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姑娘婶子们,忙着手上的活计,也不耽误插嘴说话:“这能挣钱,谁家不赶着请啊。”
媳妇说的有趣了,忍不住笑出声:“他们那边可有意思了,家里头女的挣钱比男的多,所以做家务喂鸡鸭,甚至带孩子这些活都是男的做。”
众人全都啧啧赞叹,感觉跟看了西洋镜似的,无比稀奇。
杨树湾的老少爷们们虽然也没有喝酒骂街打老婆,忙的时候也会给妻子母亲搭把手,可谁家这些活计全是爷们儿们做,那可是要叫人看笑话的。
儿媳妇理所当然:“这挣钱多的可不就是腰板硬。男的又不能挑花。他们那个村子呀,生了姑娘都欢天喜地,因为姑娘多的人家能挣钱。要是谁家连着生好几个小子,爹妈都要唉声叹气的,养不活呀。他们那边都是沙地,庄稼可长不好。”
宝珍竖起两只耳朵一动不动地听着,突然间冒出一句:“要是咱们挣的钱比男的多,是不是以后家务活也归男的做呀。”
屋里头的姑娘嫂子们全都笑得不行,纷纷打趣宝珍是要找个招女婿,好叫人家天天擦锅抹灶。
宝珍不服气:“人家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要是能挣这么多钱的话,我们人手一台缝纫机。”
禾真婶婶笑得厉害:“不错,还是咱们宝珍有志气。”
她又叹气,“可惜婶婶我不行了,眼睛花了,捉不住针线。”
“那可以打草绳啊。”宝珍不假思索,“我小胡哥哥做了搓草绳的机子,只要手一摇,放进去的稻草就自动搓成草绳。”
小接生员说得兴奋起来,“小田老师说了,以后我们杨树湾人姑娘嫂嫂们专门做卫生巾,婆婆奶奶们就摇草绳,小孩子喂兔子捡兔毛拾鸭蛋,家家户户都有进项。我们杨树湾是农业学大寨的典型。”
众人都被她鼓动起来,就连禾真婶婶也忍不住咋舌:“咱们杨树湾可真成金疙瘩咯。”
旁边有个身材瘦弱的姑娘细声细气地问:“那男人们做什么呢?”
“不管他们。”禾真婶婶十分豪气,“让他们下田下地擦锅抹灶去。”
屋里头的女人们全都笑了起来。
院子门外头响起了动静,禾真婶婶喊了一声:“谁呀?”
郑大婶在外头应道:“是我。”
禾真婶婶过去给她开门,笑着道:“哟,你家的黄英跟秀华速度可不慢,这才多久功夫就做好了?”
郑大婶笑:“她俩手脚快,这活儿也不费个功夫。”
说话的时候,她眼睛往屋子里头瞟。
禾真婶婶奇怪:“你在看谁呢?”
郑大婶赶紧摆手:“没啥,我就是瞅瞅。那个小秋大夫可在?”
禾真婶婶立刻要啐她:“你找小秋大夫直接说呗,干嘛这么藏着掖着?”
郑大婶脸上全是笑:“我不是怕你们跟我抢吗?我婆婆跟那两个小东西都惦记着小秋呢,我出门的时候她们还喊我叫小秋去玩。”
余秋又背起了医药箱,起身往外头走:“正好,我要看看小根现在长得怎么样。”
说到了孙子,郑大婶满脸欢喜:“长得叫一个胖哦,跟藕娃娃似的,每天能吃能睡的,就叫两个姐姐逗着玩儿,傻乐呵的很。”
余秋听的两眼放光,恨不得立刻就抱起小胖子好好的搓一顿。她严重怀疑自己对于产科起码有一半以上的爱是出于孩子,因为小宝宝们实在太可爱了。
至于为啥不干儿科,长大了的小宝宝就太厉害了,实在对付不了。
郑家距离大队书记家并不远,余秋听着郑大婶说小根的好玩事情,不知不觉就跨进了郑家小院。
午后太阳正好,大丫二丫在院子里头逗小兔子玩。
见到外婆带着人进来,二丫居然一眼就认出了余秋,迈着两条小腿跑过来,直接抱住了余秋的腿。小姑娘仰起头,认真地跟余秋强调:“蜜枣甜。”
余秋笑着揉揉她的小脑袋,真是萌的一颗心都要化成水了,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柔软起来:“那我们二丫吃完蜜枣以后要记得刷牙,不然牙齿会坏掉的。”
她又摸了摸大丫的小手,夸奖两个孩子,“我们大丫二丫,小兔子养的可真好,等过年的时候,肯定能剪毛,到时候给我们都做新衣服好不?”
二丫性格明显要比姐姐活泼许多,她对新衣服没什么概念,只一个劲儿地强调:“过年要吃桃子糖。”
余秋笑了起来:“回头小秋大夫给我们二丫做柿子糖,保准比桃子糖还甜。”
二丫两只眼睛立刻亮得跟灯泡一样,兴冲冲地保证:“二丫刷牙,二丫吃柿子糖。”
老太从屋里头出来,闻声直摇头:“哎哟,小秋哎,你可真是惯孩子。”
余秋笑着跟她问好,直接往屋里走。
廊下床上躺着的小根挥舞着两只手,咿咿呀呀地叫唤,也不知道是在唱歌还是在给姐姐们加油。
秀华人坐在屋里,看到余秋也起身,跟她打招呼:“小秋大夫,你来家了呀。”
余秋伸手抱起小根,捏捏人家的小胖脸,笑着回应:“回来了,培训完了。”
她抱着孩子到秀华身边,询问秀华的奶水情况,又看了看宝宝的胳膊腿。
“黄莺姐呢?”余秋随口问道,“她下地去了?”
秀华的表情有些尴尬,只伸手抱过儿子喂奶。
余秋疑惑地抬起头,看郑大婶避着自己的眼睛。最后还是老太先发话:“算了,我老了老了也不要这张脸。小秋大夫,就麻烦你进去给我那生女儿看看吧。”
余秋惊讶:“黄莺姐有哪儿不好吗?”
老太直摇头,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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