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所以,我让安安拿着梳子,告诉她绝对不能给你。”
他的声音沙哑,腥气在胃中翻涌:“就是为了试一下,你是否真的会因为这把梳子——杀了她。”
“你胡说,是罗蜀和林杏杀了我!!他用他情人的红丝带,将我勒死!”萧悦狠狠抓向脖子,指甲剥落皮肤,伤口赫然,正是青紫的勒痕。
但是秦愈觉得谢评也说的是正确的。
“你连自己都要骗。”似是叹口气后,谢评也无奈道:“你为何而死都不明白吗?”
这边两人还在说着小话。
谢评也看过来招了招手,道:“秦先生,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吗?”
萧悦已然陷入自我怀疑中,她明明是被那两个人联手杀死,怎么就成了这个男人说的那样,她是自杀的?
渴望真相的心蠢蠢欲动,她摊开手心,断齿的木梳,不禁自问:
她真的这么需要这把梳子吗?
“我有事要请萧女士帮一下忙,很着急。”秦愈想了想措辞开口,“不知您是否知道2号诊疗室在哪个位置?”
萧悦转身。
这个名字——
“我知道,你去那干什么?”
剩下十分钟。葛鄞道:“你想知道的,我们也想知道,而答案就在那里。”
2号诊疗室就在旁边不远,省了很多不必要的时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萧悦推开门的时候,神诀的声音出现了。
“2号诊疗室修缮中。生者不允进入。”
秦愈道:“那便请萧女士进去看看。我们需要一张邀请函。”
萧悦的高跟鞋踏在地面上,这个角度只看得见里面是一个十分整洁的房间。她的背影颤了颤,所有人都听到她深吸一口气。
谢评也一只手搭在秦愈肩膀:“你们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她不动手的?怎么一到我,就一死一伤,你是不是作弊了?”
“你居然还腆着脸跟到这里?你当时就是想把她引过来,让我们吃个亏?”秦愈冷冷道,把他的手拿开:“不好意思我有洁癖。”
小模型探出半个头。
“罗月的身体,不是你带走的。”秦愈把小模型按进去,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
谢评也嗤笑:“本来就不是我,怎么还有人往我头上乱扣帽子?我就是路过看了几眼。”
秦愈转向葛鄞道:“你说,她知道她是谁吗?”
“不要着急。”
葛鄞手扶住门框,他死死盯着萧悦。
“真相很快就要揭开了。”
萧悦在诊疗室里抬起手,微微张开,这个安静的诊疗室,在她耳朵里,有无数个声音交杂。办公桌那里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她站在了那里。
两分钟后,萧悦就走了出来。
一张手写的邀请函递葛鄞面前,葛鄞接过。
“走。”
秦愈拿过邀请函,最后看了一眼愣在门口的萧悦,她仰起头定在原地,看不清脸。
——————
在这个冰冷的疗养院里,14-25是最温暖的地方。
巨大的玩偶熊站在门口迎接每一个到来的宾客,两只白色兔子跳上餐桌,见到陌生人到来,它们迅速呆立不动,变回布偶。
气球会自己折成小狗的模样,门口的铃铛不会停歇。芭比娃娃在地上跳起舞,纸折蝴蝶四处飞舞。
小女孩的梦应该不过如此。
这是罗月制造出来的,属于她的9岁生日会。
“爸爸说,我过生日的时候,我们要先唱生日歌,然后切蛋糕,最后就是拆礼物的环节!”
罗月蹦蹦跳跳将空位摆上各种玩偶,她在每一个玩偶上写上名字。
爸爸、小阿姨、陈叔叔……
女孩的虚像看起来很开心。
秦愈坐在中间,他看到了墙上被气球遮住的照片。
其他几幅,也都被气球遮得严严实实。
葛鄞道:“照片上只有两个人。”
“我还是想弄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秦愈看着跑来跑去的女孩,他站起身去帮她分发碟子。“为什么一开始,没有任何人发现呢?”
时间到了8点20,罗月一个人唱完生日歌,她站在椅子上举起塑料刀叉:“我们来吃蛋糕吧!”
说罢,她便将手中的刀切向奶油蛋糕,一边自言自语着“这是小阿姨的,这是爸爸的……”
一颗沾着奶油的草莓被一只手拿起来。
她抬起头,看清楚来人,甜甜笑起来:“妈妈。”
萧悦无声无息地走进14-25,她身着一条红裙,草莓被她放入口中。她双目无神,只死死盯住罗月的脸,牙齿咬破了指尖。
葛鄞站在挂着照片的墙前,将那个八音盒放在罗月面前。
小女孩突然神情失落道:“还没到拆礼物的时候呢……”
然后一个裂纹遍布的水晶球出现在桌子上。
谢评也看到水晶球的时候,啊了一声:“那个,是安安摔碎的,可不能怪我头上,对了那个小熊也是她划破的。”
萧悦死死咬住嘴唇,眼前的女孩和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不是我的女儿。”她说,声音在颤抖。
罗月睁着大眼睛看着她,然后颇为老成地叹口气。
“我不是你的女儿。”她的话让萧悦仓皇后退一步:
“我就是你啊。”
水晶球应声破碎,八音盒里传出缓和的乐曲。
谢评也抱着手,靠在沙发上,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秦愈把手伸向蛋糕,他取出一个亮晶晶的圆环物体,他端详着这枚戒指:“我想,你应该是忘记了什么。”
罗月跳下来,拍了拍手,对着沙发上的玩偶们说:“现在我们来拆礼物!”
她爬到餐桌下,呼哧呼哧抱出一个盒子。然后递给萧悦手中:“这个,就让你来打开吧!”
萧悦打开了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张文书鉴定。
两滴血落在了纸面上,她忽然感到喉咙被穿透的疼痛,热流从她的指间溢出。
气球一个接一个地爆炸,彩色气泡的后面,就是真相。
每一张照片上,都是罗蜀和她甜蜜的合影。
纸张落在葛鄞脚下,他捡起来。
【病人萧悦,年龄32,女,于2003年4月14日送往本院……经鉴定,确诊为人格分裂症。病患拥有的第二人格,将病患称为——
“妈妈”
第23章毛毛虫的分化
顿时地面剧烈摇晃起来,萧悦站立不住,罗月冲过去抱住她的小腿,抬头重复道:
“我是你啊……”
萧悦面部变得惊恐,葛鄞看到她的脖子上的伤口变化成一排密密的孔洞,她捂着痛处,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一道巨大的裂缝从萧悦面前的地板出现,向着四周扩散,地板发生皲裂,将她和罗月分开。
她的两个人格。
砂石簌簌从天花板上掉下,雪白的墙皮纷纷脱落,萧悦站在房间中心,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我想起来的事,你也可以想起来了。”罗月向前一步,走到边缘。
萧悦微微佝偻着身体,她的眼前变得模糊,但是头脑却渐渐清晰。
罗月踮起脚,摸着萧悦的裙摆:“这条裙子,是你死前穿过的,我还记得。”
萧悦眼里流出血泪。
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前一刻还馥郁馨香的鲜花就变得干枯,蛋糕融化,铃铛落满了尘埃,她将欺骗的种子,洒满整个疗养院的每一个角落。
秦愈稳住身子,这一切都能解释了,但他还想问一个困扰他的问题。
他走到罗月身边,看着眼前的女人:“为什么,林杏和——其他人都认为有罗月的存在?”
他本想说那个蝙蝠人,但是现在看来,无论萧悦和罗月是否为一人,将这件事情提起都是借人伤疤,十分残忍。
萧悦抬起眼,痴痴看着罗月的脸,苦涩地笑着:“我,我是有过一个孩子的。”
一张相框压在了花瓶底下,葛鄞抽出来,那是一张B超图。
有人在哭泣,罗月眨巴着眼睛,静静看着她的主人格落泪。
“我怀孕的时候,罗蜀出轨,然后我们天天吵架,有一天,孩子就没了。”萧悦慢慢回忆,道:“他口中说着爱我,却栽进了别的女人的花园。”
“他是爱你的。”罗月歪头道。
“罗蜀把我关着这里,日复一日。我以前是多风光的大小姐,却死在了爱情里。”萧悦闭上眼,血泪干涸在脸上。
“他是爱你的。”罗月不断重复这一句话,甚至站起来:“他不是关着你,他在为你治病,你生病了。”
萧悦睁开眼睛,狠狠说道:“你是我的一部分,又怎会不知我对他的痛恨,就算是我自杀,那也是他的罪过!!”
罗月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你的恨,但是他就是很爱你,我出生的那一刻,就是你为了隐藏起来自己的感情。”
萧悦肩膀在发抖,她呜咽一声。
这一幕下,秦愈想到了神诀对他说的四个字。
保留情感。
“原来他说的,不是指让我抛却情感,而是不要隐藏。”秦愈自语道,听到这句话,葛鄞投来一个探究的目光。
秦愈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道:“我跟你分享个秘密。”
“不想听。”拒绝得很快。
“啧。”秦愈假意皱眉,他道:“不想也听着。”
葛鄞没有说话,他便当作同意了。
“我身上带着圣痕。”他神秘地说道。
“我知道。”
秦愈要说的却不是这句话,圣痕,葛鄞一定也有。
他凑到那人的耳边悄声说:“我可以绑定一个队友,在接下来的世界里都不会被分散,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要比一个人轻松你说是不是。要不要表现一下,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跟你一起走。”
男人的吐息炽热,葛鄞那一片的皮肤都泛起鸡皮疙瘩,他转向正对秦愈,冷漠道:“你离我远点。”
“你又不吃亏。”秦愈没有注意到葛鄞的不自在,摸了摸下巴:“你再想想吧。这个世界,很快就要结束了。”
这句话彷如一把刀,划开了葛鄞的胸膛,一双手将那无处安放的焦虑捏碎。
他将视线落在秦愈的背影上。
谢评也从破烂的沙发上站起来,问道:“那食堂里的假人是怎么回事?”
“这里以前是一个服装厂,”罗月捧着脸,坐在深渊边缘说道:“一天,那个老板突然发疯把许多员工杀死了,剃下他们的头发又把尸体做成假人,很快被人发现就判了死刑。原本的房主将这儿改造成现在的疗养院,从萧悦和罗蜀搬进来之后,就一直怪事频频。病人从不见好,罗蜀也变得很奇怪。”
小女孩天真浪漫的眼里露出喜悦,她因为萧悦对罗蜀的憎恨和对孩子渴望而诞生。她的世界里,全是罗蜀:“然后有一天,我就出生啦。”
一个生命的消失,带来了另一个的诞生。
她用自己的幻象弥补了遗憾,萧悦妄想着她能拥有一个孩子。可是应她呼唤的这个人格分裂的那一刻,却把萧悦的爱带走,一滴不剩。
从此她没有爱情,没有亲情,将自己的死亡归结到造成这一切的罗蜀身上。
秦愈没有注意到葛鄞的目光,他看着那道将两个人格分开的裂缝:“我一直在想,你们没有见过的原因。是因为,她白日里是萧悦,黑夜里就是罗月。”
罗月点点头,眼神落寞下去说了一句:“黑夜,总是黑暗的。”她看着萧悦的脸:“只有在家里,妈妈永远是妈妈,那是她的家,我没有办法。”
“14B-01。”谢评也开口道。
“人格具象化,我还是第一次见。”葛鄞拿起那枚戒指,金属的质感给他一种错觉,仿佛他曾经也有一枚。“在黑暗的地方,我们见到的就是罗月。”
比如食堂,比如禁闭室。
他又问:“你为什么会在冰柜里?”
尸体,自然也是假的。
小模型突然从秦愈的口袋里掉了出来,它摔在地上,磕出许多裂纹,然后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罗月面前。
轻轻的“咔”一声后,小模型裂开了。
罗月看着它彻底裂开,化为一堆碎片。碎片中间夹着一本小册子,纸张被用尽,只剩下一个活动页。
她说:“我在妈妈死后,也没能回到那个身体里,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那个在禁闭室里的男人,他有个儿子,也在这里死去了。”
小模型的面部磨损得只剩下勉强成为眼睛的两个圆环,秦愈还没来得及兑现诺言。
罗月捡起那个活动页说道:“小八在这里呆了很久,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我知道,所以我和他做了一个约定。”
一股寒意自脊背窜上头顶,秦愈看着这个萧悦的第二人格,虽然她只是一个9岁的小女孩,但内心深处,保留下来的萧悦的愤怒与怨气一点没少。
“小八有多讨厌那个男人呢?”罗月仰起头,将那碎片举起来放在眼睛上:“就像妈妈讨厌那样讨厌吧。”
萧悦似乎想起来什么,被埋葬的记忆如潮水复苏。
她目眦欲裂,极为恐惧地倒退几步,手指将面皮按出深浅不同的印,一声悲痛的尖叫从她胸腔里发出。
谢评也拿起融化的蛋糕,咬了一口,戏谑地笑着。
葛鄞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又把视线放在秦愈那边,这一次看的是他的左手。
罗月不顾萧悦此时的战栗,她伸出两根手指到嘴里往两边拉着,含糊道:“这个职工是这样的?还是这样的?”她又掐住自己的脖子:“禁闭室里发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妈妈。所以不要试图掩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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