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端着面条蹲边上,一边吸溜手擀面,一边疑惑:“你干嘛不直接全插在渔网孔中?这样多快啊。”
胡会计一长串面条没吸溜完,就见所有人都盯着他看。看得他直接呛到了,差点儿连碗里头的荷包蛋都滑到了地上。
他惊恐地蹬着目光灼灼的女知青们:“干……干什么啊,你们?”
田雨大怒:“你不早说!我跟余秋编芦苇床种空心菜的时候,你早干嘛去了你?”
胡杨十分委屈:“我当时也不知道杨树湾的渔网长这样啊。”
何东胜笑着捶了下胡杨的肩膀:“可以啊,我们胡会计就是诸葛亮。”
直接用旧渔网的话,连着篾子一起,一分地的秧苗全都能插完了。
余秋只担忧地看着莲花宝座形状的篾子:“放水里头会不会沉下去啊?”
“用木头!”郝建国来了精神,“木头做框子浮在水面上,中间放渔网,再用麻绳连在一起,两头都栓树上,就不怕沉下去了。”
男知青的目光都盯在了余秋脸上。
余秋怀疑面汤糊上了自己的脸,莫名其妙:“看我做什么?”
“门槛啊!”胡杨满脸热切,“除了医疗站的门槛,我们还有什么木头可以用啊。”
为了造收割机跟插秧机这些农具,他们已经将杨树湾各个生产队的库房全都翻了个底朝天,只差直接拆了库房门。
余秋皱眉:“好好好,你们直接下了门槛吧,反正有门槛还不方便病人进出。”
男知青们立刻来劲了,就连昨晚因为大哥的事情有些灰头土脸的周卫东都精神十足,跑着借了斧头来。
他一斧头下去,整个知青点都抖了三抖,然后悲哀的事情发生了,斧头劈在门槛里,死活拔不出来。
何东胜赶紧阻止要上去硬拔的男知青,自己走到门槛边,朝门槛踢了几脚,那卡住的斧头晃了晃,终于松开来。
周卫东赶紧冲过去,拔出了斧头。
胡将军饶有兴致地看着何东胜:“你这几脚准的很啊。”
一脚接着一脚,力气都是累加起来的。
何东胜笑道:“小时候力气小,砍树斧头老卡着,时间久了就有经验了。”
只是两个门槛也做不了多少木框子,想要大面积种植的话,还得想其他办法。
胡杨又吸溜了一口面条:“竹子也应该能够浮在水里头吧?”
毫不意外的,马后炮胡会计遭到了众人的唾弃。
想个事情都慢半拍。
胡杨委屈,明明刚才是周卫东说要找木头的。
胡奶奶又一次出门喊:“吃饭,都赶紧给我吃饭,面条都要全坨在锅里头了。”
她直接过来拉何东胜的胳膊,“吃完了再做,有多少事情你怕做不完的。
何东胜企图挣扎:“我先把秧苗都下到水里头,不然得干死了啊。”
“先把插好的这些放水沟里头,剩下的用桶泡着。”胡奶奶一双手执掌乾坤,完全不肯松开,“年纪轻的时候别不当回事,把胃饿坏了,等老了还是你自己吃亏。”
何东胜哪里是胡奶奶的对手,只得作罢。
秀秀已经给何东胜盛了面条过来。
双抢结束,各个生产队要么休息两天,让社员处理下大忙期间家里头积压下来的活计,要么还是按照老时间上工,反正都不用起天不亮上早工了。大家伙儿也总算都能坐下来踏踏实实吃顿早饭。
何东胜看着碗里头卧着的荷包蛋跟面汤上泛着的油花,笑得眼睛眉毛都弯了下来:“哎哟,我贪胡奶奶的好东西吃咯。”
“又不是我的,今儿鸡婆还没来得及下蛋。”胡奶奶痛快的很,直接指着胡将军道,“我也是沾光的。”
余秋福至心灵,惊讶地看着胡杨:“今天你生日?”
她记得有些地方的传统就是生日的时候吃长寿面卧鸡蛋。
按照胡将军对儿子的严厉程度,没个正经事,他好像还真不会让儿子吃鸡蛋面。说不定胡奶奶给做了,他都要再训斥一顿胡杨的。
胡杨茫然地抬起头,侧脸问田雨:“今天多少号啊?”
田雨歪着头想了想,不太肯定的样子:“十四还是十五来着?我记不得了。”
反正天不亮就起床干活,天黑透了才回家,她感觉不到日期的变化。
胡奶奶扑哧笑出声:“今儿六月六,礼拜天,要开箱晒衣服的。”
平常看着怪聪明的娃娃,讲起正经事,竟然一个比一个糊涂。
胡杨恍然大悟:“那就是了。嗯,今儿我生日。”
他说的轻飘飘的,跟旁人的事情一样,半点儿激动的情绪都没有。
余秋被这孩子闹得哭笑不得:“你也真够洒脱的啊,这都能忘了。十八岁生日,好歹也是个大日子。”
按照她穿越前学校的习惯,还会组织学生参加成.人仪式。
她就说昨晚上胡将军怎么会突然间下乡来了呢,原来是为了替胡杨过生日。
当着人前,胡将军面对儿子的时候总是板着张脸:“过了十八岁就是正经的大人了,自己做什么事,都要心里头有数。人对自己严格才是真正的爱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的父子谈心起了效果,胡杨对着父亲居然不再大气不敢喘一声,反而相当活泼,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声音也轻快的很:“我晓得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