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池雪一挥手,几人领了命便急匆匆出了门。
但奇怪的是,余鹤还始终站在那边迟迟未动。
“走啊,还坐着干什么,嫌命太长是不是。”
余鹤却还是不急,甚至端起茶杯喝了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王爷您别急,如果真是绑架的话太子这会儿应该还在这客栈中,如果不是绑架那就让那些愣头青去找,咱们就坐享其成好了啊。”
殷池雪则满脸狐疑的望着他,确切说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现在是凌晨卯时(五点),而我们昨晚睡下时是丑时(一点),人在凌晨寅时(三点之后)会进入深度睡眠,那时候也是精神最虚弱的时候,一般要是绑架往往会趁这时候动手,你不得不承认,如果他们的目标就是太子,那这肯定是早就计划好的,而时间也是计划的一环。”
余鹤认真同殷池雪解释一番,也不知道他能听懂几句。
“这里处于两城交界处,四面环山,犯罪分子还要神不知鬼不觉带走那么大一个人肯定是有很大风险的,所以他们定会考虑到当我们发现太子不见了之后一定会所有人全部外出寻找,这个时候再把太子转移就安全多了,这就是所谓的调虎离山,所以我才怀疑,太子现在根本就没离开这间客栈。”
殷池雪稍显讶异,不成想这区区一个小太监竟也有如此见识,倒是对他有点刮目相看了。
沉吟片刻,殷池雪也总算放下架子,坐到余鹤旁边:
“其实昨晚在那村落中,我说嗅到的奇怪气味,是血腥气。”
余鹤喝茶的手猛地顿住,回过头望着殷池雪微微蹙起的眉头:“血腥气?”
“对,非常浓,似乎是从村子中央那棵树散发出来的。”
余鹤内心OS:WOC?!忽然变鬼故事啊啊喂!
“没错,昨天那个小姐姐也要我们速速离开,还说是为了我们好,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什么,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余鹤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那我们先把客栈搜一遍,如果找不到再继续往北走,毕竟如果是出野戏时都察觉不到异动的话,绑架者应该是练就了极高的轻功。”
余鹤一听,武侠之魂顿时熊熊燃烧:“是比楚留香还高的轻功么!”
“楚留香是何人?”殷池雪不解。
“算了没事,先找太子要紧。”
余鹤本以为自己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太子肯定没走远,结果两人联合店小二和老板都快把客栈翻过来了也没找到太子的踪迹。
也就是说,太子不在客栈中,有可能以绑架者极高的轻功,在当时就已经将太子带离这边了。
但如果他们的目标就是太子,那么主谋会是谁呢,为什么出野戏时这种武功极高的暗卫都没察觉到,而且,他们怎么能在月黑风高时确定这就是太子呢,最重要的是,他们怎么知道太子出宫的消息?
这么看来,似乎主谋就是宫中对太子看不顺眼的人?
这样看来,那个熹淑妃和五皇子若安貌似是有最大嫌疑的。
“我们先去昨晚那个村子调查一下,看太子失踪是否和那些人有关,你不觉得那位姑娘对我们的提醒很奇怪么。”余鹤建议道。
殷池雪看了他一眼,接着走到马厩,牵出一匹红棕色的高头大马,一脚踩在马蹬上,然后一个华丽高抬腿,稳稳翻身上马。
“快上来。”他伸出一只手,冲着还在下面的余鹤喊道。
“了解!”余鹤给予他一个坚定眼神,接着也学着殷池雪的样子潇洒上马。
然后从马背上滑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日万第一天,说实话,感觉身体被掏空==
第41章废位太子(7)
“你这是在故意耍宝么,做给我看的?”看着屡次从马背上滑下去的余鹤,殷池雪没了耐心,甚至怀疑他不是不是故意而为。
余鹤嘴上笑嘻嘻,心中妈卖批:“王爷,太子殿下失踪了我比您还急好么,但像我们这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羸弱怪,对付这样一匹暴脾气马还是有点难度的。”
说着,余鹤一手紧扯住马鬃,试图让这坏蛋安分下来。
那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踢踏着腿躲到一边,死活就是不让余鹤上马。
“你这小子怎么还搞人格歧视?”余鹤不乐意了,撸起袖子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往马背上爬。
“安分点。”殷池雪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伸出手提着余鹤的后衣领,稍微一个使劲儿便把他拎上了马。
余鹤冷不丁被人提起来,顿时四肢离地,猛地一下没反应过来,于是赶紧手脚乱扑腾着下意识抱紧面前的物体。
等等。
这是什么憨批姿势?
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上了马,并且还和殷池雪这厮面对面坐在马上,而且正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紧紧黏在他身上——
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双腿也紧紧夹住他的腿——
一时间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气氛尴尬的一批,两人可以说是贴的很近,甚至都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热气喷洒在脸上,要是被按头小分队看到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麒麟臂。
而且这个姿势——怎么看,都有点色.情啊……
余鹤在下边脸都快红成烂番茄,而殷池雪一副久经风月的老手架势般毫不留情地将余鹤从身上扒拉下来,提溜着他的后衣领给他转了个圈,让他面朝前方。
“坐稳了没,坐稳了我就出发了。”
殷池雪目视前方,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看起来异常平静。
但是坐在前面的余鹤屁股底下却如同扎了一千根针一样刺的难受,坐立难安。
即使转过去脸又怎样,这个姿势相较于那种大胆的色.情来说似乎多了一丝羞怯,几乎是整个人都被有意无意地揽在怀中,这样更暧昧了好么!
余鹤尽量挺直腰板与殷池雪保持自欺欺人的微小距离,但因急于找寻太子,所以马儿的步伐也在不断加快,山路颠簸,余鹤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
两人骑马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终于再次抵达了昨日来到的那座破败村落。
村子中央那座叫不出名字的大树在白日微光下看起来与其他的树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正如殷池雪所言,靠近这里就会嗅到淡淡的血腥气,靠那棵树越近血腥味就越浓。
余鹤忍不住捂着鼻子,手脚并用地从马上爬下来,扶着颠麻了屁屁一瘸一拐走近那棵树,仔细端详一番,接着禁不住惊愕地瞪大双眼。
这棵树乍一看和其他的树木没有什么区别,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它的树叶脉络都是血红色的,就像是一根根红色的细线。
余鹤开始认真回忆之前学过的生物课本,但无论怎么想也不记得有这种叶表是绿色脉络是红色的树。
即使是大白天可这村子里还是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过去死气沉沉的,一片萧瑟荒凉之态,就像是一座没有人气的鬼村。
“这个地方怎么大白天都不见人。”余鹤似乎是觉得冷,下意识抱紧了身子。
殷池雪抬头望了望接近正午的太阳,眉头紧蹙。
“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变态杀人团伙啊。”余鹤紧张兮兮地紧靠在殷池雪身边,像只黑背犬一样警惕地望着四周。
“等等,这是什么。”正在原地踱步着,余鹤却忽然觉得脚底像是踩到了什么硬物。
低头一看,是一枚玉佩。
余鹤委身捡起玉佩看了看,接着如有所思道:“有没有觉得这枚玉佩很眼熟。”
殷池雪白了他一眼,拿过玉佩:“当然眼熟,这是皇兄赐给太子的,太子从出生起便一直戴着的。”
余鹤一听,嘴巴瞬时张成“0”形,眼睛瞪得像铜铃:“不是吧,在这种诡异的地方捡到太子的随身物品,我怎么觉得这么不安呢。”
殷池雪摩挲着玉佩,摇摇头。
倏然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余鹤总觉得好似被谁盯着一样,从到达这地方开始就始终有一股过于炙热的目光死死凝视着。
这么想着,鸡皮疙瘩瞬间蹭蹭叠起。
只是他一回头,就听见旁边村头第一户那家木门猛然响了一声。
两人对视一眼,上前一步,敲敲门:“小姐姐是你么,还记得我们么,昨晚过来借宿过的,有点事想向您询问,麻烦开开门可以么?”
过了许久,里面才传来细微一声:
“都说了让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不是,我们确实已经走到交界处了,但是因为一点特殊情况不得已才要回来。”余鹤费力解释着。
半晌,面前的门终于缓缓打开——
还是如同昨晚一样,这家的女孩只露了半张脸出来,小心翼翼地望着门外的两人。
“小姐姐,你有见过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穿着白色亵衣,官靴,大概这么高的的男孩从这边经过么?”余鹤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我知道,但是……”女孩子说话声细若蚊吟,她看起来非常紧张恐惧,眼神一直飘忽不定。
“但是什么,您尽管说。”余鹤本以为这女孩是想提出什么金钱报酬,但意外的,女孩却告诉余鹤他们。
“但是您一定要救救我们。”
“什么?救你们?”
女孩坚定地点点头:“你们先进来再说吧。”
两人跟着姑娘进了屋子,才发现里面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张烂木桌,两张破木床,一只已经看不出原色的柜子,这就是这个家里的全部构造。
“不好意思,家里太简陋了,让你们见笑了。”那姑娘看起来稍显疲惫,就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这不重要,劳烦您赶紧告知我们,那个男孩到底去了哪里。”余鹤没心情和她说些有的没的。
那个女孩抬起头,脸色蜡黄,眼眶微红,忽然间,她一下子跪倒在地,眼泪“哗”的倾泻而出,她仰着头满脸期盼地望着两人,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拜托,救救我妹妹吧,求你们了,只要你们救她,我就告诉你们你们要找的人到底去了哪里。”
“你先别道德绑架,说清楚,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余鹤扶住那姑娘,拉着她往上起。
那姑娘仿佛见了救星一般,紧紧拉着余鹤的胳膊就不松开,她勉强止住眼泪,颤抖着嘴唇小声问道:
“你们知道灵修寺么……”
“灵修寺?不知道。”余鹤诚实回答道。
女孩眼神中是说不出的绝望,她慢慢抬起头望着那半盏残烛,灯火摇曳映照在她毫无光彩的瞳孔中,接着,她缓缓问道:
“你们要找的那人,其实是当今太子对吧。”
还不等余鹤来得及做出那种愕然的表情,殷池雪上前一步拉住那个姑娘,压低声音问道: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那女孩慢慢抽回手,无力地笑了笑:“你们知道肉莲佛座么?”
“那,那是什么玩意啊,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色.情呢。”余鹤吸了吸鼻子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
姑娘点点头:“肉莲佛座乃佛家妖物,佛家一直流传一种说法,如若能于肉莲佛座之上修行,便可长生不老登入西方极乐世界。”
“所以这肉莲佛座到底所谓何物。”殷池雪皱着眉,追问道。
那女孩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子:“通俗来讲,便是未满十八岁的少女阴.户。”
桥豆麻袋?!
余鹤心说自己这又是拿了什么剧本,魔佛玄幻么?怎么突然耽美变男频?
“肉莲佛座的炼制需要百位少女阴.户以及未满十八岁的幼龙血,而这幼龙血,指的便是当今太子的血,而且,一定要取心尖血。”
余鹤登时拍案而起:“这帮老秃驴这不是变态么这不是!而且要取心尖血的话,太子岂不是就有生命危险了?!”
本来还以为是熹淑妃他们搞的鬼,结果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
“你们现在还不需要担心,因为那佛座目前尚缺最后一位少女的阴.户,而那最后一位少女,就是我妹妹。”那姑娘咬咬下唇,“现在我把她藏在后山的山洞里,但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女孩说着,眼泪又簌簌落下:
“所以我猜你们大概是宫里的人,如果是这样,我们就有救了。”
说罢,女孩再次跪倒在余鹤身边,拉着他的手,恳求道:
“我们这地方的县令与灵修寺的和尚勾结起来,狼狈为奸,本来我们这村子有几百户人家,这些年被灵修寺那些人糟蹋的,死的死,逃的逃,我爹娘死的早,自小和妹妹相依为命,我们两姐妹也想过离开这个地方,但能走到哪里去呢,世道险恶,走到哪里不是一死呢。”
女孩呜咽着,小脸被泪水浸湿。
余鹤真不敢想,在这太平盛世之下,竟还有如此不齿之事,官匪勾结,草菅人命,就为了炼那个什么狗屁肉莲佛座,还要用处女阴.户,真不够恶心人的。
特别是那些口口声声以慈悲为怀的秃子,余鹤现在真是想把这些人拖出来一人给一拳,这么喜欢炼那个妖物佛座,怎么不拿你老母的阴.户?还能循环使用。
“去年我小叔他们联合村子里的人上京告御状,结果还没出镇子就被抓起来了,折磨的不成人形,说是警告,让我们把嘴巴闭紧。”女孩捂着嘴巴,极力遏制住哭声。
余鹤现在是想连当今圣上一起捶,口口声声国泰民安,这村子离着京城不远都发生这种事,那些法律庇护下的盲区更是可想而知,那狗皇帝还天天只考虑怎么讨瑜贵妃开心,还天天diss人家若廷是废物,若廷起码都知道要全天下人每天都能喝到桂花莲子羹,这个狗皇帝呢?
“你不用担心。”这个时候,殷池雪的语气轻柔的像朵棉花,“其实我们这次随太子出宫就是来调查此事,只可惜我们监管不力,害得太子遭此险境,你放心,等太子平安归来,我们一定替你们讨回一个公道。”
余鹤:???是因为这样么?我怎么记得好像不是。
想着,他灵光一闪。
懂了,原来殷池雪是故意这么说给太子拉拢人气呢。
“我昨晚要你们快走,就是因为怕你们惹祸上身,但我没想到,那个少年竟然就是当今太子。”
余鹤赶紧点头附和道:“对对对,太子虽然看着不太聪明的亚子,但却是个好孩子。”
“好了,那我们现在便动身前往灵修寺。”殷池雪没心情继续打嘴炮,起身打算先去灵修寺探探情况。
“不行!”那女孩忽然拉住他们,头摇的像拨浪鼓。
“又怎么不行了?”余鹤问道。
“灵修寺的人武功高强,你们只有两人,贸然前去只是送死,还是不要和他们硬碰硬了。”
殷池雪一听,觉得这姑娘似乎说得颇有道理,昨晚像出野和戏时这种武功一等一的高手都没有察觉到太子被带走时的异动,更何况整个灵修寺,绝对不是他们几个能够对付得了的。
“他们何时来要人。”殷池雪问道。
“我妹妹么?最迟明晚,最早,今晚……他们既然已经找到了太子,那么绝对会趁早行事。”女孩小声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凭那几个秃子的本事,你就是把你妹妹藏到地心他们也能给你挖出来吧。”余鹤阐明了自己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