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疯了才给这种破杂志写文章,又不是sci期刊,都不能帮她评职称,还指望她倒贴了信纸笔墨,花钱买信封邮票,上赶着去折腾?
门儿都没有!
搞业务的人天生对正治毫无兴趣,有那挤出来的时间,她还不如多看几个手术视频。
可是现在,只要能够让她实现目标,她完全不要任何节操,让她背下整本鸿保书,她也面不改色。
估计再这样一段时间下去,她也能够成为学习毛思的优秀分子。
陈敏在边上急得团团转,一个劲儿追问余秋:“哎呀,你别急着写文章了,你赶紧跟我讲讲小英到底是不是子宮内膜异位症啊?”
余秋头也不抬,逐字逐句地摘抄“不搞科学技术,生产力无法提高”,随口回答三个字:“不知道。”
小陈大夫要跳脚,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你不知道?不知道你还给小英用药?”
妈呀,这不是庸医,草菅人命吗?
“这叫治疗性诊断。”余秋小心翼翼地抄完一句话,又对着书一字一句地检查,“子宮内膜异位症诊断的金标准腔镜检查活检病理诊断。什么都没做,我怎么可能知道到底是不是?”
陈敏眨巴着眼睛:“什么是腔镜啊?”
“一种微创手术工具。”余秋倒是舍得多说几句话解释了,“开刀的时候在肚子上打几个孔,直接将工具伸进去操作,就不需要开腹手术了。”
陈敏的眼睛瞪的老大,同伴的话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还可以这样?”
余秋点点头,只不抬眼睛:“当然,手术方式的发展是日新月异的。”
陈敏伸长脖子问:“那咱们县医院可以做这个腔镜吗?”
余秋摇摇头:“县医院没有腔镜,没设备,当然做不了检查。”
陈敏可怜巴巴:“那怎么能给病人用药呢?”
余秋笑了起来:“如果用药效果好,就代表可以支持这种诊断呀。”
现在要清除小英体内的病灶其实并不容易。
儿科主任已经跟她父母谈了,建议他们去市里做进一步检查治疗。毕竟县医院没有专门的眼科,无法手术摘除她眼睛的出血灶。
不过小英家里头并不愿意,对这样的农民家庭而言,要不是革委会廖主任拍着胸口强调进了县医院就能药到病除,他们根本没勇气跑进县城来。
现在既然可以用药物治疗先试试,他们就毫不犹豫的选择先吃药打针。
陈敏苦恼地托着下巴,皱着眉头看余秋:“你就不担心吗?万一要不是怎么办?”
都说是药三分毒哎,药物肯定有副作用的。
余秋自顾自地翻着书:“两害相权取其轻,总比她这样子持续性出血来的好。小孩子贫血可要命了,营养完全没有办法运输到身体各个部分,时间久了,器官发育都会有问题。”
陈敏没办法让朋友将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只得扭过头苦恼地看着旁边一声不吭翻字典的田雨:“你又在干什么呀?你该不会背字典吧?”
田雨愁眉苦脸:“我倒宁可把字典背下来。”
余秋倒是来了兴趣,她先前看小田老师一声不吭地翻字典,还以为这孩子采取最笨也是最扎实的方法自学。这会儿听着小姑娘的意思,像是别有隐情啊。
“怎么了你?要给孩子们出卷子吗?”余秋挑挑眉毛,“简单,你直接发病范围让他们默写毛选得了。”
小田老师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才不是怕这个呢,我要给他们起名字。”
余秋愈发好奇:“他们是谁呀?谁没名字?你该不会给我们的小兔子起名字吧?”
“不是的呀,是二毛他们。”田雨小脸缩成一团,“他们要取学名。”
所谓的学名就是大名,杨树湾的规矩,孩子生下来只有小名。只有进学堂拜先生了,才由先生亲自给孩子拟定学名。
这可是件大事,天地君亲师,一般人可轮不到给孩子取名字。
田雨现在教着一年级,可不就成了那个拟定姓名的人了。
昨天何东胜给他们送东西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小田老师顿时如临大敌,捧着《新华字典》就死活不撒手了。
开玩笑,取名字能是小事吗?一个人的名字就代表着这个人。要是她把名字起坏了,岂不是要影响学生的一生。
今年新入学的29个孩子都要小田老师起名,她几乎一夜愁白头,笔记本都要写完了,也没拟定完几个名字。
田雨可怜巴巴地看着余秋:“你说我怎么办啊?名字好难起的。”
余秋相当没有同情心地立刻低下脑袋,决心置身事外:“这我可帮不上忙,取名字讲究太多了,你还是慢慢想吧。”
最重要的事情是,这年头忌讳多啊,万一一个不小心起了名字犯了谁的忌讳,那麻烦可就大了。
田雨急得直跺脚:“余秋,你不能见死不救。”
小秋大夫毫无原则可言,立刻祸水东引:“这事儿还不简单,你想不清白的话,让胡杨想啊。反正胡杨给他们起名字,他们肯定高兴。”
田雨立刻笑逐颜开:“对呀,我怎么能忘了胡杨呢。对了,胡杨给小伟他哥哥做了个悬灸器,回去我拿给他啊。”
“哎,胡杨可以呀,这个动作也太快了。”余秋站起身,让田雨拿挎包里头的悬灸器给她看。
田雨刚拿出手工制作的悬灸器,办公室门就从外头被推开了,小伟跟颗炮弹似的冲进来。
她一见小男孩,立刻笑逐颜开:“正好你过来了,拿这个回去给你哥哥用,你就不用一宿一宿的守着了。小孩子晚上不睡觉会不长个子的。”
小伟扬起头,脸上却全是泪水:“我哥用不上了,我妈要带我哥回家。”
屋里头的三个女孩子全都惊得站起身。
余秋快步上前,安慰情绪激动的小男孩:“怎么回事呀?你哥不是治疗的好好的吗?这一个疗程还没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