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乌夏喜欢是喜欢,可这牌子不便宜。“哥,伯娘说你老不回家,你没在外面做坏事吧?”
“做什么坏事?”陈立洲好笑地反问。
“你有分寸就好。”
“我不回家可以,你别跟着学。你要是夜不归宿,我就提刀大开杀戒。”
“对了。”陈乌夏报备说:“我明天和高中同学聚会,晚些回来。”
“高中?高几?”
陈乌夏没有隐瞒:“高三。”
“都有谁?”
“魏静享组织的,她是班里的大姐大。”
“哦,听说过,暴发户的女儿。”陈立洲随口问:“男同学有没有?”
陈乌夏:“有吧。班上和魏静享关系好的男生有几个。我猜班长会去,班长人挺好的,我的小马甲,他一直给我保密着。”
“楼下那男的去吗?”陈立洲想起,暴发户的女儿和李深有过节。
“李深有意避开高中同学,他不去的吧。”这是陈乌夏的猜测。而且,李深在高中就不喜欢聚会。
“完美。”陈立洲说:“周末,正好,你穿新裙子去见同学。”
过了一会儿,他要出去了。
马琳问:“你又去哪儿?”
陈立洲:“工作,工作。”
马琳喊:“立洲……”
他已经出了门。
----
聚会当天,陈乌夏上了日班。傍晚,她下了班,走出餐厅见到了陈立洲。
来往的路人中,他颀长又养眼。他上前,“乌夏,走。”
“去哪呀?我有同学会。”
“知道。”他招了辆出租车,为她打开车门,“上车。”
走了一段路,陈乌夏发现,司机去的不是酒吧那条路。“哥,这是要去哪儿?”
“我同学家。”
“为什么去你同学家?”
“去了你就知道了。”陈立洲说:“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去的是他的伪女友家。女同学开了门,笑盈盈的。
陈乌夏踮起脚,在堂哥耳边问:“我是要正式见嫂子吗?”
“哪有嫂子?这是哥给你准备的化妆师。”陈立洲向女同学示意:“来来来,给我妹妹收拾收拾。”
“陈妹妹好。”女同学早准备好了,化妆箱摆得满满当当。
陈乌夏:“哥,我是去同学聚会,又不是参加晚宴。”
“嘘。”陈立洲坐上沙发,看了看手表,说:“抓紧时间,弄好了哥送你过去。”
女同学在比色号,“陈妹妹是天生黑还是晒的啊?”
“去海滩晒伤了,还没恢复过来。我妹妹以前可白净了。”说起妹妹,陈立洲是骄傲的。
女同学用发箍箍起陈乌夏的头发,说:“你的脸型很完美。额头饱满高阔,留中分长发很不错。”
陈立洲:“一会儿把她刘海别上去吧。”
陈乌夏:“不用了吧。”
“额头端出来更抢眼。”陈立洲拿起小发夹:“发饰给你选好了。我的伪女友眼光很不错,给你选的都合适。”
“别扎马尾了,这样披下来,自然卷更有风情。”女同学给陈乌夏上了一层淡妆,涂了薄薄的口红。她满意自己的手艺,说:“彩妆彩妆,这不就更加出彩了吗?”
陈乌夏:“谢谢。”镜中的自己陌生了起来。
女同学拿着新鞋盒过来,“这鞋跟不高,适合你。”
“这个我穿不惯。”陈乌夏平时都是穿小白鞋。
陈立洲一声令下:“穿!买都买了。”
离开女同学家,坐上车去酒吧,陈乌夏还在说:“哥,这太隆重了。”万一同学们普通日常,她就尴尬了。
陈立洲给她理了理头发,说:“乌夏,上次你大学同学的合照里,其他人脸上涂涂抹抹,就你一张光秃秃的素颜。当然了,我妹妹素颜也比别人化妆漂亮,但是哥心疼。她们这个年纪还是小公主,你却早早长大了。省吃俭用,出去打工晒得脱了一层皮,也是瞒不住了才跟我说。我要告诉别人,我们小乌夏也是有人疼爱的小公主。”
陈乌夏眼眶热了,“哥……”
“别哭,这玩意儿不知道防水性怎样。哭花了我可不会画。”
----
魏静享脸上的妆更美艳。灯光下,她的钻石耳钉耀眼夺目。她迎上前:“陈乌夏,三年不见,变这么漂亮了。”
陈乌夏低了低头:“临走前整理了一下。”
魏静享哈哈大笑:“没变,你还是当年的孩子。”
陈乌夏问:“还有其他同学过来吗?”
“有几个。对了,肖奕媛没回来啊?”
“她在学校打暑期工。”
魏静享问:“她哥判了几年啊?”
肖奕媛是肖兴飞的妹妹,又正好是丁晴的目击证人,警方为了调查肖奕媛是否同谋,到过学校,也问了几个同学。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个同学说漏了嘴,自然就传开了。
陈乌夏:“五年。”
“要不是遇到李深,我都忘记高三的事了。你给我的第一通电话就是为了他。你今天过来是见他的吧?”魏静享说话和从前一样直白。
今晚李深也来吗?陈乌夏心中咯噔了一下。
魏静享问:“你不喜欢他了吗?”
陈乌夏连忙摇头:“我和他不是这么回事。”
“陈乌夏,你就这方面不实诚。终究是你们的恩怨,我这个无聊的旁观者就不掺合了。李深迟到了,你自己先坐坐吧。”魏静享拍拍陈乌夏的肩,说:“当年那点破事,有什么可介怀的。这么大个人,还没学会一笑泯恩仇吗?”
陈乌夏:“我泯了呀。”
第45章
陆续有女孩进来。个个千娇百媚,短裙、长裙。魏静享的裤装在其中特别有个性。
陈乌夏以前不在意聚会时其他女孩的打扮,经陈立洲提醒,她才承认,自己不仅是宿舍四人最普通的。哪怕是现在,她比平时漂亮了一丁点儿。在人堆里,她还是一个普通的女生。
但是,她有天底下最温暖的哥哥,她只要当哥哥的小公主就很幸福了。
服务员上了一打五彩缤纷的饮料,这排场比吴婷贝生日那天丰富多了。
陈乌夏选了一杯泡有柠檬片的。她闻一闻,没有刺激的酒精味道。尝一口,是清清的柠檬香气,像是果饮。
她向外张望,撞上了几道打量的视线。
魏静享圈子的人,大多有染发、纹身的癖好。她似乎还见到了那天的黄毛。个个凶神恶煞的。
陈乌夏躲在角落里,捧起柠檬水清酌。偶尔抬头,还是不见熟人。
中途,有一个白西装男人过来搭话。
她有些慌张,不说话,只摇头。
这是高中同学聚会,可在场的,她一个也不认识。他们盯着她的眼睛跟贼一样。上来就是“小妹妹”,都把她当成高中生了。
她太沉默。白西装自讨没趣,走了。
陈乌夏喝完了一杯水,把那一片柠檬含在嘴里。想到李深也会来,她才安定了些。他再堕落也不会变成古惑仔的。
过了一会儿,有人过来。“陈乌夏?”
陈乌夏惊喜地抬头。
邝力换了一副细边眼镜,没有高三那么瘦弱,更加彬彬有礼。如沐春风般的温和。
她喊:“班长!”两人早已高中毕业,可她还是叫这个称呼。
“真的是你。”陈乌夏没有了齐刘海,邝力刚才以为认错人了。“多少年没见了,去年魏静享组织高中聚会,你没有来。”
那时,魏静享也没想起陈乌夏。
陈乌夏腼腆一笑:“好久不见。”
“和肖奕媛见过吗?”邝力的印象中,高中的陈乌夏,就和肖奕媛比较熟。
陈乌夏点点头,“今年春节她回来了,一起吃过饭。。”
邝力:“高中时以为,大家几年的感情散不了。可是上了大学,就丢了很多高中同学。”
陈乌夏:“班长,肖奕媛有说起你,你关照过她,她很感激。”邝力和肖奕媛的大学在同一个城市,两人现在又在同一个家教中心做兼职,见过几次。
邝力笑了:“举手之劳。”
陈乌夏:“其实,她是一个很懂得感恩的人。”肖奕媛得到的帮助很少,小小的恩情,她也会铭记在心。
“她自立自强,我敬佩她。”邝力见到了前方的魏静享,“对了,听说今天李深也过来。”
陈乌夏:“嗯。”
“没想到,他竟然和魏静享成了朋友。”邝力说:“当年的事闹得太大了。我们走了,高中还有李深的传说。我后来去见班主任,她得知案子大白,不知多可惜。”白白送走了一个高考状元,谁想起都会后悔。
说曹操,曹操就到。
陈乌夏看向门口,李深进来了。
可是,他身后跟着那天的女孩。女孩穿了件一字肩的黑色短裙,肩骨笔直,提了一个闪亮的手提包。她妆容比上次淡,俏皮了许多,正在和李深说话,笑意嫣然。
陈乌夏想,和李深般配的女孩,肯定是漂亮的。
邝力问:“过去打招呼吗?”
陈乌夏还在犹豫。
邝力鼓励她,“一起吧?”
陈乌夏点点头:“好。”说得对,一笑泯恩仇。
她低了头,李深看不清她的脸,只见到饱满的额头,长长的大波浪卷在纤细的肩上。高三时候,两人单独出去,她都是普通的T恤牛仔裤。今天难得穿裙子。上身挺拔,细腰盈盈一握,双腿修长又匀称。晒得到光的皮肤比较黑,小腿和脚踝却白得透亮。鞋子跟不高,她走得小心翼翼。
李深春雪初融了。
邝力走上前,抬抬眼镜,“李深,还认得我吧?”
“邝力。”李深说:“好久不见了。”
陈乌夏不说话,装作整理自己的束腰,手指勾着上面的蝴蝶结。
邝力看一眼另一个美女,笑问:“女朋友吗?”
李深还没回答。
“还不是。”蒋湄站近了一步,浅笑:“至于什么时候是,要看他心狠到什么程度了。”
邝力笑了下。追求李深的女孩一直很多,几年过去,依然如此。
李深看着陈乌夏。
她没有什么反应,还在勾蝴蝶结。大蝴蝶结的翅膀还没她的柳腰窄。他想,会不会勾着勾着,蝴蝶结就松了。
李深的手指动了动。然后转向邝力,“你现在怎么样?”
“平淡无奇。”当年,邝力平淡地当上了数学满分状元,没什么大起伏。“平淡无奇”这四个字是邝力和李深互相的调侃。邝力问:“你呢?”
李深:“一样。”
几人到了沙发坐下。
李深没有介绍蒋湄,也没有为她解释这边的两人。
蒋湄习惯了他的冷漠无情,自顾自跟着他坐下。
李深拿出烟盒,给邝力递过去。
“谢谢。”邝力摆摆手。“我不抽烟。”
李深抽出一支烟,衔在了嘴上。
蒋湄玩了两下打火机。
“叮叮”两声,追过身边两个男生的沉嗓,清脆地传到了陈乌夏的耳边。
邝力看着李深的动作,“魏静享说你变了,我本来还不信,现在不得不信了。”
李深问:“变得如何?”
邝力笑了:“你的气质比高三时松懈了。”
蒋湄倾身,想给李深点烟。
李深推开了,说:“松懈不是一个褒义词。”
邝力:“对你来说,是一个释然的信号。”
沙发的另一边,坐了两个抽烟的男人。
陈乌夏一直没说话,这时喉咙不舒服,轻轻咳了一声。
李深拿下嘴上的烟,搁在烟灰缸。
邝力坐在中间,觉得左右的一男一女有些古怪。
陈乌夏内向少话,邝力主动问:“陈乌夏,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我自己来就好。”陈乌夏离座,端了一个泡了柠檬片的杯子。她喝一大口,这味道比啤酒好,又清又甜。和见到李深的心情不一样。
她端着杯子回到沙发。
邝力微讶,“三年不见,你这么猛了?快赶上魏静享了。”
李深长臂伸出,右手横过邝力,夺走了陈乌夏手里的杯子,“你别喝酒。”
陈乌夏的手指差点被他捉住,她松开了酒杯,“这不是酒啊。”
李深:“这就是酒。”
邝力推上眼镜,看了看杯中水,“我也觉得是。柠檬风味的鸡尾调酒。”
“哦。”陈乌夏瞟向烟灰缸里的烟,问:“为什么我不能喝酒?”
因为会发酒疯。李深委婉地说:“你喝了酒会打醉拳。”
邝力咳了一下,掩住嘴角的笑意,“好久没有听你的冷笑话了,我竟然有些怀念。”
陈乌夏皱了皱眉:“我刚才喝了一整杯……”
李深啜了一口柠檬酒,“没事,这杯度数不高。你先休息一下。”
陈乌夏:“噢。”李深喝的是她的杯子……
李深和邝力聊天的话,陈乌夏越听越迷糊。趁着还清醒,她拍拍脸蛋,去了自助区。
李深看着她在自助区转悠。
她吃了两块饼干,一块蛋糕,一片面包。然后,她拿起一杯饮料,瞪大眼评估这是水还是酒。
李深上前,拿走了她的杯子,解释说:“这是酒。”
陈乌夏扁起嘴,问:“有没有不是酒的啊?我口干,想喝水了。”
他招来服务员,“给她一杯白开水。”
她又问:“为什么我只能喝白开水啊?”
李深:“你喝酒会醉。”
她继续问:“你又不是我,我自己不知道自己会醉,你为什么知道?”
李深看着她嫣红的脸,“你会这么问,说明你醉了。”
陈乌夏点点头,“有道理。我去洗脸了。”她转身向外走。
李深不放心,跟了上去。
她回过头,纳闷地问:“为什么我去洗手间你也要跟过来?”
“为了不辜负你给我起的名字。”李深见识过她的醉酒,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她拔腿就跑,出了走廊。
李深一出来,被路人挡了下。一眨眼,她就不知去了哪边方向。
陈乌夏在走廊疾走。
迎面走来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满嘴脏话,踉跄地冲她撞过来。
她敏捷地闪过,继续向前跑,她记着自己要去洗手间。却被一只长满汗毛的手拦住了。
壮汉酒气熏天,吼:“撞到了我……赔钱啊!”他的小眼睛见到这是美人儿,立即转了调子,贼笑起来,“美女啊。那我一笔勾销了。”话是这么说,他拦着的手没有撤走,汗毛粗得和猩猩似的。
陈乌夏扣住他的手臂,一个反手。