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鹤直接无视掉他们嘲笑的目光,一瘸一拐上了楼。
“你怎么了?”茗敏看到余鹤这样,赶紧上前来扶。
“哎呀,就是……做了次好人,挨了顿打而已。”余鹤也不想多说,说出来不够丢人的。
“那你今晚能登台么?不碍事么?”茗敏担忧问道。
“这点小伤,没关系的。”余鹤说着,还竖起大拇指。
茗敏摇摇头,扶着他慢慢进了自己的休息室,刚坐了没一会儿,就见服务生上来说下面有客人指定要茗敏登台献唱,茗敏又叮嘱了余鹤几句,便随服务生一道下了楼。
余鹤慢悠悠走到沙发旁边,犹如猛虎扑食一般扑进沙发中,轻轻揉着自己备受摧残的小屁屁。
揉着揉着,他忽然看见旁边的茶几上放了一只锦盒,上书三个大字:
“余鹤收”
余鹤还以为是客人送的礼物,于是便迫不及待打开。
结果盒子一打开,便从里面飘出一张小纸条。
除此之外,盒子中别无他物。
他从地上捡起那张小纸条,就见上面工工整整写了几个大字:
“保护好茗敏。”
余鹤翻过来看了看,其他什么话也没写,只写了这一句。
保护好茗敏?是什么意思呢。
他诧异瞧着这张纸条,电光火石间,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这张纸,是典型的打印纸纸质,而且上面的字是用水笔写的。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东西。
水笔和打印纸,似乎是二十一世纪零几年才开始大批量投入使用的,那这样说来,这张字条,可能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其中的一项任务?而放置字条的,有可能就是殷池雪?
不是夜海城的殷池雪,而是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的殷池雪?
余鹤立马惊坐起,也顾不得屁屁的疼痛,忙一瘸一拐地跑到殷池雪办公室。
他一定要抓到这个小子,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害自己。
大门被人猛地推开的瞬间,殷池雪被实实在在吓了一跳,甚至还颇没形象地倒吸一口冷气。
他抬眼看着这个没礼貌的人,但看到是余鹤后,立马又低下了头。
“殷池雪。”余鹤疾步走到他身边,把字条扔给他看,“殷池雪,你是不是一直在和我装蒜。”
殷池雪看了眼那字条,没说话。
余鹤揪起他的衣领,质问道:“其实你根本没失忆,只是在耍我玩是吧。”
殷池雪不耐烦地推开余鹤的手:“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殷池雪,你送我回去吧,我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余鹤急了,又伸手去抓殷池雪的衣领。
“不行,你欠我的钱还没还清。”
余鹤愕然,缓缓松开双手,他仔细打量着殷池雪,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他其实是在戏弄自己的蛛丝马迹。
但看了半天,很不幸,并没有。
“我是说,送我回家吧,我还有报社的稿子没写完,我小姨和我妹妹还在等我回去,她要是等不到我会急死的。”
殷池雪听着,眉头紧蹙。
他是真的听不懂余鹤到底在说什么。
“啊,拜托了,我知道是你,知道你回来了,我是真的快崩溃了,昨天还被那姓陈的打了二十大板,再待下去我小命都要不保了。”
余鹤几乎是苦苦乞求道。
这时候,殷池雪才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为什么打你。”
“这不重要。”余鹤插嘴道。
“重要。”殷池雪说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告诉他,“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噗通——噗通——
这该死的没出息的小心脏怎么回事啊,冷静点小婊砸,那可是个男的,不要乱跳行不行。
“就,就不小心把老爷最喜欢的瓷瓶打碎了,挨了顿打……”
“让我看看伤势。”说着,殷池雪就要去扒他的裤子。
“打住打住!”余鹤赶紧叫停,“这样一点也不绅士。”
殷池雪一想,似乎觉得余鹤说得有理,这才收回手:“涂药了没。”
“涂了涂了。”
刚说哇这句话,殷池雪脸色又变了,煞白煞白的:“谁给你涂的。”
“我妹妹,我妹妹。”余鹤赶紧解释道。
听到是妹妹后,殷池雪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
半晌,他又佯装心不在焉地问道:“那天在夜海城门口等你那个小……那个男人是谁。”
“我帮工家的小少爷。”余鹤诚实地回答道。
“他很喜欢你么。”
余鹤想了想:“是有点黏人,但喜欢应该算不上,顶多就是有点孤独想找个人陪着罢了,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的。”
殷池雪转着手中的钢笔,点点头:“今晚你不要登台了,先回去养伤吧。”
“那,今晚的工资……”
“工资照算。”殷池雪说这话的时候特别无奈,甚至有种这人恃宠而骄的感觉。
难得的带薪休假,余鹤自然是求之不得,屁颠屁颠就跑出了夜海城,只是一出门——
余鹤脸绿了。
殷池雪脸也绿了。
第20章猩红新娘(20)
刚刚两人还一直在讨论的那位身娇体弱的小少爷,就直直站在门口,正望着这边发呆。
余鹤真是想跪下抓着这小少爷的裤子求他不要再来了,这样总会让余鹤有一种“自己为了钱出卖灵魂肉.体,家里人就夜夜守在声色场所门口盼他回心转意”的错觉。
时间已经进入了十二月份,正式迎来了寒冬,而这小少爷出门也不知道多穿一点,还穿着秋装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我不是说让你别再来了么。”余鹤跑过去,压低声音,但声音里已经漫上一丝怒意。
“都说了不是来找你的,我只是过来看风景的。”
余鹤深吸一口气:“好啊,看风景是吧。”
说着,他一把拉起玉梓强行把他往前拖。
玉梓忽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但奈何身娇体弱根本不是余鹤的对手,象征性挣扎两下便只能被他乖乖拖着往前走。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这小少爷已经开始喘起来了,余鹤一直把他带到元江边,用力一甩,冷声道:
“不是想看风景么,就在这里看。”
江边风很大,吹得玉梓发丝凌乱。
他抱着身子,颤巍巍望着江边风景,尔后道了句:“不想看了,我要回去了。”
余鹤却又强硬地将他拉回来:“给我看。”
“我不看了,我要回去了!”玉梓说着,又开始大力挣扎起来。
余鹤按住他,看着他,认真道:
“如果今天不看,以后都不要看了。”
“凭什么听你的。”玉梓别过脸。
“如果你想进夜海城玩可以跟我说,为什么一直要站在外面,为什么又要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现在已经十二月了,你真的一定要把自己冻死才甘心么。”
“都说了不要你管,你就去唱你的歌,陪你的金主好了,我冻死又与你何干。”
“你说什么呢,我陪谁了,谁是我金主,我怎么不认识,麻烦你给我介绍一下呗。”余鹤气笑。
这时候,玉梓却不说话了,只是一直倔强地别着头,也不去看他。
“得,您不愿意说那咱们就不提,乖乖的,回家吧,外面太冷了。”余鹤语气缓和一点,他说完牵起他的手就要走。
“放开我,不要你管!”玉梓又开始耍起少爷脾气。
“你别跟我使小性子。”余鹤没了耐心,拖着他往前拉。
这时候,也不知道玉梓哪里来的一股狠劲儿,一把推开余鹤,双手紧紧握住江边围栏的扶手,一副誓死不从的架势,嘴里还嚷嚷着:
“凭什么管我,你算我的谁啊。”
余鹤冷静下来,看着他,半晌,点点头:
“好,那你待在这儿吧,实在想不开就大头朝下从这里跳下去好了。”
说罢,他扭头就走。
只是刚走没两步,却听到顺着晚风传来细微的呜咽声。
他诧异回头,就见那个傲娇小少爷还在那边一手抓着栏杆,一手擦着眼睛。
余鹤怔了下,本想过去安慰,但还是发誓今晚一定要治治这小少爷的臭脾气,所以也只是停顿了那么一下,接着拔腿就走。
身后突兀传来脚步声,伴随着焦灼的粗.喘声,就在余鹤回头查看之时,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人猛地抱了个满怀。
接着,就是声声带有斥责意味的哭诉:
“你真的要把我扔下不管了?你怎么这么绝情。”
余鹤这下子真的完全蒙圈了,甚至有些动弹不得,只能被这小少爷抱着。
这时候,一直跟着追过来的殷池雪正冷冷地望着他们,半晌,他轻笑一声,双手仿佛怕冷似的揣进大衣口袋,转过身,慢慢往回走——
“我,我没有真的要丢下你,只是想吓唬吓唬你。”
余鹤被玉梓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吓得都开始结巴,脑袋一懵就开始竹筒倒豆子般什么都往外说。
玉梓听完,收紧双手,更加用力地抱着他:
“你别去给那个殷老板做情夫了好不好,跟着我好不好,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真的。”
此话一出,余鹤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先不说这小少爷是听了什么谗言才会信自己给别人包养这种鬼话,他说的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什么叫跟着他,是指给他做一辈子下人照顾他,还是说……
来来往往的人群都用那种诧异到近乎诡异的目光盯着他们,余鹤尴尬的一批,忙拿开玉梓的手,轻声道:
“咱们先回去,回去再说好不好。”
“不行。”玉梓执拗摇头,“就在这里说。”
说说说说个锤子啊,还能怎么说,肯定是“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但这种话一旦说出口,这敏感脆弱的小少爷说不定会当场死给他看,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余鹤叹口气,抬手揉揉玉梓的头发,轻声哄着:
“你别信那些经不起考究的传言,我没有给殷池雪做什么情夫,我只是在他的夜总会里凭本事赚钱,相信我,好么?”
玉梓沉吟片刻,这才终于算是放过余鹤。
他点点头,小手不着痕迹地扯过余鹤的袖子,勉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我们回去吧。”
这一路,玉梓握住余鹤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过,即使是严寒之下,余鹤还是被他握的出了一手汗。
回了陈家的时候刚好是晚上十点左右,余鹤陪着玉梓来到他的房门口,刚要喊他进去,却意外发现门是虚掩的。
余鹤开始还以为进了贼,让玉梓在原地等着,自己先进去看看情况,可进去了才发现哪有什么人。
“你出来的时候关好门了没。”余鹤问道。
玉梓想了想,道:“关好了。”
“那就奇怪了,难道是下人打扫房间没关好?”余鹤嘟哝着,四处打量着这间房。
“可能吧。”玉梓却没想那么多,脱了鞋子颠颠往上爬。
“等一下,这是什么。”余鹤猛然喊住他。
接着,余鹤从玉梓的床单上揪起了一根长长的卷发。
“你……有女人了?”余鹤问道。
玉梓忙爬过来跟着一起打量那根头发,半晌,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娇嗔一声:
“你说什么呢。”
“那就奇怪了,你床单上为什么会有女人的头发,还是卷发,烫过的。”余鹤说着,仔细回想了下。
这陈家大院中烫了头发的就只有两位,玉梓的姐姐陈玉蓉,以及陈老爷的二姨太魏琪彤。
恕他直男眼光,他实在看不出来这根头发到底是哪一位小姐姐的,因为无论是长度还是发色似乎都差不多。
玉梓体弱多病,常年卧床,可以说他这地方就是个病毒圈,一般人也不愿意踏足于此,更别说一个是刁钻任性的陈玉蓉,一个是惜命的魏琪彤了。
这就奇怪了啊,为什么会有女人过来,而且她来玉梓房间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带着这个疑问,就像心里长了个疙瘩,扰的余鹤一晚都没睡好。
可玉梓心大,却丝毫不在意这件事,一早起来就来敲余鹤的门,余鹤本以为玉梓又要喊自己去陪他喂猪,结果玉梓只是过来叮嘱句:
“我今日要随爹爹一道去后山祭祖,你可别乱跑,等我回来。”
余鹤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难得这小少爷没有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自己身上,余鹤也乐得清闲,就独自一人在偏院里闲逛。
逛着逛着,就听到几声带着京腔意味的吊嗓。
余鹤好奇寻声望去,就见偏院前面的假山后站了个人。
一个女人,身姿妙曼,亭亭玉立,穿着厚厚的绣花旗袍,披着毛茸茸的粉丝皮草,正一手捏着手绢,一手摆做兰花指。
余鹤一看就乐了,这不正是陈老爷那个小老婆么。
要见她一面真是难过登天。
听说陈老爷的大老婆,也就是玉梓的母亲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染病去世了,这些年一直是陈老爷把姐弟二人抚养长大,半年前去春和戏班听小曲儿,一眼就相中了这个魏琪彤,于是便展开猛烈攻势,不出二月便将人轻易拿下。
当然,这也只是下人之间闲极无聊的传言,至于真假还有待考究。
魏琪彤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一二的模样,但或许是在戏班子混久了,活得像个人精,陈老爷也不是傻的,能在他身边站稳脚跟的,绝非善类。
余鹤望着她那一头卷曲的头发,扯起嘴角笑了笑,学着李云龙的样子道了句:
“好听。”
听到动静,魏琪彤停下吊嗓,回头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我当谁呢,原来是咱们玉梓少爷的服侍。”
言语间极其不屑。
“嗨呀,您太客气了,您也不赖,服侍着玉梓少爷他老子,咱们彼此彼此。”余鹤戏谑道。
魏琪彤一听这句话,脸色登时绿了三分,擎着她那一对杏眼看了余鹤一会儿,便回过头,不再理会他,清了清嗓子,又开始吊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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