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这军装可不是大家平常当时髦穿在身上的那种,而是正儿八经的军人制服。
难怪两年不着家呢,原来是当兵的。
兵哥哥倒是挺和气,满脸恳切地盯着两个小大夫:“医生,麻烦你们给说说,我爱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陈敏还没说话,后腰被余秋狠狠地掐了一把,疼得她差点儿直接咬到自己的舌头。
小姑娘满脸委屈,这是干啥呢。
余秋看也不看她,只对着病人家属微笑:“你爱人肚子里头有根血管破了,出了好多的血。我们都怕她熬不过了,感谢伟大的领袖保佑,她终于撑了过来。”
来了娃娃兵(捉虫)
走出妇产科大门,缓缓下了楼梯。一直到科里头的人再也看不到她们,俩姑娘立刻拔腿夺路狂奔。
陈敏吓得花容失色,拽着余秋的胳膊,一个劲儿直打哆嗦:“完蛋了,我们这算不算欺骗人民解放军呢?糟糕,这下可怎么办?”
“凉拌。”余秋咬咬牙。
开弓没有回头箭,到这份上更加不能随便改口。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就是负责看病的,才不要管人家的8点档狗血伦理剧呢。
陈敏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可是,他是军人啊。”
余秋扶额,正因为是军人,所以她们更加要管牢自己的嘴巴。
这年头当兵属于免死金牌,能当上兵的绝对不是一般人。
要是这位军人知道自己的妻子给他戴了绿帽子的话,而且还是从医生嘴里头晓得的,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收场呢。
最可怕的是,这个年代的木仓支弹.药似乎管得并不严。因为武.斗疯狂的时候,还有人直接拖着大炮到街上对轰。
万一这人受了刺激想不开,直接拿着把机关枪到医院里头扫射一通,那可怎么办?
陈敏惊恐地捂住嘴巴,难以置信:“他真的会这样吗?太可怕了,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呀?他就是要找人算账,也是一枪崩了那个奸夫呀。”
“然后他自己再被一枪崩了?”余秋叹气,“世界上不讲道理的事情多了去。我们安安生生地把病人送出院才是正经。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鱼难道不冤枉吗?”
“哟,这是想吃烤鱼了?”何东胜从大楼的另一道门走进来,笑着朝余秋点点头,“回头陈大爹他们烤了鱼的话,我让人过来叫你们过去吃。”
余秋赶紧清清嗓子:“你去忙你们的吧,你事情多,我们马上要去帮忙分诊病人。”
何东胜点点头,从口袋里头摸出个莲蓬,塞给余秋:“你俩自己吃,这个润嗓子。”
说说他还讨好地冲小赤脚大夫笑,“我不忙,我马上就回去睡觉。”
余秋皮笑肉不笑:“哟,这可真难得。”
何东胜赶紧否认:“不难得,我什么时候敢不听秋大夫的话了。”
说着他挥挥手,朝卫校的方向走。
陈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小心翼翼地问余秋:“他该不会听到了吧?”
完蛋了,这下子想瞒都瞒不住了。
“不用管,他不是多嘴的人。”余秋在陈敏的嘴巴上做了个贴胶带的动作,“你管住自己,别说漏嘴就行。”
一个中午急诊班的时间,陈敏都忐忑不安,生怕那位人民解放军找到自己面前。
到时候她说自己一上台就晕过去了,什么也不知道,人家会相信吗?
“杞人忧天。”余秋点她的脑袋,“咱俩就是赤脚大夫,总共都没学过几天医,我们哪搞得清楚到底是什么毛病啊?还不是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话倒是给陈敏多了点儿信心,起码她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小腿肚子没有再犯哆嗦。
妈呀,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被迫知道一些秘密。其实她真的什么都不想知道。
余秋心里头也打着鼓,主要是这个时代的人并没有多少保护病人隐私权的意识。
她听自己的导师说过,即使到了21世纪,还有医生护士拿病人的隐私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随便说。
当年就曾经有个小姑娘到医院做人流术,结果后来被班上同学知道了传得沸沸扬扬,那姑娘直接跳楼自杀了。
让她怀孕的男人倒是活得好好的,完全跟个没事人一样。
余秋龇牙,认真地告诫陈敏:“咱们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上了一下午的中医课,又跟着吕老师读了半天报纸,这才得以解放,前往医院继续跟夜班。
上楼的时候,两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再撞上那位人民解放军追着他们问个没完没了。
谢天谢地,病床里头只有躺着的程芬本人,她婆婆跟丈夫都不在。
余秋看着她还有些苍白的脸,又进去瞧她24小时留尿情况。
程芬动了动嘴唇,余秋赶紧拿旁边的杯子:“你通气了没有?要是放过屁了,那就喝点儿水吧。”
“通气了。”程芬看上去有些腼腆,“我婆婆去给我煮粥了。”
她忐忑不安看着余秋,“大夫,昨晚是你给我开刀的吗?”
余秋笑了笑,直言不讳:“我们就是实习大夫而已,在边上看看。开刀还轮不到我们动手。”
那人绷紧的肩膀微微松弛了一些,赶紧向余秋道谢:“麻烦你们了,大晚上的还让你们这么受罪。”
余秋递上杯子,微微一笑:“没什么,你早点儿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是真的。你出血太多,以后要加强营养。”
gu903();她退出病房之后,陈敏拽她的胳膊:“你都不点点这个女的吗?我们都知道了,她别以为自己瞒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