那么多试卷是怎么印出来的?
何东胜笑得简直合不拢嘴巴:“我看你是算盘珠子打的太精,就想着怎么占人家的便宜了。”
余秋立刻飞白眼过去:“我占谁便宜啦?”
说着,她伸出手指头,点了下何东胜的鼻尖,眼睛直直往前探,“有占你便宜吗?”
知青点因为通风条件有限,不好使用传统取暖器,余秋指尖冰凉,却烧的何东胜整个人都成了煮熟的大虾,浑身上下通红一片。
他喉咙发干,感觉自己现在需要好好洗个冷水澡。哦不,是要先灌下一大壶凉茶。
余秋笑着,正要调侃他是不是出现了过敏症状?
胡杨直接从山洞外头走进来,颇为好奇:“你俩聊什么呢?说这么久。”
“说学校的油印机呢。”何东胜随口应道,“小秋准备多印点儿讲义,发给来上课的学生,这样他们听课也轻松点儿。”
“谁说要发给他们了?”余秋毫不犹豫地投反对票,“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没有人会珍惜的。现在上小学都要交学费呢。难道我印讲义就不需要成本?一本讲义三毛钱。”
胡杨有些迟疑:“那要是没钱买讲义怎么办?”
“不会自己抄啊。”余秋端正的颜色,“是他们求学还是我求他们学?人生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有机会摆在面前不晓得珍惜,那也是自己的责任。”
何东胜跟着点头:“是这么个道理。学习又不是轻松差事,自己不下定了决心,旁边就是拿棍子跟在后头都没用。”
小胡会计算是勉强被两人说服了,抓抓脑袋道:“那也行。要是他们真没钱,我们这边想办法给他们安排打短工的机会吧。”
余秋跟何东胜对视一眼,感觉这是个契机,可以趁机在跟县里头谈一谈,多弄点儿工副业。
现在杨树湾的蘑菇酱生产还不成规模,仍旧是小作坊模式,其实完全可以发展起来,顺带着生产泡椒木耳之类的,也是在丰富广大人民群众的餐桌。
这些想来学习却没钱买讲义的学生,可以通过摘蘑菇采木耳的方式换工,攒到一定的工分换一本讲义,这样也能减轻杨树湾大娘大爹们的劳动负担。一直蹲在地里头摘蘑菇可不是轻省活计。
何东胜立刻夸奖余秋:“还是我们小秋厉害,什么都想的妥妥的。”
胡杨觉得生产队长对余秋的称呼有点儿奇怪,他以前不都是叫小秋大夫的吗?
然而小胡会计还没有来得及深思,看见油印机的余秋就开始给他找事做:“你能不能想办法在上面装上电,让油印过程变成自动化的?”
这还真不是余秋矫情,虽然她的确很嫌弃油墨那股汽油味。
现在的油印机真的非常不好。没有现成的墨盒,又浓又黑的油墨跟油印机分开摆放,有一个圆柱形的盒子专门盛放油墨。
余秋印刷时,需要先从盒子里头搅出油墨放在油墨板上,再利用油墨胶滚上下左右缓缓推动着,使得浓黑的油墨均匀地附着在油墨板上和胶滚上。
这个过程很重要,一旦油墨分摊的不均匀,那后面印在纸上的就会变成花脸猫,有个地方漆黑一团,有的地方暗淡的完全看不到。
可这还只是第一关。
接下来的操作同样相当考验人。
将平均每张需要花费40分钟才能刻写好的蜡纸夹在印刷网上,把需要印刷的白纸夹在下面的夹纸板上。然后硬核操作就要开始了。
余秋得左手捏住油印网,用力往下按后死死压住,然后右手抓起沾满油墨的胶滚置于印刷网上,后向前推动胶滚,完成一页纸的印刷。
接着,她得抬起印刷网,将印好的纸张翻到旁边,继续印刷下一张,周而复始,生生不息。这个过程当中,她需要充当人形计数器,算好了已经印了多少张纸。
其实这个过程虽然枯燥,余秋也不是不能忍受。作为一个任何时候都可以陷入沉思的医生,这种单调的机械化操作对她来说还是难得的放松机会,可以让大脑停止思考。
可问题的关键是,机械的重复操作不代表简单啊。
推动油墨胶滚的动作可是有讲究的,在哪儿用力和用多大的力道都要考虑清楚,力度得合适而且加力还要持续均匀。
gu903();胶滚推的速度也要控制好,推得太快力气施加不上去,印出来的字就会太浅,甚至完全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