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同呲牙咧嘴怒瞪着金秋,想不通平时看着这个小丫头倒也不像是个胆大的,今天怎么就突然疯了!竟然敢拿砖头把他手指头砸断!
金夏已经彻底吓傻了!她张大了嘴巴,恐惧的看着张同被妹妹砸断的手指,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回过神来后一把将金秋拽到身前,害怕的压低声音哭着说:“小妹!你今日是怎么了?你胆子怎么能这么大?你居然敢去打他,这下他手指头断了,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下怎么办?回头要怎么和叔叔婶婶说啊……”
金秋看着大姐害怕到颤抖的样子,安抚的冲她笑:“大姐别怕,天没塌,不过一个混蛋,我打就打了。况且爹娘知道你在婆家过的不好也是总忧心念叨的,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你进去收拾一下衣裳,先跟我回家。”
金夏闻言立即摇头,眼泪哗哗往下流:“我不能回去,你走,你先回家,我跟他赔罪,求他原谅……”
“大姐!你别傻了!”
金秋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傻姑娘,紧紧攥着她手:“你心里明明知道你就算跪下去跟他磕头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留在这里受他们搓磨,他不是良人!他娘更不是好东西,你信不信我前脚走,他后脚能打死你?所以我也不会再让你留在这里被他们欺负的,你赶紧进屋收拾衣裳跟我回去!”
金秋推着金夏让她进屋去,金夏看着张同在一旁咒骂不止,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那个样子,咬了咬牙决定回去先跟叔叔婶婶商量了再说,的确不能留在这里,要不然等那老婆子回来她真能被打死。
张同在一旁痛的骂骂咧咧,看着金秋居然要带着金夏回去,他更是怒不可遏:“小贱人,你以为走了就没事了吗?我这手指绝不是白白断的!你给我等着,等我娘回来,定要你全家给我磕头赔罪!”
金秋冷眼睨着他:“张同,你还要不要脸?你多大的人了?有点屁事儿就等着你娘给你撑腰?你还没断奶呢吧?”
“我……你……”张同气的抬手就想打过来,可猛然一动手痛的撕心裂肺,他脸都扭曲了,眼泪都流出来了只得在那里骂:“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金秋冷声一嗤,回头拉着收拾好的大姐就走。
张同抱着手看着跨出门槛的姐妹两个,大吼着:“金夏你个贱人,今儿你要是走了,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来!”
金夏看着门外站了这么多人,又是气又是羞,哭的抬不起头来,金秋眉头一皱,弯腰从地上捡起拳头大一个石头,转身就砸了过去!
石头直直飞过去,砰一下砸到了张同不停咒骂的嘴上,只听他又一声惨叫,人又被砸倒在地了,满嘴都是血。
金夏见此更是慌张害怕,急忙就要拉着金秋赶紧离开,金秋却一脚踏在张家门槛上,冲着里头的张同冷笑道:“就你家这个畜生窝,赶明儿就是你跪着叫我大姐祖奶奶,她也不会再入你家门半步,免得脏了脚!”
围观的人一大圈,看着平日里文文静静的金家两姐妹,今日又是打人又是裹包袱的还真走远了,像是要和张家断了关系。
又看着张家院子里张同被砸掉了一颗门牙,满嘴血沫倒地哀嚎的模样,纷纷是啧啧称奇,更甚者不少人私下议论,张同这是报应不爽,活该被揍。
回去路上,金夏的眼泪就没断过,金秋则是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路走到一半,金秋突然停下,哎呀叫了一声,吓得金夏脸都变了,颤着声儿问:“又怎么了……你别吓我……”
金秋愣了一下,低声笑起来:“鸡蛋篮子忘在那混蛋家里了……”
金夏气的一跺脚,“都什么时候还惦记鸡蛋篮子,事儿大了你知不知道!”
金秋笑着安抚大姐:“别怕别怕,事儿闹大了更好,趁此机会跟那畜生和离,就凭大姐你的容貌,还害怕将来寻不到个老实可靠的姐夫吗?”
和离……成婚一年来,张同母子看不起她家穷,她在张家没少挨打受委屈。金夏做梦都想跟张同和离,只是一直不敢说出口,怕叔叔婶婶为难。
如今听妹妹这么一说,心再次突突跳了起来,眼神也多了几分期冀,紧紧握着金秋的手:“小妹……跟张家和离,先不说奶奶和叔叔婶婶答不答应,单单如今你打了张同这件事,那老婆子肯定会揪着不放,和离怕是不容易……”
金秋看着大姐眼神,知道她怕是早就受够了在张家的生活,就拍拍她的手,冲她潇洒一笑:“大姐放心,不管再难,这一次家里人都不会再让你回张家受罪了。和离,一定能成!”
只是她今日行事冲动鲁莽了些,回头免不了被爹娘训斥,不过这都不重要,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张家会出什么招,肯不肯写下和离书……
不过……片刻后金秋就甩了甩头,其实这些事都不需太多担心,毕竟就张同那个欺软怕硬的怂包,若真不肯写,到时候拿把菜刀横在他脖子里看他还敢不写!
反正只是不能杀人,真惹急了她,偷偷的把人打残打傻,毒哑毒聋那还不是小事一桩……
只是这些法子到底不够正派,不到逼不得已,还是稳妥点吧。
毕竟,她已经不是杀手阿金了,行事别想再肆无忌惮了。
回到家,坐在院里晒太阳的金家奶奶,看着相谐回来的两姐妹,老大哭的眼睛肿着,老小瞪着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她,老太太就问:“小夏不是还小月子呢吗?怎地就哭着回来了?”
金夏闻言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掉,坐下来趴在了老太太腿上呜呜哭,金秋却眯眼一笑:“没事儿奶奶,我不过是打断了那张同的手指而已,小事一桩。”
金家奶奶一听差点没给这一把老骨头惊的跳起来,声儿都变了:“你说啥?”
天黑了,院门外头吵闹叫骂了大半天的张家母子也回去了,清冷的月色也笼罩了下来。
金家一家人围在饭桌前,除了金秋和金元外,其他人皆是一脸愁容,特别是金家奶奶,她手里的拐杖在地上无奈的敲了敲,叹口气说:“这下可咋办,小秋砸断了张同手指头不说,还砸掉了人家一颗门牙,且不说小夏这以后还回不回去过日子了,单张家要的三十两医药钱,咱家上哪儿去弄啊?”
金秋嗤之以鼻:“奶奶,就他那种畜生的门牙值三十两吗?”
奶奶的拐杖在地上敲的梆梆响,气的想去敲她脑袋:“那姓张的骨头断了牙掉了,就算他先对你大姐动手,可你也属实把人打的太狠了!就算是闹上公堂去,咱也捞不着什么便宜!”
金大冬无奈的看了眼女儿和侄女儿,给了定论:“事已至此多说已无用,就按小秋说的,趁此机会让小夏和张家和离。至于银子的事儿,待我去寻里正说说好话,明日请里正去张家说和一番,看看能否少给些银子,咱家也着实没那么多……”
他说完就踩着夜色出门去了,方玉梅看着一直掉泪的侄女儿拍拍她手:“小夏别担心,银子的事儿,咱们慢慢想办法……”
金夏呜呜的哭:“婶婶,我知道家里没多少钱的,张家要三十两呢,把我卖了也卖不到三十两啊……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们……”
“说什么傻话呢,银子再给不起,叔婶就算是砸锅卖铁,也绝不会再叫你回去张家过苦日子了,不然怎么对得起你爹的托付……”
坐在一旁的金秋低着头,心里无声的叹气,不就是三十两银子,又不是三万两,看把他们愁的,她有办法!
深夜,姐妹俩共睡一张床,金秋一直闭着眼等大姐彻底睡熟,她有重要的事儿要办,可谁知道大姐一直翻来覆去的睡不安稳,没等到大姐睡着,她倒是先迷糊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浑浑噩噩之间好像听见一些细小的动静,谁知一睁开眼,就看见昏暗的屋里,金夏居然在房梁上吊了绳子想要悬梁自尽!
“大姐!”金秋一个激灵惊醒,从床上光着脚跳了下去,一把将金夏从椅子上拽了下来:“你疯了吗?你居然想去死?”
金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捂着嘴呜呜的哭起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我知道咱家根本拿不出三十两银子,与其看着叔婶为了我为难奔走,不如我自己了结了算了……到时候,你们就把我的尸体抬去张家门口,他们眼看着把我逼死了,就不敢再逼着要银子了,家里也就不用再为难了……”
金秋气的心口疼,这个傻大姐!幸亏她警觉醒过来了,不然今夜可要出大事!
她明白对于她们这样的穷苦人家来说三十两银子是一座翻不过的大山,大姐是被张家给逼的走投无路了才会有这样的行为,所以她无奈叹口气,坐在她身边轻声劝她:“大姐,别犯傻了,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反而还会让家里人伤心欲绝,你也不想想奶奶多大岁数了,你要是这么去了,她能扛得住吗?”
金夏闻言将头埋在手掌中呜呜的低声又哭了起来,金秋实在是被她要自尽的念头给吓到了,拍拍她肩膀,眼神幽亮:“大姐别哭了,不就是三十两银子嘛,我有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暂时隔日更哈
第3章你想入土是吗?
金夏一听她这个话,立即紧紧攥着她手直着急:“你能有什么办法,你小小年纪的难不成还想去偷去抢啊!你别闹了,别再因为我去闯祸了,我真的害怕你再闹出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金夏安抚的拍拍她手:“哎你放心,我不闹,不闯祸就是……银子的事儿回头等爹娘想办法行不,你赶紧躺下睡,可别再想着做傻事儿了。”
这屋的动静还是吵醒了金大冬夫妻,他们披着衣裳过来一看房梁上挂着的绳子就都明白了,几人围着金夏好一番劝说她才答应了不再寻短见。
父母走后许久金夏才睡着,金秋本来轻轻的折起身子准备出去的,可谁知居然听见了外头的鸡叫声……顿时,只能无奈的重新躺下了。
天快亮了,什么也做不了了,干脆等今夜再说吧……
家里出了大事,金大冬和方玉梅都告了假在家里,一大早刚吃过早饭,金大冬就去找里正了,去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回来时脸色依旧好不到哪儿去,和方玉梅进屋嘀咕了一会儿出来,看着她们说:“里正出面说和,张家看在里正的面子上,少要五两,说只要拿出二十五两银子医药钱,就给和离书。”
金家奶奶扶着拐杖直叹气:“他们可真是恶狗狠咬人啊……”
院子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听见金夏轻轻的啜泣声,金秋垂着脑袋没吭声,反正她已经有主意了,只是要到了晚上才能去实行了。
银子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
金大冬和方玉梅进屋翻出了家里所有的家底,也只有三两银子,距离张家要的二十五两还差太多,昨夜他找完里正直接就去借银子了,谁知却一点没借来……
两人都苦着脸沉默不语,许久后,金大冬闷声发话了:“当初大哥去世,他把房子给了我,我才能娶了你成了家,如今小夏这般……我绝不能对不起大哥临终托付……”
听到丈夫的话,方玉梅低着头,捂着嘴不叫自己哭出声音来,最终心如刀割的点点头:“人是小秋打的,祸是小秋闯的,她……她担着是应该的……”
金大冬红了眼眶将妻子抱在怀里,声音哽咽:“是我没用,是我窝囊废挣不来银子,是我不好……”
金秋并不知屋里爹娘都在说什么,往门外看了一眼,就见外头张家母子已经来了。
他们专门来这里等着拿银子,那老婆子还给张同带了个椅子,手上裹了白布,嘴唇上抹着黑乎乎膏药的张同,门牙漏风的坐在金家大门外的树底下,活像受了伤的看门狗。
金秋翻个白眼,坐在院子里瞧了瞧天上的日头,眯着眼悠悠道:“两条癞皮狗……”
不久后,方玉梅出来了,冲她招招手,她站起来走过去看着眼眶红红的母亲,眉头微皱……看来,这二十五两银子,差点把大姐逼死的同时,也把爹娘逼的将要走投无路了……
方玉梅拉着她进屋来,给她梳了梳头,整理了一下衣裳,冲着她笑了笑,摸了摸她脑袋后,轻声的说:“跟娘出去一趟。”
她点点头,问了一声:“去哪儿?”
娘没有回答她,走在了前头,她心头跳了一下,抬脚跟了上去。
守在门口的张家母子见人出来了,张老婆子嘴一撇站起来看着方玉梅说:“看在里正的面子上,给你们三日时间凑钱,要是超过三日时间银子还凑不够,那少去五两银子的话也都不作数了!且你们也别想拿到和离书了,只有休书一封等着你们!”
此番话吼叫的声音极大,左邻右舍都在议论纷纷,方玉梅瞪着张家母子紧咬牙关,气的说不出话来。
张同抱着断手悠哉悠哉的坐在椅子上,斜眼看着金秋:“知道你们家给不起那么多银子,所以你要是给老子跪下来磕十个响头,叫我几声爷爷,再给我二十两银子医药钱,叫金夏那个小贱人跟我回家去,那这事儿也能了。”
方玉梅气的眼圈泛红,狠狠啐了一口:“做你的春秋大梦!我家就是砸锅卖铁,也断不会再叫小夏回去你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回去!”
成婚不过一年,就打了小夏七八回,这种人蹬鼻子上脸,若真是这一回叫小夏跟他回去了,那小夏这辈子在他们母子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永远受他们欺负!
张老婆子闻言啧啧道:“方娘子,话别说的太满,就你家什么情况你自己个儿心里明镜一样,就把你家的锅碗瓢盆都卖了,怕也值不了几个铜钱。所以你最好对我张家客气点,不然当心回头给不出银子,再回过头来求我们,那才是自打脸面呢!”
方玉梅冷哼了一声,不想再和张家母子浪费口舌,拉着金秋就要离开,金秋走了两步回头看着张同眯眼冷冷一笑:“我爷爷早就入土了,你想当我爷爷,是不是也着急入土去啊?”
围观的人群哄一声顿时都笑了起来,张同顿觉气怒尴尬,想站起来踢金秋两脚,却动作太急扯动了手,一时间痛的呲牙咧嘴的直叫。
倒是张老婆子举着手就想来打人,“你个黑心烂嘴的贱丫头敢咒我儿子,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方玉梅不想与她多纠缠,急忙拉着金秋疾步走了,后面张家婆子还不停的在骂骂咧咧。
金秋跟着方玉梅走了很远,看着到了中街附近,这里住的人都是比较有钱,在脑子里搜寻了一番也想不起这附近有他们亲戚,但她不是真正的孩子,能忍得住心中的疑惑,所以一路都默默的跟着没有再多问了。
终于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了下来,这家大门打开着,院子里有好几个衣着光鲜的妇人们在说话,金秋看着娘深吸口气后才跨过门槛,那一刻她本欲抬脚跟上去,娘却转过身来冲她说:“你先别进来,在这儿等着啊。”
金秋点点头,停在了这门口,竖着耳朵想要试图听见娘在里头和那个妇人都说了什么,却什么也听不见,只见娘说着说着偷偷的抹了眼泪……再然后,娘和那个妇人一起出来了。
“小秋,这是刘大娘。”
“刘大娘安好。”
金秋看了看她们,刘大娘含着精明的笑,上下打量着她,就像……再看一件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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